宋浣溪心中已乱作一团麻,《苹果日报》的这篇报道,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
原本她的打算,是请几位上流社会的人士出头,把这件事公诸于众,其中陆兴邦的形象一定要伟光正,而她,则是一个被救助的弱女子。
现在,她成了红颜祸水,谁还会信她?!
宋浣溪抬手揉了揉额头:“我不知道……”
郭云琛见她神思不属难以抉择,忽然开口道:“你知道我们郭家是经商起家吧!”
宋浣溪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蒙懂的点了点头。
郭云琛继续道:“郭家的生意很大,每年,总有几次要紧的生意,投了钱进去,可能一本万利,也可能血本无归,一旦做错决定,哪怕郭家如此财力,也会伤筋动骨。”
短短几句,竟有惊心动魄之感,宋浣溪下意识地集中了注意力。
郭云琛对她笑了笑,“每当到了这种难以抉择的时候,我的伯伯们,总会找些其他事来做。”
他看向窗外,陷入回忆之中:“我大伯,会拿一抉干净的毛巾,去到酒库中,把他珍藏的好酒,从瓶盖擦拭到瓶身,再到瓶底,一瓶接一瓶。”
“二伯,”郭云琛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伯母有些重手重脚,二伯早些年收藏的瓷器,都被摔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件青铜器,二伯就擦拭这几件青铜器。”
宋浣溪被他口中的家族秘辛吸引,知郭云琛还有两个伯伯,忍不住追问:“那你三伯呢?”
郭云琛耸了耸肩:“三伯好赌马,这时候,就会跑去马场,押上两场。”
“至于四伯,”郭云琛有些好笑地道:“早些年,四伯在欧美,爱上欧洲的中世纪珠宝,收藏了许多。”
“他总是攒一堆,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时,就把这堆首饰慢慢的分类。”
郭云琛抬眼看向宋浣溪,伸出手,握住了她放于桌上的双手,温柔道:“既然现在想不出办法,就找点其他的事情做,也许灵感,就在一刹那。”
他的双手渐渐收紧,直到把她的手包于掌心,声音越发温柔:“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好不好?”
宋浣溪冰凉的双手被他宽大掌心包裹,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指尖传来,她有些惶恐的心,奇异地安定下来。
看着郭云琛真挚的双眼,宋浣溪知道,说一个谢字,都是对这份感情的亵渎。
于是,她轻轻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宋浣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尝试着让其他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昨天哪个导演胜出了?《宝莲灯》可以开拍了吗?”
郭云琛点了点头:“剧组已经组建完了。”
他迟疑了下,到底还是说出了口:“本来准备今天一早正式开拍的。”
宋浣溪立刻起身:“那还等什么,走吧!”
郭云琛担心地看着她:“你——”
宋浣溪笑了,反手一握,主动牵起了郭云琛的手:“你刚刚不是讲,做点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你伯伯们的事业都那么成功,他们的做法,值得学习。”
郭云琛能说什么,况现在阿浣这个状态,她即便要放火烧屋,他也会双手把名下房产奉上。
若在古代,自己就是个妥妥的昏君吧!
……一出办公室,郭云琛便令陈志明通知了剧组其他人,两人相携抵达片场的时候,剧组成员已到了大半。
郭云琛后知后觉地发现,阿浣不知何时松了手,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看向了导演,“陈导,准备准备,开拍吧!”
这位昨天从一众导演中杀出一条血路,拿下《宝莲灯》导演一职的陈铁民导演,却犹豫了,他瞄了一眼宋浣溪,试探着问道:“老板,能不能换个女主角?”
剧本确实好,女主角也出彩,女配还是影后——
问题是还没开拍,女主角就爆了桩丑闻出来啊!
其他人没有说话,却也巴巴地看着郭云琛,态度非常鲜明。
郭云琛脸一沉:“道听途说,何足为信!”
唉——
叹气声四起,众人看着郭云琛的眼神中满是失望——明知扑街,还不肯换角,老板是太有钱,被烧坏脑子了吗!
郭云琛眉头一皱,就要再呵斥几句,却见众人同时看向了他身后。
郭云琛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阿浣一双中跟皮鞋踩的飞起,竟是闷不吭声地掉头离去了!
他下意识地追了一步,又立刻停下了脚步——不,他的阿浣,不是这样脆弱的人!
在裴氏被再三冷藏,都没有令她放弃演戏之心,荣昌的这种小场面,算什么!
郭云琛转头看向了陈铁民,轻呵一声:“陈导不肯拍是吧?那就李副导来拍,李副导不拍,还有张副导——”
他话锋一转,看向了身侧的助理:“我们不是还招了几个刚从港大毕业的实习导演?”
“相信他们很乐意联合执导这部《宝莲灯》!”
资历不够,人数来凑!
这就是资方的优势!
话罢,郭云琛也懒得看陈铁民难看的脸色,转头就走,他要看看阿浣,到底在搞什么。
身后,整个剧组几十号人面面相觑,相熟的场务大着胆子上前:“陈导,现在怎么办?”
陈铁民脸色铁青,斥道:“怎么办?!凉拌!”
“老板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好了!反正赔钱的又不是我们!”
只是可惜了红尘一笑的剧本!
……
而此时,郭云琛已经到了办公室前,他先看向了陈志明,面色凝重:“宋小姐上来了吗?她哭了吗?”
哭?
陈志明面色颇有些古怪,他摇了摇头,尝试着组织语言,准确描述宋浣溪的状态:“宋小姐有些兴奋,好像还挺开心的。”
郭云琛愣住了,开心?!
虽然说他对宋浣溪有信心,他的阿浣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可是,开心?
郭云琛一头雾水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眼看到了鸠占鹊巢,霸占了他的主位,正奋笔疾书的宋浣溪。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依然在努力地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