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

真相

三人来到玄龙阁后身的古霞峰上,犹见地面堆放着十数坛空酒坛子。

汐杰将唐陵放下,然后自己远远的走开了。

唐陵瞥见这些空酒坛子,某些模糊的记忆正被渐渐拾起。

“老大!”前方传来声音。

唐陵抬头一瞧,洛函四人正朝这边走来,他看到四个人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暖,眼眶在瞬间湿润了。

四人见到唐陵也十分的开心,他们分别和唐陵做了拥抱。

之后,小金擦擦眼角,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说道:“太好了,老大!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唐陵有些哽咽。

“老大,你什么都不用说,”洛函望着唐陵道:“我们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这个决定的。”

吴越收起笑容,跟着点了点头,道:“只要这样做能对老大有好处的话,我们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了。”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又转头向洛函,“还是你来说吧。”

洛函看着地面的杂草思衬良久,唐陵被他们弄糊涂了,问道:“你们都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老大,你还记得我们结拜时的事情吗?”洛函开口道。

“记不太清了。”尽管有一丝印象,但具体的经过他还是想不起来。

于是,洛函便将那一天、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那天,唐陵在斩杀第一只阴灵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当他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洛函、小金、吴越、孟蠡四人都坐在他的面前颤抖不已,而自己的身后便是阴沉沉的野飘林。

洛函四人一个接着一个说着求饶的话,吴越的表现更是激动到五体投地的地步,拜托唐陵无论如何都要收他们几个当小弟。

虽然唐陵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至少他明白,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征服了眼前的四个人,以唐陵这样的年纪,在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因此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于是,洛函提了十数坛好酒,邀唐陵来到一座较为偏僻的山峰之上,五个人就在此拜了把子,大家一致认同唐陵作为大哥,唐陵自是十分欣喜地接受了。

而后,五个人席地而坐,谈天说地,畅抒己怀。

不知过了多久,洛函喝的有些醉了,摇晃着站了起来,手提半坛酒指着唐陵道:“老大!他们三个都和你斗过了,但是,你可不一定过得了我这一关!”

唐陵也喝的脸上通红,一甩袖子回道:“那你就说说看!你想怎么斗?”

其余三人也不知洛函在打什么主意。

“要我和老大比试,我是绝对不行的,不过我得考验考验老大的勇气!”

洛函遥指远处,“那里有一个山洞,是玄龙阁出了名的禁地,洞中隐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不知道老大是不是敢去里面闯一下?我可是从里面完好无损地走出来的人!”

“妖魔鬼怪?”唐陵起身睁了睁眼睛,“我可不信,我这就去看个究竟!”

他说着便一步三晃地朝前方的山洞走了过去。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唐陵还没有回来,小金不禁焦虑起来,朝洛函问道:“洛函,你到底出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让老大闯禁地?会不会有危险?”

听小金这么一问,吴越也在一旁精神起来,道:“洛函,你不会是在加害老大吧?我可是真心拜他为老大的,你……”

洛函一挥手,“都瞎说什么!你们把我洛函当成什么人了?你们一会就知道我的用意了。”他说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行,现在就说,我总是不太放心。”小金站了起来,遥望着远处的山洞。

“瞧给你紧张的,我刚刚和老大说的话其实都是骗他的,哪有什么禁地,那个山洞里面根本就是一处温泉,”

洛函说着向山洞一指,“我上次误闯进去,差点没了命,不过那可真是个森罗地狱啊!”他与吴越相视一笑,孟蠡却没明白这笑中的含义。

小金却急忙扶起洛函,更加急切地道:“洛函!你刚才指的是那边吗?”

洛函不明白小金在说什么,回头道:“什么这边那……”

他突然张大了嘴巴,只见自己前方也有一座山洞,回头再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山峰的南北两边皆有一个山洞。

吴越和孟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两个毫无差别的山洞。

“糟糕!我刚刚给老大指错方向了!”洛函连滚带爬地跑了起来,其余三人也迅速跟了上去,小金边跑边责备着:“要是老大出了一点意外,我为你是问!”

待四人跑到山洞之外时,只觉得阵阵阴风从洞内吹出,众人的醉意登时被吹散了一半,不过此刻,他们更加担心唐陵的安危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山洞内走去,逼人的寒气令他们不由的打着寒颤,走到尽头,不见唐陵的身影,却发现了一块琥珀色的巨石倚在那里,巨石散发着股股的暖色流光。

“好美啊!”小金叹了一声,她完全被这块巨石给吸引住了,习惯性地将手放在了巨石上面。

“小金不要乱碰!”洛函冲着小金叮嘱着。

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当小金的手掌碰触到巨石的刹那,她的手掌就已经被巨石牢牢的吸附住了,如波涛般汹涌的寒气从巨石传来,扩散到了小金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其余三人发觉情况不对,立刻过来拉住了小金,然而洛函、吴越、孟蠡三人只感受到了慑人心魄的寒气,不管如何施力都拉不开小金的身体,并且他们的手也无法再挣脱开来。

越来越多的寒气在他们四人的体内急剧扩散,很快,他们从头到脚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四个人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僵硬,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最后,他们四个人便永远地冻结在了一起。

现在,唐陵听着洛函讲述的一切经过,隐隐有些不安,问道:“什么意思?那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洛函伸出手臂,将袖子挽了上去,只见他的小臂上面有一条淡淡的红色细线。

唐陵自然听说过这种标记,不过他不可能承认,因为那是人死后变成阴灵的标记!

如果人在死前有太多留恋牵挂,死后仍旧放不下,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放弃轮回,成为不能转世的阴灵。

有趣的是,多数成为阴灵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们还会照常生活,直到他们发现自己的宿命,若是可以,他们会去斩断一切心中的牵挂,如此他们才会再次超脱投生,但多数阴灵在这之前,很有可能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紧接着又听小金黯然地道:“老大,其实……我们早就已经死了。”

唐陵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他差点就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弄昏过去。

“第二天,当我们见到老大时,我们都以为自己还好好的活着,直到晚上回到玄龙阁,我们遇上了梓溪,她告诉了我们真相,我们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当时得知自己已经是个死人后,洛函他们当然也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的,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不想让唐陵也感受到这份痛苦。

“开什么玩笑?!”唐陵想笑两声以表示整件事情的滑稽,但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表情十分僵硬。

他仔细回忆着与四个人下山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说道:“你们要是阴灵的话,我怎么可能看得见你们?!”

“这就是我们化为阴灵的原因啊。”小金尽可能地微笑着。

“我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惦记着老大的安危,所以老大就成了我们大家的牵挂,可以说我们现在就是为了老大而存在的,因此老大才看得见我们。不过,现在看到老大仍然平安,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我想我们就快要走了。”

“不!不!不可能!”唐陵嘴上否定,但他已经切切实实地看到了四个人的腿部正在渐渐消失。

他急忙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猛地睁开,说道:“对了!对了!晴渊也看到你们了,他和你们可没有什么联系,这回你们没办法解释了吧?”

吴越看唐陵如此紧张他们,感动地热泪盈眶,他解释道:“晴渊是个天才,他拥有通神的体质,所有的阴灵他都看得见,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唐陵还哪有机会再见到晴渊呢?那个也同样和他称兄道弟的晴渊,也已经为他死去了。

眼见四人的身影愈发飘忽不定,唐陵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情急地道:“还有!朱进也看到了你们,他还说六个人三百金币!他不可能也能通神吧?”

洛函说道:“这是因为‘摇闽草’,它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植物,我也是前几日才刚刚发现,只要是进入摇闽草丛,阴灵全部都会显现出生前的形态,可能这也是为何摇闽草丛下没有设置感应灵器的原因吧,感应灵器遇到实体阴灵会产生剧烈的反应。”

摇闽草丛在民间向来被人们认为是不吉利的地方,一般人家盖房都会选择远离摇闽草从一里远的地方,不过铲掉摇闽草又十分的晦气,因此从来没人愿意碰它。

“老大,你千万别自责,要不然就违背了我们的愿意了,我们的死和老大一点关系都没有,答应我,别再责怪自己了,好不好?”小金含泪笑着。

“我们去了,老大!”

“老大,一定振作起来啊!”

“下辈子小金还想认唐陵做老大!”

没有等到唐陵回应,四个人便化作点点光斑,吹散在了风中,只留下唐陵伫立在原地,面对着空旷的山坡。

这个真相迟早都会让唐陵知道,梓溪此举就是希望让通过洛函四人之口劝导唐陵,希望让他知道大家对他抱有多么高的期望,希望他可以不再自暴自弃。

但这同时是一个赌局,她不确定这样做之后,唐陵会不会重新站起来,也有可能是被如此巨大的冲击打得一蹶不振,更加深了自己内心的愧疚感。

唐陵突然整个人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梓溪见到他这个样子,自己也快哭了出来,她坐在地上将唐陵扶起,没想到唐陵起身后便抓着她的肩膀大吼:“为什么?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总是被蒙在鼓里?为什么总丢下我一个人?!”

梓溪的泪水簌簌流下,哭着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怪我吧,求你不要再自责了。”

唐陵忽然发狂似地站起身,迅速地朝远处的山洞跑去,迎面而来的风刮飞了他流不完的眼泪。

他冲进山洞,走到尽头,一块琥珀色的巨石依然屹立在那里。

唐陵抬手一招,战灵剑凭空疾飞过来,剑落手心,他大吼一声,猛地朝巨石砍了过去。

“不要!”

梓溪这才赶了过来,她惊得大声呼叫。

唐陵一剑砍在巨石上面,“彭”的一声,整个人被震飞开来,狠狠地装上了坚硬的石墙,他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只觉浑身疼痛,喉咙发甜。

梓溪连忙过来扶住他。

唐陵甩开梓溪,“别管我,今天就让我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梓溪母亲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十分急切。

“溪儿,快走!封印要起作用了!”

梓溪连忙掐指,冲着唐陵结起传送印,片刻之间,一道紫芒闪过,唐陵已然不见了踪影。

而此刻山洞内的寒气已经尤其强烈,随便哈呵出一口气都可以立即凝成冰霜,梓溪为了救唐陵,双腿已经结结实实地和地面冻在了一起,冰霜仍不断地向上蔓延。

“傻孩子,你……唉!”梓溪母亲的声音责怪着,透出无尽的惋惜,但她现在又能说些什么呢?“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为什么……”

而梓溪只是噙着泪水,微笑着道:“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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