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茵点头:“他何止笨,可是……”
皇后笑盈盈接道:“可慕姐姐就是喜欢上简大人了。”说完就咯咯笑着躲到湘湘身后,湘湘搂着她道,“越来越会欺负人,你这样说,慕姐姐要羞死了。”
慕茵抿着唇,满头细密的汗水,又是委屈又是欢喜,湘湘拉了她说:“去洗把脸。”
待宫女前来伺候慕茵洗脸,皇后看着鱼贯而入的宫女,不禁对湘湘道:“既然咱们要离宫,宫里的人也该有安顿的地方,这些日子就安排起来可好。姐姐,等安排好了,我就跟简夫人走了,简夫人说家里有好些女孩子能跟我玩。”
这事儿湘湘也有所考虑,但如今禅位迁都都还没有定数,那么多宫人,不知该往何处安顿,既然提起这件事了,湘湘便要齐晦到后宫来商议,可皇后和慕茵,竟然说着闲话摇着扇子,安逸地睡了过去。湘湘不愿扰她们好梦,便往园子里去散步,派人请王爷到御花园中说话。
天气渐渐炎热,身上衣衫多是丝绸细纱,轻盈飘逸,湘湘站在湖边凉亭里喂鱼,齐晦从外头走进来,远远看着如此安宁美好的景象,竟驻足不前,仿佛仅是这样看着,就足够了。
还是湘湘不经意抬头,看到定在远处的相公,欣喜地挥了挥手,齐晦才匆匆走来。然而到了跟前,湘湘却指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说:“也许很快就要离开这里,我想坐小船到湖中心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但又没信心地说,“你很忙是不是,要不改日吧。”
齐晦摇头,转身吩咐了几句,之后挽着湘湘的手沿着湖边往停泊小舟的地方走,怕太阳太晒,用衣袖为湘湘遮阳,惹得湘湘嗔怪:“宫人们都看着呢。”
上船前,齐晦亲自检查了几遍,然后才搀扶湘湘登舟,他撑船划桨,一叶小舟悠悠荡荡往湖中心去,侍卫太监和宫女们,另坐几只小船,停在岸边随时候着,既不影响王爷和王妃欣赏美景,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赶上来。
湘湘撑着伞遮阳,和齐晦对面而坐,看到他暴晒在阳光下,想伸手为他遮一遮,可她才一动,小船剧烈的摇晃,吓得她身子都僵硬了,若是平日也没什么,可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呢。
齐晦笑道:“老实一些,可别再乱动了。”
湘湘撅了嘴,轻哼一声,举目看四周光景,他们已经快到湖中心了,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地方看这座院子,看周遭的宫殿,想到曾和皇帝沿着湖畔走,如今再看那沿岸的路,却连当时说过什么,都要不记得。
“我第一次和静姝来这园子,也是这样好的日头,园子里花香四溢,欣欣向荣。”湘湘道,“可那时候我怎么会想到,如此华丽的宫殿之下,所有人都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
齐晦放下船桨,仍由小船随波飘荡,用手搭了凉棚,远眺湖边的风光,说道:“我也没想过会有一日如此惬意地泛舟赏玩,说起来,我虽熟悉宫里每一个角落,可从没有静下心来仔细欣赏过,所谓的一些美,也是过眼不过心。”他轻轻一叹,忽然想起湘湘找他,便问,“是什么事找我?”
湘湘将想要安顿宫人的事说了,问迁都和搭建皇城的事是否有了决定,两人便在大好的风光之下,正儿八经谈起这几件事。迁都涉及到整个皇室和朝廷重臣家宅的迁徙,还要考虑地势气候,再加上新建皇城,绝非一两年能完成的事。也就意味着,在这段日子里,可能齐晦已经成为帝王,或是他们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
齐晦道:“待慕家呈上新的皇城建造草图,新的皇宫有多少宫殿多少间屋子,需要多少宫女内侍,就会有具体的数目,你再行减少这里的人手,慢慢来便是。”
此时小船已随波悠悠飘回岸边,说完那么多的事,湘湘叹了一声:“从前在冷宫,每天给你做热饭热菜,日子就过下去了,在王府也不外乎如此,可是进了皇宫……”湘湘朝齐晦伸出手,“咱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上岸后,湘湘觉得身子还在晃悠,但齐晦心里已在想另一件事,认真地说:“捡日不如撞日,我们走一趟明德殿。”
“去见皇帝?”
“他可能会熬不过夏天,回来后我一直没去见过他。”
湘湘摇头:“你自己去吧,我不想见他,之前你们在边境,我若见他也隔着屏风,可其实和他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齐晦道:“我是想,有些话要不要听他说后,转告给静姝?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我们已经决定等他死后直接继位,放弃禅位一说,皇室的人不足畏惧。所以这之后他不论生死,都和我们不相干了。你若愿意,只在门外等着,不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