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样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工作着,他是绝对接受不了的。而发改委主任由水利局局长陈桥接任,这个决议很有点让易水清莫明其妙,水利局局长陈桥一直对水利方面有着研究和了解,而且对整个秦县水利工程还是很有一本账的,至少易水清和陈桥配合得不错,他不是反对陈桥重用,而是认为陈桥更适合在水利局工作,他算是水利方面的专家,至少在秦县算是一个土专家。
为什么操武文非要这么乱调一气呢?发改委主任是要跑项目的,需要能说会道,口语极佳的人接待才对,怎么可能落到了陈桥头上?还有财政局副局长钟良锋,他是操武文老婆远房的一个亲戚,易水清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秘密的,他满以为操武文可以回避一下,没想到操武文还真的一点也不怕任人为亲的帽子,居然就敢如此去调整人员的安排,这让易水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可是和操武文达成了协议,秦县的事情必须和他商量,才几天时间,操武文怎么说变就变卦了呢?
除了在马英杰问题上,他们一致大力推荐马英杰提升外,他们之间好象就没有什么一致的。常委班子成员,易水清不大满意,但还是忍了,不想和操武文之间做得太过火,没想到操武文完完全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公开式地和他叫板一样。既然操武文敢叫板,难道他还怕操武文不成?这也是易水清第一个反对的原因。
“易县长既然反对,能不能说说反对的理由?”操武文冷冷地回了易水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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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英杰这个时候已经有一种隔岸观火的感觉,不过,他也不大赞成操武文的这份名单,这样的一种调动,很明显有任人为亲之感,而且每个人的岗位似乎不对口,很有点“牛头不对马嘴”,至少马英杰认为这样的调整欠妥。当然了,他已经是要走的人,他肯定不会投反对票。
“书记,这样的干部调整,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领导都会不认同。首长陈桥是一名水利专家型的领导,他懂水利知识,而且秦县是一个农业大县,需要这样的专业领导来管理水利局,我就是想不明白,书记为什么要把陈桥调到发改委主任的位置呢?”
“以前的发改委主任罗振江同志尽避提一格进政协任副主席,但是我们在选拔干部的时候,为什么不听听他的意见呢?毕竟他在发改委这一条线工作了将近十年,他熟悉这一行由谁来接任更适合。还有文化局局长康方臣,这个人怎么可能管理得好水利局呢?他玩玩文化也就罢了,怎么能再去水利局挑重担呢?我说这些话,完全是出于对工作的考虑,我没有任何私心,请书记重新考虑干部调整名单。”易水清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而且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那句“请书记重新考虑干部调整名单”时,明显带着威协的口气,当然啦,能够听出这种口气的人,只有马英杰,其他人怕是不明白易水清为什么敢这样和操武文叫板了。
马英杰这个时候把目光从易水清身上转移到了操武文身上,他想看看操武文是如何去驳斥易水清面子的,又会让易水清如何收场。
马英杰在这一刻发现自己很有些“坏”,大约这就是官场需要的一种参与精神,你不“坏”的话,人家会用“坏”来对应你。一如马英杰最先不想用阴招去对付操武文和易水清一样,可是,你不出手,人家会把你往死里踩的。现在,他就在想,这两个人如何互相咬,只要他们继续结梁子的话,他有一天杀回秦县时,就容易收拾他们了。马英杰竟然有一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理状况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这样的想法。在这个会场里,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书记和县长在争斗的人。
“水清同志,如果我告诉你,让陈桥同志接任发改委主任一职是罗振江同志的意见,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操武文此时直视着易水清,而且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他的样子让整个参加会议的成员,都不敢说话,一时间,会议室安静得只有各自的喘气声和心跳声。
“我不相信。”易水清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固执地望着操武文说。
“水清同志既然不相信,我让罗振江同志马上到会议室,让他来告诉你原因。”说完,操武文真的拿出手机拔通了罗振江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当着所有会议室的人说:“罗主任,请你马上,立即赶到政府二楼会议室。”这句话一说完,操武文就把电话直接压掉了。
马英杰没有想到,操武文还真的把罗振江弄到了会议里,难道真是罗振江提议的人选吗?他为什么要提陈桥呢?这一点,马英杰也没有想明白。
“现在接下来讨论康方臣同志的工作安排,我不是秦县的人,请秦县的老书记柯建强来回答水清同志的问题。”操武文把球踢给了柯建强副书记,这可是秦县公认的老好人书记,如果他都认同这个方案,那么易水清就很有些被动了。在这个时候,马英杰越来越发现,操武文早就挖好了陷阱,等着易水清往里跳,而且他要的就是当众出易水清的挺。
马英杰越来越庆幸,他离开秦县是对的。看这架式,就算他留在秦县,尽避也要栽大跟头的。因为他也没明白这份名单的真正用意和意图。
柯建强副书记这个时候站了起来,马英杰把目光落到了这位在秦县干了两届的副书记脸上,他的脸上此时平静得没有半点内容,似乎一切都原本该这样,又似乎一切本来就是一杯淡开水,需要的时间淡开水才有价值,不需要的时候淡开水就极其乏味了。
柯建强此时说话了,马英杰很少和这位副书记打交道,原因是他根本就不大管事,再说了,秦县管事的人太多,而他却懒得去管。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在重大的人事交换时,站起来说话,让马英杰还是陪感惊诧的。
马英杰盯着柯建强的嘴,他很想听听这张嘴里,此时会吐出怎样具有说服理由的话语来。
“康方臣同志的大舅子刚刚出任水利部规划计划司司长,所以没有人比康方臣同志担任水利局局长更合适,再说了,秦县是革命老区,争取水利方面的优惠政策有着先天的优势,这样一来,一河两岸工程会成为秦县最出色的亮点工程,改造一河两岸,至少需要两个亿,目前秦县的总财政收入还不到一个亿,易县长,您说一河两岸改造工程,这么大的缺口,该从何而来呢?”柯建强这个时候把话直接踢给了易水清,而且这个反问,很明显就是要让易水清出丑和尴尬。
马英杰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操武文在如何玩易水清,他显然在名单调动的问题上,请教过柯建强副书记,因为只有柯建强副书记才会如此清楚秦县每一个干部背后的利益团体。而在这一块上,马英杰显然也是空白的,他才明白,原来一个换届选举牵动的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调整问题了。可他在这之前不是一样和易水清有着共同的认识吗?不是一样认为操武文在任人为亲吗?没想到,这之间牵扯着这么多的东西。
易水清显然也没有想到背后的东西,仅仅是从工作表面出现的,一见老好人的柯建强如此问自己,尴尬的同时,不由得怒气冲天,他竟然说了一句:“难道我们在考虑干部任用的问题上,就是如此认关系不认人的吗?那要干部的能力又有何用?而且秦县与北京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干脆我们把秦县与北京有关系的干部全部提到一线来,这个选举会议就不需要再浪费精力、财力和物力了。”
易水清显然在说气话,而且是为自己挽回面子的话。可是操武文偏偏就不给他下台的机会,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水清同志,如果你认为我这个书记当得不够格的话,我现在给罗老板打电话,力荐你来当这个书记,我还是当我的县长怎么样?”
操武文的话一落,易水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等他想再说话的时候,罗振江已经走进了会议室,操武文直接对罗振江说:“罗主任,有人怀疑你提陈桥接任发改委主任是乱弹琴,现在,你就在这个会议室里,再乱弹琴一把,让大家都来听听,到底是谁在作乱,是谁在任人为亲。”
操武文的话说得有点狠,已经完全不顾易水清的面子,而易水清这个时候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操武文说:“老操,这样的会议,你继续主持吧。”说着,竟然离席而去。
马英杰没有想到一份名单讨论会议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而且操武文这一次把易水清玩得滴水不漏,易水清一回到办公室,气得坐立不安,会议因为易水清的退场,很快就散场了。而会场一散场,马英杰刚刚跨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马英杰拿起来听时,易水清的声音传了过来:“马县长,你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