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忽然问了一句,“是谁阻拦了?没有那只妖孽吧?”
闻言,兰漓心思一动,凝视着她的眸子,笑着问了一句,“宝宝觉得呢?”
某只眸子闪了闪,也笑着回道,“我觉得……应该是没有吧?”
“为何?”兰漓的声音轻柔,眸底却闪过一丝什么。
在不远处琢磨着下一步棋子的秦皓然也转过头来,眉目微蹙。
“呵呵呵……”某只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茶,“那只妖孽平时那么无聊的一个人,就喜欢搅动风云,越热闹越好,要是父亲和哥哥不回来,这京城哪有什么好戏看?”
闻言,秦皓然收回眸光,又开始专注的下棋。
兰漓唇角的弧度灿然了几许,“宝宝对摄政王看来倒是了解颇多,你说的没错,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在一边看热闹。”
某只点点头,心底却莫名的松开几分,她其实是不想那只妖孽出手的,因为她不想与他为敌,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那既然他没出手,阻拦的可是……”
兰漓的温润的面色凉了一下,“是上官驹,不过这是在明面上,暗地里出手阻止的绝不会是他一个!”
某只的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父亲和哥哥回来,对于宫里的小鲜肉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实力大增,按说那只妖孽更有压力,毕竟对他的王权是最直接的一种威胁,可是他没有,没有的原因很多,除了喜欢唯恐天下不乱,更多的还是他骨子里的狂傲自信,还有……他其实对权势也许并没有外人眼里那样的贪恋,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如何会有在意的东西?
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贤王府,定安侯府,还有宫里的那几位皇子,只要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便会想方设法的阻拦!
这一切的关键便是三年前的案子能不能翻过来!
“三年前的案子,漓哥哥了解多少?”
“那件案子,当时做的天衣无缝,你知道的,将军当时是西北大营的主将,统领三十万的兵马,很多人觊觎拉拢,只是你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们无望后,便只能另想办法,夺了你父亲的兵权,最好的办法便是通敌叛国的陷害,那时,上官驹只是军营里的一个不太起眼的参军,谁也没有多加注意到他,后来在你父亲的书房里找到一封与东旭国来往的书信,便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皇上当然是不信的,很多朝臣也敬重你父亲的为人,为其伸冤,不过,你父亲后来却主动提出想要将计就计,交出已经不再名副其实的军权,远走沙城重新建立一支军队,皇上一开始并不同意,将军府几代的荣耀功勋就那样被毁,他也不忍,可是你父亲心意坚决,最后也只能同意,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只除了……”
某只一笑,“只除了我这个意外。”
兰漓也无奈的笑笑,“是啊,只除了你,原本是想让你假死,安稳的等到将军和倾城回来,冤案平反后,你还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谁知……呵呵呵,国民女神是你,赛花仙子也是你,春色满园享誉京城,圣手堂的小神医名满天下,你啊,就没有一天安静的时候。”
“是啊,只怕未来还有更不安静的时候呢。”
“宝宝放心,你还有我们!一切都会解决的。”
“嗯,我知道,其实那件案子,最大的破绽便在那封信上,漓哥哥可是查过?”
“自然查过了,信是东旭的二皇子写的,当时皇上便让人去东旭求证过,东旭的二皇子也是承认的,并且还拿出了父亲写给他的信,信中说了一些西北大营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太机密的东西,可私下与其他国家的皇子通信,本就是极大的不妥,更何况还提及了军营的事,那封信被鉴定过,是你父亲的笔迹。”
某只眉头一皱,“真的是父亲写的?”
“自然不是,想来是有人模仿你父亲的笔迹所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字迹真的是一模一样,若非是相信将军的为人,都不会怀疑那信是由别人模仿陷害的。”
“看来,是有这方面的高手啊。”
“是,只是那人藏得极深,这三年来我们都一直私下打探,却依然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也就是说,这案子的关键还是要找到这个人了?”
“没错。”
“那还真是有些难度,或许那个人已经被杀了灭口了也说不定。”
“这个有可能,不过依着我的判断,应该不会,因为能模仿出如此一模一样笔迹的人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将来能用得着的地方该是很多,对方或许不会舍得杀。”
“嗯,漓哥哥说的没错,那接下来还是要想办法引出这个人来。”
“还有上官驹那里也是个突破口,当初东旭二皇子的信便是他翻出来的,将军不可能会自己收到信,所以也许是他放进去的。”
某只点点头,说了这么多,案子基本也已经明朗,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很难,半响,她抬眸迎着兰漓的视线,坚定的道,“漓哥哥,这几日你天天去医馆一趟走个过场,七日后对外宣布你的眼睛复明如何?”
“好!”
三人来过这一趟,有些事情说开了,接下来便各自忙碌起来,某只也终于天天的去医馆报道,墨水也可以喘一口气了,为了养那一千个人,如今人家可是玩命的赚钱,原本医馆一日只接待十个病人,可是从三年前就一天一个样的变,如今早已丧心病狂的成了二十多个,最崩溃的是人家还动不动就说自己的手数银子抽筋,然后便无耻的休息把这一摊子事都丢给他一个,他当牛做马的容易吗?
如今,在风月街路口上的圣手堂早已不是曾经的模样,大门敞开,来往的病人都已经习惯从正门进了,因为这里能看的病早已不再只是局限那方面不行或是花柳病,男子年纪大了腰酸腿软什么的也都可以,从后门走的一般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不愿被人知晓。
看病还是神神秘秘的扯红线、拉帘子,所以,这三年,众人都以为帘子后的人还是三变小神医,其实……
医馆门庭若市,最近又来了一位贵客,走的却不是后门。
兰漓的马车标着敬平侯府的标志,停在医馆的正门前,也是十分显眼的,引得来看病的人都纷纷猜测,过路的行人也驻足观看,难道人家也有那方面的疾病?
可是这一次,从来不迎出来的某只亲自出门,扶着人家进去,眉目之间都是热切的欢喜,且对着一群不解的人开口解释,“三变苦学三载,终于到了验证学习成果的时候了,今日兰世子勇敢尝试,愿做三变的第一个病人,三变感激不尽,一定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让兰世子重见光明。”
这一番解释,足以让众人惊异,让全京城震撼。
各种的猜测、观望、筹谋都在暗暗进行中,一时,医馆门前更热闹了,暗处的眼睛也更加多了。
这里成了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第一天过去,某只扶着人家进出,表情热切期待,兰漓面色平静,眼眸黯淡。
第二天,某只依旧是扶着人家进出,兰漓如玉的俊颜上似是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期待。
第三天,某只扶着人家时,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兰漓的脸上是一份隐忍的激动,脚下虽慢,却似是可以看清那么一点。
这些变化,一时在京城引起更大的震动,难道曾经困扰了兰世子这么多年的眼疾终于有希望治愈了?
到了第四天,某只没有再出门扶着人家,而是站在门口,笑着等待,兰漓下了马车,身边的侍卫离着半米的距离,很是担忧又激动的看着却没有相扶,兰漓一步一步,走的坚定,那双曾经黯然的眸子流露出一丝丝的光亮,如清晨的阳光,让人悸动惊喜。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是不敢置信的惊叹,真的是治好了啊,惊叹后,很多人便活动开了,人家不但是那方面的神医,看来在其他方面也已经大成,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家里有不能解决的疑难杂症都可以来试试了,兰世子爷的眼睛有多么难治,世人皆知,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可是到了人家这里,却一天天的好起来,不是神奇是什么?
于是,一家家的都开始准备来圣手堂看诊,当然也开始准备银子,人家的医术好,可收银子也毫不手软。
寻常人家都蠢蠢欲动,那些名门世家也都有了各自的想法,不过比较沉得住气,还在观望等待什么。
第五天的时候,兰漓再来的时候,脚下走的已经很是稳健,眸光流露出的光彩可照日月,身上穿的也不再是那件墨黑的锦袍,而是天蓝色的华服,人如玉,身如竹,风姿俊挺,雅致无双,一时,引得门口的女子都多起来。
某只站在门口,似笑非笑,这是要开始祸水的节奏啊!
果不其然,到了第六天,门口的女子更加多了起来,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看到兰漓出来,迎着阳光的美少年耀眼生辉,如雕琢成的美玉,光彩照人,一时痴迷了多少女子的眼,打动了多少待字闺中的芳心。
而那些家里有病人的,就开始跟韩昌预约排号了,奈何韩昌都拒绝了,说小神医治愈兰世子爷耗费的心神太厉害,所以暂时要休息一段时间。
众人无语,每天看着她笑吟吟的站在门口,一脸的春风得意,哪里有耗费心神的模样?
只是人家这般说,他们也是无奈,只好先排上号,等着人家恢复元气、激情归来。
到了第七天,兰漓已经与常人走路无异,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如桃花潭的水,温柔醉人,这次来,他让人小心翼翼的抬出一块精致的匾额,上面写着神医圣手四个鎏金大字,下面加盖了敬平侯府的印章,这份寓意,众人见了,便是一惊,这是在宣告从此后,三变小神医便是敬平侯府的恩人。
过后细想,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敬平候府的世子爷被治好了眼睛,这份恩情确实极其重,当的起这份恩!
七日而过,兰漓眼睛的复明便是对某只的医术大成最好的证明!
全京城沸腾,而医馆的后堂里却是安静的。
某只和兰漓在下棋,这几日,都是这样过得,玖岚和墨水立在边上伺候着,两人也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看人家演戏结束了,这七天每次在门口见两人配合默契的表演着,他们的内心都是崩溃的。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装了!
走了几步后,兰漓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宝宝,家父家母得知我的眼睛终于看以看见,十分惊喜,本想亲自登门来道谢,被我挡下了,只是说无论如何也要请你过府一趟,想当面感谢,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
“喔,这样啊,也好,我都还没有去过漓哥哥家呢,该是要去拜访一下的。”某只落下一颗棋子,回的也很随意。
兰漓的眸子闪了闪,“宝宝……愿意去?”
某只失笑,“为什么不愿意去?依着我们之间的情分,就是天天去玩,也不为过吧?以前漓哥哥不是经常去我家找哥哥的?”
兰漓默了一下,也笑了,“是啊,是漓哥哥问错了。”
闻言,某只也不再言,两人继续云淡风轻的下棋,只是彼此的心里都在想着什么。
玖岚皱眉,总觉得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墨水通透,多少明白点什么,一个小心翼翼,一个又总是装傻充楞,隔着不是千山万水,只是一层纱,然而,这一层纱却没有人戳破,他也不希望有人戳破,不然主子怎么办啊?
最要紧的还是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相处,看皓然公子和倾城少爷之间如今的尴尬便是例子,兰世子之所以停滞不前,大概也是在顾虑这个吧?
兄弟之前的情意该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吧?
兰漓走后,第二日,某只便收到了敬平侯府的烫金帖子,请她参加明日的宴会,来送帖子的人是兰漓的近身侍卫费晋,他跟某只转述了兰漓的解释,本来他的父母只是想当面感谢她一番,只是,这件事闹得全京城都知晓,朝堂上便有大臣起哄,说这样天大的喜事,不庆贺一下怎么说的过去?
于是,便定了明日办一场宴会,庆祝敬平候府的世子爷重见光明,京城的名门世家大族都收了帖子,据说皇上也会到场,可谓是一场盛会。
费晋最后还说,“世子爷说,墨小姐要是不喜那样的场合,他可以想办法帮您推了,以后再找机会去府上拜见侯爷夫人便是。”
某只摆摆手,“不用,你回去告诉漓哥哥,我会准时去的。”
她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无异于在京城里扔了一颗炸弹,多少人猜测着、揣度衡量,不当面试探一番怎么会放心?
她就算不去,以后也躲不过,不如主动出击,反正,她就是要把医术当成自己手里的一把武器,现在只是稍微亮出一点光来,便引得他们的注意,以后有的是交锋的机会呢。
费晋走后,医馆又传回话来,云家来的人说老爷子请她过府,合适的病人找到了。
某只带着玖岚从花楼走的时候,正是有生意开始上门的时候,来的客人大多都是聚集在大厅里,看舞台上玛丽苏几人跳舞,台下,他们或是品茶,或是下棋,这里的氛围很是雅致,就算是大厅,也没有闹哄哄的喧嚣,十几张桌子,坐的人都是些上了台面的,彼此之间,隔了一道精致的屏风。
而那几位姑娘的雅间里也来了人,熟悉的面孔,相视一笑,更多的是暧昧不清的朦胧。
从医馆更换好装束,易了容,墨水便驾着马车,一路朝着云家而去。
医馆便挂出暂时歇业的牌子,谁都知道一个月里总会有这么几天,小神医要去云家与老爷子一起探讨学习的,这份殊荣也真是令人眼红啊!
马车里,某只慵懒的依靠在软枕上,眉目沉思,半响,问了一句,“小玖,刚才你可看清,进了书瑾房里的男人是谁?”
闻言,玖岚想了想,肯定的道,“是曲清阁!”
某只点点头,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扫了一眼背影觉得面熟,曲清阁的品行家世和容貌才学都是上上选,只可惜……有了妻儿,不知道书瑾对他有几分情意,可能收的回来。
她皱眉不语,玖岚忍不住问道,“小姐可是在担心书瑾姑娘?”
“嗯,若是曲清阁没有婚配,他倒是书瑾的良配,两人都喜欢书画诗词,生性也都疏离淡泊,只可惜……”
“小姐,您想的太多了,就算是曲清阁没有婚配,依着他的身份地位,曲尚书也不会让书瑾姑娘以正妻的身份进门的,所以属下觉得,他如今有了家室倒也是好,他是正三品的大学士,按照咱们即墨的律法,可以一妻两妾,听说他至今都没有妾室,若是他真的与书瑾姑娘情投意合,将来抬了进去红袖添香也是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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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
闻言,某只凉飕飕的反问了一句,“一段佳话?”
玖岚不解,“难道不是?”
某只嗤了一声,“给人家做妾永远低正妻一头,处处看别人的脸色,你觉得依着书瑾的性子能愿意?就算是她再心仪曲清阁,嫁过去后要是过这样的日子,时日久了,激情不再,也会成了一对怨偶。”
玖岚想了想,“这到也是,哪一家的后院里,妻妾明面上装的再和谐,暗地里也是勾心斗角,毕竟她们抢的是一个男人,哪里就能大方了?”
“嗯,你这话说的还有几分理。”
“只是,小姐,话是这样说,可嫁进高门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要承受这些?争宠就是女子的全部,一旦没了男子的宠爱,便跟进了冷宫一样,再无出头之日。”
“你忘了还有一种活法的。”
“什么?”
“所嫁之人只得自己一妻啊,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小姐,您说得那都是寻常人家的小门小户,家境薄,娶不起妾室,所以只能有一妻,在咱们即墨,但凡家境殷实有些地位的,后院哪里会只有一个女人?那男子走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了!”
“父亲不就是只有母亲一个女人?”
“……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天下谁人不知,可是天下的男子又有几人能如将军那般专情?”
某只沉默了,眸子里的光芒有些暗淡。
玖岚心里有些不安,忍了忍,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不会也是想将来……”
某只瞥了她一眼,“嗯,若非不能使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宁愿孤独终老!”
闻言,马车都抖了抖。
玖岚更是大吃一惊,“小姐,您……”
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小姐如何还进的宫去?后宫三千啊,那才是真正的女人争宠的江湖!
某只摆摆手,“不要试图劝慰我什么,小玖,你在我身边三年,该是了解我的性子。”
闻言,玖岚满腹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一时,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闷,像是有什么愁绪萦绕在心头散不去。
车外,墨水更是眉头紧皱,独霸后宫?这在即墨的历史上都是没有的事情,皇上根基本就不稳,更是需要与大臣之女联姻来稳固江山社稷,可现在……
他忽然对将来有些忧心忡忡了!
一路上,三个人三样的心思,到了云家的祖宅门前,早有人等在那里,居然是云老爷子的长子云茂山。
看见某只下车,云茂山就笑着迎上来,“三变来了,父亲在冰窖那边等着呢。”
某只忙见礼,“有劳云太医了。”
“呵呵……三年了,三变怎么与我还是那么客气?”
“云太医是长辈,三变岂敢不尊规矩礼数?”
“呵呵呵……我看你在父亲面前就自在的很嘛。”
“呵呵……老爷子越活越年轻,三变觉得与之相处快要如平辈一般了。”
“哈哈哈……三变这话说的好,父亲确实越来越像个孩子了,这都是三变的功劳,当年在父亲寿宴上送的那礼物,父亲如获至宝的日夜研究学习,那劲头比起如今云家的小辈们都要让人惊叹。”
“活到老,学到老嘛,老爷子一番雄心壮志,也是对即墨百姓的福气。”
“呵呵呵,依我看,三变这些年的辛苦学习才是百姓们的福气啊,这几日我在宫里都能听到关于圣手堂的议论声,如今你三变小神医的大名可是天下名扬了。”
“三变不敢当,让云太医见笑了。”
“你啊,就不要在我面前客气啦,当的当的,能给兰世子爷看好了眼疾,这份本事举目天下,也无人可以做到,这几日父亲也天天的念叨,若是不是担心打扰你给兰世子爷治病,早就忍不住的去医馆找你了,你今日来了可是正好,少不得父亲要拉住你询问一番,我也有福了,可以沾光听上几句,呵呵呵……”
“云太医折煞三变了……”
两人在前,边走边聊,气氛亲近自在,一路穿梭在云家祖宅中,过往的下人见了,都纷纷恭敬的行礼,对某只的尊崇可见不一般。
玖岚和墨水跟在后面,没有像往常那般面无表情,而是隐着一抹沉思,他们还在纠结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惊世之语。
云家的地下冰窖在祖宅的最北边,一处僻静的地方,走到这里,便已经感受到冬日肃杀的冷寒,地面上的梅花开的正好,这也算是即墨独一无二的景致了。
冰窖的四周围了十几个人,见了某只和云茂山来,都恭敬的行礼,云茂山笑着解释,“这是父亲安排的护卫,担心一会儿你看诊的时候有人打扰。”
某只点点头,随着他下了冰窖的入口,“老爷子想的很周到,手术过程中是最忌讳有人来打扰的。”
冰窖里的温度极低,四周都是冰块雕刻出来的壁画,很是精巧,几人一下来,便有人递上厚厚的皮毛大氅,这才挡住了寒气。
冰窖很深,往里走了大约几十米,才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间,最惹眼的便是中间是一张病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皮毛,此时,坐着一个人,正一脸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旁边的云老爷子在准备着什么,听到他们几人的脚步声,转过脸来,神色欣喜,“三变,你来啦?”
某只行礼,“老爷子,让你久等了。”
云老爷子呵呵一笑,“没有久等,你来的正好,是我耐不住早早的跑来了。”
某只看了一眼他正在准备的东西,笑了笑,“看来老爷子早就准备好了。”
闻言,云敬德指着桌面上的东西,有些献宝般的道,“是啊,这些东西可都是照着你说的样子打造的,我寻得最好的工匠,一把把的真是精巧的,做好后,让人用沸水煮了一个时辰,外面包裹的这些布料也都用热气熏蒸了很久。”
某只走近一步,点点头,“很好,那洗手的药水您可是也准备好了?”
云敬德指着旁边的一个小木桶道,“自然,那就是照着你开的方子熬制出来的药水,还有一些药粉也都准备妥当,就等着你来啦,哈哈哈……”
某只也笑道,“多谢老爷子,您老费心了。”
“呵呵呵……能偷学三变的医术,我是求之不得,何来费心之说。”
云茂山也笑着接上一句,“父亲所言极是,我也是求之不得、迫不及待呢,今日特意巴巴的从宫里回来,可就是为了能一睹三变的神奇医术。”
“对,对,三变看看可还有需要准备的,若无,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云敬德最是急切,七十岁的人了像是一个等不及的孩子。
某只失笑,“老爷子准备的已经很好,可以开始了。”话落看向坐在冰床上的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向憨厚,只是此刻神情不安,某只看了他的腿一眼,在膝盖处隆起一块,很是明显。
虽然,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没有不害怕的,那人恐慌的看向云敬德,“云老爷,奴才……”
闻言,云敬德平静的道,“老李啊,你要是真的害怕,现在也可以返反悔,老夫是不会怪你的。”
那人忙摇头,“老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愿意,奴才就是想着万一有什么闪失,奴才的家里就麻烦老爷多照拂一些了。”
云敬德点头,郑重地道,“这个你放心便是,老夫不会亏待他们的。”
闻言,那人感激的又行了一礼,然后便视死如归的在冰床上躺下了。
见状,某只笑了笑,“你不用紧张的,既然我敢给你做这个手术,就一定有百分百的把握保你无事,切了这个肿块后,你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闻言,那人原本闭上了眼,此刻又霍然睁开,“真的?”
某只点点头,眼眸坚定,“绝无半分虚言!”
“好,奴才这条腿和命就交给三变公子了。”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某只冲着玖岚和墨水使了个眼色,两人退离的稍微远了一些,不过视线紧紧的盯着这边,手术?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啊!
某只又冲着云敬德父子点点头,“咱们开始吧。”
“好!”
这个时代,能暂时让人短暂麻醉昏迷的药还是有的,云茂山给那人用了后,一会儿就没了意识,三人都在熬制的药水里浸泡好了手,手拿出来后,白皙的肌肤就成了褐色,不过无人理会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肿块上。
云敬德打开那个熏蒸后的布包,一把把精巧的钳子镊子,剪刀便呈现在几人面前,还有针线,样样俱全,一开始云敬德父子不知如何做,只是在一边紧张的看着,看着某只淡定的拿起刀子,镇定的划开腿上的肌肤,从容的用软布止血,一点点的剥离那个肿块,两双眼睛都瞪的很大,心底更是震动不已。
某只一边做,还一边详细的介绍着组织的分布,需要注意的血管和神经,慢慢的两人也都明白了几分,开始帮着她止血,打结的时候忙着剪线头,渐渐的找到了感觉,神色激动。
三人配合,半个时辰没用了,手术便完成了,肿块顺利切除,切合缝合的很漂亮,最后附上一层消炎止血的药粉,层层软布包裹好了,病人也缓缓的睁开了眼。
一切都完美无缺。
那人醒来还有些茫然,云敬德却已经忍不住激动的道,“太神奇了,肿块竟然真的切除了。”
云茂山也动容不已,“是啊,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逗不敢相信。”
某只站起身子,收拾着那些用过的器械,闻言,呵呵一笑,“这都是最简单的啦,以后若是有更难的手术,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
闻言,两人都惊异的望着她,“还有什么更难的?”
某只浅笑道,“比如开腹啊,断指再接啊,甚至开颅也未尝不可。”
两人听了这些话,一时都怔怔不能言,半响,才轻声问了一句,“三变所言确实能够可以?不是梦?”
“不是!不过太过困难的还是不能考虑。”
毕竟这个时空的条件有限,做的太大,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没有那些设备抢救。
“好,好,好……”云敬德除了说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云茂山忽然想到什么,激动的问了一句,“若是能开腹,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将来若是有妇人难产,可以通过这样的手术来产下胎儿,保住大人孩子的命?”
某只点点头,“是,这个可以做到!”
云茂山激动的有些无措,“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这可以救多少人的命啊……”
闻言,某只忽然就想到即墨殇的母亲,也是出自云家,据说是难产而死,若是有开腹的手术,或许能保下一命,也就没有后来那天煞孤星的说辞了。
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她穿越来晚了几十年,便是错过了。
某只一时有些唏嘘,而冰床上的人慢慢挣扎着坐起来,看着自己腿上的软布,惊喜的道,“老爷,奴才的腿……真的,真的好了?”
闻言,云敬德回神,“是啊,老李,你这次可要好生谢谢三变啊。”
那人闻言,就要给某只行礼,被某只挡下,“你现在先不要乱动,免得挣开伤口再出血,这几日,都要换药上药,切忌大动,七日后拆除了线,便无事了。”
那人一时喜极而泣,嘴里喃喃的一个劲道,“多谢三变公子,多谢三变公子……”
平静下来的云茂山叫了四个人进来,小心翼翼的用平板把那人抬出了冰窖,某只也和云敬德又清洗了一番手,随后离开,冰窖暂时封了起来,云敬德派了人专门看守,不许任何人随意踏入。
几人随后去了云敬德的书房,某只写了一个方子,云茂山看了一眼,让人去煎好了给病人端去服下,一切安排好了,管家送上茶水,几人才安稳的坐了下来。
某只自始至终都神色平静淡然,云敬德父子却是激动的,哪怕此刻都处理好了,还觉得有些如梦般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