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司傅这三天过的非常清静。
因为这三天糖小主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叫人打探他的行程,也没见她在他面前晃悠。
就连回家也经常看见母亲天天拿着平板嘀咕说糖小主已经断更三天,问人去哪了。
其实这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他良心不安。
他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那天糖小主离开时哭的模样。
让她一个每天快乐的像隔壁村的二愣子的人哭,想必那天在小厅里肯定发生了令她很难过的事,也许是前男友们对她言语上进行攻击。
他那时光顾着教训她……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没品。
思来想去,他只能从舅舅的女人身上下手,也是她的闺蜜佳佳。
司傅掏出手机,捏着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两圈,想好借口后给舅舅拨打了一个电话,要佳佳的号码。
舅舅问他干什么用,他说听闻佳佳占卜很厉害所以想试试,舅舅笑言说他怎么连他女人有这特长他不知道,但还是把号码给了他。
司傅盯着那十一位数的号码,又犹豫了三分钟,最后还是拨通。
“喂,你好。”佳佳的声音很温柔。
“糖小主去哪了。”司傅在开声前轻咳了一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
“……糖糖吗?她去*省报道挖矿的事了,现在估计和一群旷工呆在一起。”
“为什么?”司傅不解,糖小主不是做娱乐八卦的吗。
“她说被你报复几次一点料都套不到,只好去挖些别的,挖矿这种新闻社会价值比较高。她还说如果有人肯给她做一回价值比较高的新闻,她就立刻回来。”
“那没事了,谢谢。”司傅冷淡,把电话掐灭。
觉得担心她,纯粹是多余的。
在糖小主面前,还是着重想想应该怎么保护好自己吧。
只不过很多人并没悟出这个道理。
譬如下午他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司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
他无奈,起身说了句抱歉之后出去接。
一按下接听键,司妈妈的咆哮犹如洪水一般的传来:“儿砸,我在新闻上看见*省的矿工们闹罢工,要是他们发现糖小主的身份她在那里会不会很危险啊!”
“……”司傅感觉头上飞过一群乌鸦。
对啊,他怎么关键时刻把他妈给忘了?!
明知道他妈妈是糖小主的忠粉,肯定很了解她的行程才对,司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故意正中司妈妈下怀问道:“妈,你想我干什么。”
“你说了这么多话,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句真是天籁之音。我要你亲自去把我儿……不是,是糖糖,亲自把糖糖带回来,立刻,我怕她有危险啊!那些人个个牛高马大,她一个小女生在那边,我真的担心啊!”司妈妈的声音真真涌上担心的情绪。
“不,我拒绝。”司傅很果断。
“那妈妈亲自去,你跟爸爸说我去墨尔本度假了,我不想他因为担心我跑去骂你没良心。对了,妈妈不在的这几天,要是你的七大姨八姑婆带女孩过来,你记得好生招待她们。”司妈妈威胁道,语气里藏着极大的得瑟。
省的她儿子以为她天天在家不是做spa就是涂指甲,她也有贡献的好伐!
天天替被外界传闻不举的儿砸阻止源源不断上门的桃花,已经够累死她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司傅叹息一声,不解自己怎么会落入这一群人手里,只能妥协:“好,我去。”
……
另一边,*省。
天气冷的不像样。
糖糖裹着不合身的军绿色大衣蹲在矿洞口冷的直发抖。
风一吹,扬起大片的灰尘,其中还夹带着很多别的肉眼能看见的物质,一看就知道闻一闻老十年。
不过她还是淡定的继续蹲守。
一头短发早已乱的不像样,脸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口罩,在这里守了两天,白口罩都变成黑口罩,可想而知这里的环境有多恶劣。但矿工们连口罩都不戴,用他们的话说,一个破口罩能挡得了什么,横竖都是死,干脆爽快点。
“侄女,过来。”
不远处,一个四十岁一身膘的男人冲着她招招手,糖糖立刻起身小跑过去。
男人将她拉到一个拐角处,脸色为难:“你还要待多久啊,头快回来了,我当初报的是无亲无故,你在这,我不好办哪。”
“那你说我是失散多年的侄女不就好了?”糖糖看着男人,皱眉。
她的资料还不够,这些矿工们嘴也贼密了,套了两天深入一点的事怎么都不肯说,眼瞅着再多呆两天没准信任她之后就会说话,现在这个节骨眼,她更不能走。
“还失散多年的侄女,这玩意能做dna还是八字能算出来,总的,最迟你明天走,顶多我连钱也不要了,我不想惹麻烦上身。”男人说着,瞄了一眼糖糖,摇着头离开,那模样仿佛在想早知道自己就不贪图那点小便宜。
糖糖盯着男人的背影,没有继续和他废话,无力的抬头望天跺跺脚。
她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物色一个看起来容易收买的男人,之后用侄女的身份留下。矿工们之间对彼此不了解,他们的详细资料只有负责人知道。当然,她没有告诉男人她是记者,她只说她是大学生要发表一篇专业点的毕业论文,总之说的天花乱坠,男人半信半疑,最后她加了价这事才谈妥。
没想到因为头的回来得提前收队。
糖糖双手握拳,心想得快点想到办法才行。
下一秒被一个阿姨喊进厨房帮忙,糖糖应了一声,过去。
厨房里有四个女人正在做饭,她负责切肉。
今日的她不同往常一样吱吱喳喳的,因为她在想留下来的办法,没想到她安静下来倒是捕捉到重要的消息。
“咱们前两天不是闹罢工吗,头知道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正屁颠屁颠的赶回来呢……”
“罢工算小事,咱们这矿里头啊,死过人,还是头不让说来着,让我们就地把那人给埋了。”
“哎,要不是为了我那三个娃娃的学费,我和我男人才不呆在这里,我男人肺都出问题了。”
“娃儿,回去之后好好读书,你们这些人总说读书没用,其实把书读好了用处可大着呢,起码选择可多了,不像我们,压根没法选。”女人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嗯。”糖糖点头,抿唇没有说话继续切着手里的肉。
她的生活一直都很好,以前虽然也采访过类似的人,但感受都不深刻,因为她是站在一个采访者的角度。
这次只有住下来,才深深的感受到生活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仁慈厚爱的。
留在这里工作的人,大多都为了孩子。
是消耗自己的生命去培养下一代。
她认识的人都是站在聚光灯底下的,往往忽略了灯光背后,其实同样站着一群人。
糖糖低头,感觉自己的内心再次受到了冲击。
一向笔下生花的她,此刻竟然找不到词语来为这些矿工们写一篇朴实的报导。
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作为一个报导事实的工作者,这是大忌。
她应该坚定自己来时的目的。
是要揭露,而不是同情。
后来饭好了,大家围在一起吃,几个女人还不时给她夹菜。
完饭后,傍晚时分,她和一群矿工们躲在矿洞口围着一个炉子取暖。
男人们吱吱喳喳,糖糖双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突然有点想家。
她的爸爸妈妈一直很忙,他们聚在一起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虽然现在通讯很方便,但隔着那冷冰冰的屏幕,怎么及面对面的拥抱。
她明明喜欢用镜头把片刻定格成永恒,现在却又嫌那镜头冰冷,她苦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见暖和点了,她把军绿色的大衣给脱掉,刚脱,就有个男人道:“糖糖,你去隔壁屋子拿两块煤过来吧,炉子快灭了。”
“好咧!”糖糖搓着双手起身,浑身不觉有一样东西从身上滑落。
“这是啥?”a男人眼尖捡起地上的银色笔,随便按了几下,笔响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从中传出。
夹带着炒菜的声音。
“咱们这矿里啊,死过人,还是头不让说来着,让我们就地把那人给……”
“他妈的这是录音笔?这玩意是那些记者的工具!那女的不是大学生!大学生做论文需要带这玩意?玩阴?!”男人瞬间反应过来,毕竟以前就没少记者偷偷混进来,那些工具他们可见多了去!
“这些女人真三八,我先收拾她,回来再一个个审!”b男人面目狰狞大手一挥,一群男人从矿洞里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往外面走去。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另一侧,糖糖双手抱着两块煤往洞口走去。
嘴里哼着平常的曲儿。
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