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从高过腰间的芦苇逐渐变成了及脚的杂草。渐渐又成了一毛不拔的荒漠。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炎热的太阳不知疲倦的散发着高温,炽热的脸庞被照耀得疼痛难忍。
直到前方出现了沙滩,还有大海。汪 洋大海断绝了我们的路途。我们转过身,看见身后的路突然燃烧起来,浓烈的灰烬一直翻滚到天边,伴随着轰鸣的巨响,巨大的火球陨石一般在大地上砸落开来。我们竭力闪躲着。我听见潮音在身后奔腾的声音,那声音曾经反复出现在我的幻想里。可是真正亲耳听见了之后才觉得那是多么危险至极的声音,就像是在叫喧着要把你吞没。
我转身想躲进海水里,却被狼岸一把拉住,他说那海水只是幻象,如果跳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眼睛被浓烟熏得生疼,皮肤也被乱窜的火流烧破了几处,头发不再完整,发尾蜷曲成枯萎的姿态,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烟灰。我们被巨大的热流击撞在地上,以至于为了躲避火球在地上滚爬着。
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之后,失控的火光终于稍作停息。
我们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我看见狼岸左手臂上已经焦烂到快要露出骨头的皮肤,揪心得捂着鼻子快要哭出来了。
狼岸拍拍我的肩膀:“自从上次我听夷生说,景商想利用犯人们的情绪转化成能量来摧毁监狱,我就一直在想既然意念是这么强大的东西,为何不能用我的爱把你拯救出去。只能怪我不够强大,没有那种本事来解救你,还要带着你受苦。”
“我一点都不怪你,我现在最难过的是看着你和我一起受苦啊。”我带着哭腔喊道。
他用一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迎着光,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头顶的冰劫鸟长嘶一声。撕心得叫人落泪。
“冰劫鸟化解不掉的灾难,我来为你化解。木蝶,你知道吗?即使在这个关满了丑恶灵魂的监狱里,我仍然相信着一种最干净的感情。那是我对你的爱。”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夹杂着冰雹一起落下来。砸在被烫伤的伤口上,撕心的疼痛蔓延开来。剧烈的寒风呼啸着,像是要把溃烂的皮肤掀扯开一样。
“就是现在冷暖交替的时候。”狼岸哆嗦着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在我面前洞开了一束光。
我看着他开裂的皮肤和渐渐开始褪色的嘴唇,痛哭了起来。他却给了我一个微笑。
“快进去吧,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全部。”
我踏入出口,一瞬间大海呼啸着掀起几百米甚至几千米高的巨浪,深蓝的海水刺痛了我的眼。然后我隐约看见海水逐渐浸染在天空里流动着,不过几秒便冻结在一起。巨大的裂纹如同闪电的形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就仿佛是头顶的一场冰川崩塌,漫天的巨大冰块一齐无情地砸下。天地就这样粉碎在他倔强牵起的嘴角边。
“狼岸,对不起……”可是我发现这句抱歉会随着时间线的分集再也无法和他交汇。
一瞬间,我像是获得了重生一般的感觉,全身上下所有感观都被重新触动起来。
我听见了风声和雨声,电台缺失信号的嘈杂广播声,轮胎在水里溅起的水花声,雨刷在玻璃上机械摇摆的声音。
我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带着还未成形的视觉,依稀看见散落在视网膜上的七彩光斑,那颜色温暖到让眼球变得很舒服。它们不规则地散落在视线里,像极了被染上颜色的透明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