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民风淳朴,显然没有受过华天国那种“不和陌生人说话”的教育,少年迅速撑着独木舟,往湖边划去,嘴里却说个不停。
“武功?好厉害!我听太爷爷说,能够练武的人,都是上天的宠儿。可惜,我不懂练武!”
“太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练武的,不过他现在老了。”
“我听人家说,武功练的好的,可以长生不老,是真的吗?”
……
少年语速极快,根本不给林若尘插话的机会,仿佛他只是想问出自己的问题,并没有想过谁能回答他一般。
小船靠岸,少年弯腰解下栓鱼的绳子,一手提起,纵身上岸。
空中脚下一勾,船头的一根铁索飞出,一段的套链准确地落在一根木桩之上。
林若尘愣了一下,他看得出来,这少年根本没有练过武功,可这一套动作流畅无比,发劲精巧,即便是一些暗劲武师,也未必有这份能耐。
到底是熟能生巧,还是受过高人的指点?
少年说他太爷爷年轻的时候练过武,难道是一名隐居的高人。
林若尘如今到了突破的瓶颈,正是想要行走世界,寻求感悟之时,不由心中一动,朝少年道:“你说的问题,有好多我也不知道。不过练武,如果得法,确实能够让人长寿。小哥,能带我去见见你太爷爷吗?”
“哦,可以啊。只是我们家住的有点远啊。”
少年将兀自挣扎崩挑的大鱼搭在肩头,嘻嘻笑着。
“我替你拿着鱼吧,你带路就好。”林若尘一伸手,挽住大鱼的鱼头的套绳,手腕一翻,便托在身前。二三十斤的大鱼在空中挣扎,林若尘的手臂平直,却没有丝毫的颤动。
少年看得一愣,惊叹道:“你手臂的力气真大!比我们村的郝三力气还大!”
在旁边的草稞中,捡起一件粗布短衫披在身上,蹬上一双草鞋,少年顺着湖边的一条小路,朝后边的山中小跑而去。
山路渐渐有些崎岖,少年可能是担心林若尘跟不上,不时回头张望。可每一次回头,他都看到林若尘始终跟在他身后五六步的距离,脚步平缓。仿佛无论他跑得多快,林若尘只要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就总能跟上。
心中渐渐生出一丝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特有的促狭,少年脚步陡然加快,朝前狂奔而去,口中还笑道:“还能跟得上吗?”
一口气跑出去好几百米的距离,少年刹步转身,准备看看到底拉下了林若尘多远。
可这一转身,少年惊叫了一声,仿佛见鬼了一般。
林若尘脸上挂着微笑,右臂平托一条二三十斤重的大鱼,依然跟在他身后五六步的距离!
“不可能!你怎么走这么快的?”
少年有些懵了,林若尘呼吸均匀,衣角都没有摆动,显然并没有跑起来。可他是怎样跟住自己的?
“这也是武功啊,你可以再跑快一点试试。”
林若尘淡淡地笑着。这少年的速度可不慢,尤其是在这山路之上,他下脚之时,脚尖微微有借劲腾空的意思,脚步轻盈,绝对是一种高明的步法!
“那就比比。我不信你托着这大鱼还能比我快!我可是我们村跑得最快的,小心了,我要加速了。”
少年好胜的劲上来,准备和林若尘比比脚头。
他可不觉得自己会输,全村的人,没有一个能跑得过他。虽然这个哥哥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在这山路上跑,还托着一条大鱼,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少年一弓腰,两臂微微乍开,速度瞬间提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林若尘双眼之中,精光闪动。
这个少年不简单!
正常人奔跑起来,不自觉地就会将全身的力量集中的双腿之上,短时间内虽然能够爆发出很高的速度,可只有一两百米,脚步就会沉重,难以持久。
可这少年重心虽然略略下沉,力量却均匀地分布在双肩和腰腹之间,脚步轻盈,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带起多少!
这种步法,这种速度,即便是小有成就的暗劲高手,也不可能达到!
如果没有外力,少年完全可以保持这种速度,十几里路,不在话下。
林若尘脚步依然不徐不疾,可抬脚之间,抓地的力道明显已经增加。他要跟紧少年,还想保持现有的风度,就只能暗暗将自己化劲的力量,拿出来几分了。
林若尘暗暗摇头,想不到,一个乡村少年,竟然在身法上,让他吃了一个小小的暗亏。
他本来在身法之上,就没有太多的研究,格斗时依仗的,也不过是驾雨化龙那一瞬间的爆发。抛却那种独特的身法,如果不加上力量,还真不是这少年的对手。
林若尘落地脚步无声,少年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何况速度已经冲起来,也没有回头张望的时间。
就这样一路冲出,沿着蜿蜒的山路,直接就是将近十里的距离!
两侧边林木渐渐密集,已经是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少年才刹住脚步,一口浊气,长长吐出。
差不多了,已经基本上是自己的极限了,再往前奔,速度就要降下来了。
这下你追不上了吧?少年嘴角挂着笑意,转过身来。
刚一转身,一股鱼腥味就冲进鼻孔。少年抬头一看,一条四五尺的大鱼,就挂在自己的面前,林若尘右臂平直,好像根本就是站在这里没有动过一般,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的紊乱!
“怎么可能?”
少年心里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这还怎么玩?自己拼了性命地跑,人家好像根本就没有发力一般,却依然风轻云淡地跟在身后。
要知道,始终保持同样的距离跟随,比超越都难!
少年沮丧地摇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坐井观天了。怪不得太爷爷总是跟自己说,练武的人有多厉害。这个哥哥,一定就是个武功高手。
自己连跑步都会输,估计真的是没有练武的天赋。想想自己缠了太爷爷好久,都不肯教自己习武,少年的心便沉了下来,连开口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看着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睛中如星星一般闪亮的神采黯淡下来,林若尘笑了。
“小哥,你觉得自己跑得快吗?”
“以前是这么觉得,现在我才知道,我跑的好慢!我没有练武的天赋,怪不得太爷爷不肯教我。”
少年的声音低沉,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跳脱。
“呵呵!我可以告诉你,在你这个年纪,单凭跑步的速度,这个古武世界比你还快的,不会超过五十个!”
林若尘运气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甚至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都说多了,十三岁的时候,就能凭速度,让他必须施展出化劲力量才能取胜的,说不定连双手之数都不会有!
如果再想清楚一点,这个少年甚至没有任何习武的经历,完全凭借的,就是那种奇特的步法,林若尘的世界,甚至也开始崩塌!
他不是没有见过天才,像陈风、裴青竹、天魂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天才。可和这少年想比,好像还略有不如似的。
这样的根骨,他那个太爷爷还不肯教他习武,林若尘确定,老爷子根本不是因为这少年的天赋问题。他不由得,对这个老者,更增加了几分兴趣。
“你说什么?我跑得不慢?”
少年有些疑惑,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速度到底算是个什么层次了。
“慢?那些从一生下来就开始习武的人,都没有几个跑得过你,你还觉得慢吗?”林若尘也是无语,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我去问太爷爷,为什么不教我习武!”
少年蹙了蹙眉,已经有点生气了,转身低头朝山里奔去。
他要去亲口问问太爷爷,既然不是自己的资质不行,为什么就是不教他习武!
村里面的孩子,人人都在太爷爷那里学过几手,偏偏自己,连个桩都没有站过!难道真的像村里面大一些的孩子说的那样,自己不过是太爷爷捡回来的孩子,根本就算不得他们村子里的人?
又足足走过二十多里路,转过大山,眼前的山坳中,出现了一个小山村。
村子不大,也不算小,差不多有五六十户的样子。现在已经是傍晚,袅袅炊烟起处,宛若仙境一般。
还没有靠近村子,在山坡上玩闹的孩子们,就被托在林若尘手中的大鱼,给吸引住了目光,呼啦一声,围拢了上来。
看林若尘不熟,这群孩子略有些不敢说话,却围着那少年叽叽喳喳。
“阿泰,这是你今天钓到的鱼吗?好大啊,总有二十斤吧?”
“想什么呢?上次纯叔钓的那个,就二十多斤呢,绝对没有这一条大!我看至少也有三十斤!”
“阿泰,这个帮你拿鱼的人是谁啊?用手一直托着,看起来好怪的样子。”
……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已经凑到大鱼的面前,伸手摸摸那铜钱大小的鱼鳞,啧啧有声。
“不要烦我,我要去找太爷爷有事,都别围着我!”
少年看来和这群孩子是极熟的,不过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在这笑闹,大声叫着,分开众人,朝着山坳后的一处红砖小院,大步流星而去。
林若尘自然跟在他的身后,朝一群孩子笑笑,却没有说话。走出去十几步的距离,还听见身后隐隐传来疑惑的声音。
“阿泰怎么了?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真的有急事,估计那个青年就是来找太爷爷的,我们赶快过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们偷偷地跟在后面。”
(抱歉,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