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野火的人是秦淮。
他俯身,将野火拉起来,衣袖中滑落出一颗药丸,沿着他冰凉的指尖,不偏不倚的滑入野火口中。暗沉的眸光是掌控一切的枭野阴骛。
“痛……三哥……”野火身子轻颤,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这样能减轻痛苦一般。
秦狩眼种一暗,紧紧地握住了野火的手。
“你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秦狩紧盯着秦淮,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封寒彻。
秦淮眼神闪烁了一下,映入野火苍白的面容上,心底,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转而看向秦狩,目光却是一贯的冷沉无波,“怎么?你也会着急?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五年前你把秦宅的产业交给我,净身出户创立了魅影无痕和天下阁,我还以为你此生都不会再关注秦宅任何动向!”
秦淮说完,打横抱起了野火。
深邃的眸在野火面容上流连,他的眼神愈发的阴暗。
秦狩拦住秦淮,黑瞳发狠,第一决让秦淮瞧见了他势在必得的气息。秦狩一直在隐藏他真正的实力。
秦淮感兴趣的是,秦狩除了魅影无痕和天下阁,还有什么秘密的产业!
“解药在哪里?只要你肯告诉我,魅影无痕和天下阁,我都可以给你!
你放过野火!!” 秦狩冰冷的声音透着一分焦灼。
秦淮唇角勾起一抹薄笑,黑瞳阴骛,“你觉得你的能力比慕容流风大吗?他能做到的,你做不到!日后我要魅影无痕和天下阁,不用开口,便自动会送到门前!”
秦淮轻狂的一笑,抱着野火擦着秦狩身体而过。
“我带她去个好地方,毒发的痛过了之后我自然会把人送还给你!你若跟来,就等着看她继续毒发的痛苦吧。”秦淮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那欣长傲然的背影透着丝丝凉气。
秦狩狠狠地握紧了拳头,一记势大力沉的掌风猛然惯出,瞬间击碎身边的一颗杨柳。
树后,缓缓走出一人,白衣胜雪,可那神情,却凝聚千年不化的寒雪一般。
秦狩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眉眼叠了一层狠戾,却没有开口说话。
秦淮带着野火回了淮阁,看着如娇小的身子躺在软榻上,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一抹浅笑在他唇边绽放。
他俯下身,在她鼻尖轻柔落下一吻,慢慢的下移,到了那粉嫩的唇瓣。
樱唇轻启,他顺势灵滑的探入舌尖,勾起她的小舌芬芳起舞。
野火嘤咛一声,一个美妙的梦,浅浅的萦绕在脑海中。梦中,有流风,有她在现代的家人,只在梦中,她会记得他们,一旦梦醒了,她的世界,再次是混沌一片。
“嗯……”
觉察到她的身子微微发颤,秦淮翻身上床,修长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大掌扣上汗圆,第一次如此细心的揉捏,挑逗。
他要女人,向来只为发泄男人的欲火,从未想过,要挑起身下女子的感觉。不过,他早就知道,野火是个例外。
“火儿……叫我四哥……” 他谆谆善诱,他闻言软语,在野火身上,欲火瞬间如磐石,坚硬如铁。
野火的身子无意识的扭动了一下,是流风在亲她吗?为何唇瓣的温度不一样呢?
流风的唇很暖,暖暖的,带着安心的气息,一个吻,便可以瞬间袭遍她的全身,让她如娇俏的花儿,甜蜜幸福的在他身下绽放。
可是这个吻,很奇忙的感觉,霸道,炙热,带着阴骛侵占的气息,即使是温柔的吻,却带着压迫独占的感觉,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嗯……嘤咛……” 野火断断续续的呻一吟声,就像是世上最美妙的音符,静静地流淌在屋内,宣泄出一室旖旎。
秦淮狠戾冷酷的心,在此刻点点消融,他一直忽视着,一直压制着,却在野火昏迷之时,再也无法控制的宣泄出来他的情绪,想要她的情绪。
他阴沉的眸子此时变得黑亮通透,像是最美的黑玉宝石,恨不得照进野火心底。他撩拨着她的肌肤,慢慢扯掉那层层叠叠的衣裙丝带,让她的衣衫凌乱的呈现在他面前。
她躺在那里,偶尔动一下玲珑有致的身子,薄蒲的亵衣亵裤下,是无尽醉人的春光。
秦淮再次俯身,咬住了野火胸前的蓓蕾,那里美妙如昔,柔软的红梅在他的轻咬下绽放开来,他揉捏着她紧致的腰身,下身的火热在她两腿间缓缓动着,隔着亵裤,那坚挺却愈发的灼热。
“流风……”
倏忽,睡梦中的人儿甜甜的唤了一声。
欲火,瞬间褪去。
他撑起身子,一瞬阴郁扫过,黑瞳中再也不见先前的清亮通透。他又恢复成那个冷血狠戾的秦淮。
他真性情的流露,不过这一次,却短短的,无疾而终。
“流风,我想你……” 野火再次轻柔的呼唤,那微微闭着的眼角竟是流淌出一滴泪来。晶莹的泪水像极了水晶,沿着她的眼角,倏忽钻入身下的黑丝绒被单。
泰淮的心,此刻如火烧,又如冰雪倾轧而下,他迅速翻身下床,凌乱的发丝有一瞬迷蒙了双眼。
他刚刚这是吃醋吗?吃慕容流风的醋?所以才会觉得心底忽冷忽热,抓不住自己的感觉一般?
不会!他不会吃醋!
他要控制野火,控制所有的人,任何人在他心底都是棋子!只能利用不能爱上!
可是刚才的感觉……他早早的见识过情爱入骨让人如疯如魔的样子了,母亲便是个例子。一生守在秦天霖身边,只要他多看了别的小妾一眼,母亲就会不择手段的赶走那个小妾,乃至暗中杀了她们。
这让人无法控制心智的情爱大可帕了,他决不会碰!即使他心底有了野火,他只会用针锋相对来面对!绝不是一头栽进去,变得可笑愚蠢。
秦淮冲出了屋子,第一次,有种逃避的感觉。
十天后,皇宫,御书房慕容流风冷眼看着求见的秦狩,还有他身边一身黑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
慕容流风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如果他没猜错,这个男人就是……“这里没有外人了,你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慕容流风淡淡的开口,神情却带着不怒而威的霸气。
黑影一震,继而抬手,有些缓慢的拿开自己包裹容颜的黑色面巾。
尽管慕容流风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在看到那张面孔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是那个京都四公子之一的惊云吗?
他的半边腔怎么毁了?满布灼烧狰狞的痕迹,巴掌大的一块皮肤,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泰狩视线落在惊云脸上,低声道,“是跟纤竹抢药的时候弄伤的。
一听到纤竹的名字,慕容流风身子一凉,豁然起身。
“找到纤竹了?”慕容流风的声音无法抑制的激动。他的预测果真没错,用假死的惊云去找人,必定比他好用百倍。虽然十天的时间有些长,他真的是忍受不住这种前熬了。
惊云抬头看着慕容流风,那眼底,竟是噙着一抹怪异的轻笑。
慕容流风心中咯噔一下,觉得纤竹的笑,跟泰狩此时的沉默,似乎都在预示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找到了纤竹,为何不带他来这里?”慕容流风声音一沉, 心底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重。
惊云重新戴上面巾,看似云淡风轻的开口,“他,来不了了,我已经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了。”惊云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慢慢的放在桌子上。
他原先温润的眸光.此时变得阴沉忧愁。
“这是解药,剩下的让他告诉你吧, 至于解药怎么用,等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再告诉你。
惊云说完,不顾慕容流风阻拦,一步步朝房门走去。
“让他去,有些事情我会跟你说清楚的。”泰狩抬手,示意慕容流风留步。
慕容流风眼神一暗,倏忽板过泰狩的衣襟,黑湛湛的瞳仁喷射出焦灼痛苦的神情,“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你跟他,也是跟秦淮一样,想害野火吗?你说!”
慕容流风说着,已经步步前进,将秦狩逼到了书桌前。
秦狩微眯着寒瞳,并没首跟慕容流风动手!他现在,心底的感觉并不比慕容流风好受!他无沁如何也没有料到,秦淮做这件事情之初,便是预料了就算他们最后可以找到解药,但是解药的引子却更加毒辣。
一边是野火的性命,一边是相视不相识的痛苦,如何取舍?
泰狩平静的语气再屋内缓缓涌动,却是针扎一样,每一个字都能在慕容流风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将他身体震碎一般。
“惊云在黑阁的地下通道内找到了纤竹,纤竹正在里面配置新的迷幻药。 而且秦淮给他规定了期限,是一个月!”
“这跟野火有什么关系?我不听没用的,我只想知道惊云带来的这瓶药, 我该怎么用?”慕容流风语气低沉阴冷,一个月是吗?高来秦淮等得就是一个月后他攻打下西凉,两败俱伤之时,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秦狩目光也落在那个小瓶子上面,视线闪烁了一下,“那是解药,可对于你来说,可能是毒药。”
慕容流风听了,猛然一震,“什么意恩?”
“惊云找到了纤竹,自然也找到了解药,但是纤竹说,当初我四弟在对野火下药的时候,已经料定有朝一日我们能找到纤竹,这解药需要混谷你的血作为血蛊,野火饮下后,体内的毒是解了,但是她永远都不会认得你!”
秦狩说完,慕容流风脸色大变。
“无药可解了吗?为何只要我的血才能用?”慕容流风脸色阴郁可帕,他逼近秦狩,几乎是咬碎了牙齿在开口说话。
秦狩别开视线,转而看向一旁,“她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不是吗?”秦狩的声音听不出嘲讽还是无奈。
“这蛊是情蛊?”慕容流风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是与她有夫妻之实的男人才可能解开的情蛊!她是你的女人!”秦狩淡淡的开口,可他心底的惊涛骇浪不会少于慕容流风。
他看向窗外,谁曾想,老四的心思竟是这么的毒!不留任何余地给别人!
也许,这才是他,步步为营之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如果用我的血试了,野火会彻底好了吗?”慕容流风的心在滴血,眼泪和着痛,生生的咽到肚子里。
“这些医理药材你比我懂,不是吗?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秦狩说完将另一个小瓶子递给慕容流风,这是野火当日吃的药。
慕容流风握紧了那个褐色的小瓶子,手背青筋迸射,指关节森寒可怕。
他心底也是一直存着这样一个可怕的结局,秦淮不会轻易放过他跟野火的!却原来,到头来他只能救了野火的性命,却还是相对陌路!!
慕容流风没说话,转身进了内室。
秦狩踱步到了窗前,负手而立。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重。
既然他喜次野火,那么野火既可以解毒,又能忘记慕容流风,这不该是他希塑的结果吗?为什么他的心如此沉重?反而不能接受野火忘记慕容流风呢?
秦狩的视线随着夕阳落下,愈加沉重。
三个时辰后,慕容流风重新走入房间。
秦狩并没有走,一直等在这里。已经是深夜了,宫中大小宫殿都是掌上了七彩琉璃的宫灯,华翠耀眼。可慕容流风的心,却依然孤独冰封。
“验过了吗?是不是真的无药可解!”秦狩低声开口,他知道慕容流风是进去检验那些解药跟毒药了。
慕容流风不说话,将解药放到桌子上,重重的坐在九纹龙的紫檀木椅子上。半晌无话。
纤竹对野火下毒,共用了129味药,众人皆知,无论配置何种解药,药材最多不过是99种,多了的话,解药就会变成毒药!可是129味都是剧毒提炼,若要化解毒性, 必须用够129味解药,缺一不可。
也就是说,若想让野火恢复记忆,就要放弄解毒的药材,若要她保住性命,就只能放弃损伤心智的药材, 同时加上一位知情至爱之人的鲜血作为药引。就这么简单!!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瞬间击穿慕容流风的心。
他坐在那里,久久不知该说什么。
“野火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以前是六个时辰头疼才会发作一次,现在是两个时辰。”
泰狩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气氛很压抑,带着锥心的哀伤。
“我知道。”慕容流风声音低沉,他一直都有留意野火的动向,从未停住过!
“我听说这世上真有长身不老药的,就在终南山上!”秦狩补充了一句, 这算是提醒慕容流风吗?他不知道!
慕容流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空空的响起,“终南山长年积雪不化, 而需要寻找解药的时候必须是化雪的时候才能上山,否则就是你有飞天术,也进不了终南山的山顶。现在已经是秋季了,那里早已是大雪覆盖了,想要化雪,只能是明天夏季了!
野火,熬不到那时候。”
慕容流风最后一句话,轻然,却又剧烈的触碰了秦狩的心。
“看来老四真是做足了功夫,就算我们能找到纤竹,你也该对西凉有所行动了!我听说,你已经集齐大军准备攻打西凉了?”秦狩的声音不无嘲讽, 心底也莫名染了悲凉。
本来,他该是局外人的,看着秦淮跟慕容流风相互残杀,可是一旦牢扯上野火的事情,他便甘愿的跳了进来。
“秦淮此时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找到纤竹了,不过,我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慕容流风的声音暗沉一抹骁勇霸气。
“不能退兵了吗?我们已经找到解药了!”秦狩有一分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流风。
慕容流风冷笑,刷的抽出书桌上的一本册子,扔到秦狩面前。
“军令状?”秦狩一骇。这定是秦淮的计谋!就算解药找到了,可慕容流风提前立下了军令状,军令如山,君无戏言。
慕容流风早已被推到了最前沿,不管是风口浪尖,还是腥风血雨,他都必须要走下去!他才刚刚登基,不能失信于臣民,也不能给西凉反扑的机会。 因为慕容流风集结军队的同时,西凉那边也必定有所动作了!
秦淮从布局开始,就将野火作为一颗可以制约任何人的棋子!他早已布置好一切,从开始到局势夫控,任何人都在他的棋局中。
他用黑白两色棋子,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当他跟慕容流风的焦点都在野火身上的时候,秦淮却早已暗中放出消息,让西凉有所准备,他根本就不想让慕容流风的地宫暗卫大获全胜,他要的,就是两败俱伤!
他逼慕容流风立下军令状,也是不想给慕容流风与其他国家结盟的!
此一局棋,秦淮布局周密,滴水不漏!一颗棋子,将几万人的性命都拉了进去!
无司退,无可进,无论慕容流风找到解药否,这一仗必须打下去了!西凉那边知道秦淮不可能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而慕容流风又立下了军令状,西凉势必是破罐子破摔,要跟慕容流风拼个你死我活了!
泰狩知道慕容琉风也已经想到了这点心。
“你为何不试试跟西凉联手对付秦淮?”秦狩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
虽然秦淮是他的四弟,但是秦淮如此伤害野火,他岂谷容他?!
秦淮暗中一直跟东璃宇文阗联系密切,如果我动了,宇文阗单方人马与我跟西凉的盟军对拉,秦淮一样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消灭了我跟西凉的军队!”
慕容流风冷冷开口,面容看不出任何波澜。事已至此,他该做个决定了!
“宇文阗会这么听秦淮的话?他不怕秦淮反咬他一口?”秦狩有些事情还是不懂。
慕容流风坐在那里,眼神闪过一抹洞悉世事的冷光。
“就算宇文阗的皇家军队都落败了,他后面还有一个荡剑门支撑着,荡剑门虽是江湖帮派,但是荡剑门的蓝十五跟蓝初一都是皇家的王爷,他们岂会坐视不理?而秦淮自然有他跟宇文阗交易的筹码,便是那三样神兵利器之一!!”
事到如今,慕容流风总算是想通了,为何秦淮只带着一群黑云锁链在外面,他是留着其他的,作为跟宇文阗交换的筹码!
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而已,秦淮就能想出如此精妙且没有一丝破绽的布局!
秦狩此刻,也已恍然大悟!他微眯着冷酷的瞳仁,定定的看向窗外。
月光清冷孤寂,撇下点点晕黄的光泽,照进心底,却是分外潮湿阴冷的感觉。
这一局棋,算是让他重新认识了秦淮!曾经,他一直以为秦淮是将相之才,具备谋略和霸气,可此时此刻,他却是看清了秦淮真正的实力。
从枭雄到王者之路,他未曾停歇!更是将身边所有的人都算计在内!
如果说,几个月前的王者之争,他是算漏了野火会拒绝慕容流风给她疗伤,让慕容流风保存了实力拼死一博的话,那么此时的秦淮在经历那场变动,他的心会更加敏感,亦会更加不留余地!
“明日一早我会见野火,但是不要告诉她关于今天的一切!傍晚的时候,我会为她解毒。”慕容流风说完,起身,明黄的龙抱划出一抹凄冷的弧度,眨眼间已经到了门口。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秦狩冷不丁的问着。
心底,生了一分其他的感觉。
“还有一个办法,我亲自带她去终南山上,但是路途遥远,她抗不过去的,路上就会毒发痛死!”慕容流风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不想试一试吗?博一博?”不知为何,秦狩会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我不会试!”慕容流风斩钉截铁的开口。
“你不想赌吗?”秦狩的心再次恍惚了一下。
“野火这里,我赌不起,亦输不起!我要她活着!”
“这样会水远失去她,你知道?”
“我不后悔!”慕容流风说完,抬脚就要走出房间。
他的身子背对着秦狩,清冷月光洒下来,将他的容颜隐在暗处,可秦狩却是感觉了一分悲戚痛苦。
“她是我的女人,我用我的血帮她解毒,从此以后,她就会彻底的忘记我,除了我,其他人她都会记得!你!代替我照顾她!这一次出征,我预料不到结果1”
慕容流风说完,那修长萧冷的背影迅速消失不见。
秦狩视线恍惚了一下,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次日清晨,无风。晴空万里。是秋日常见的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天空很高,很蓝。那莹亮的蓝色晃的人眼睛有些酸痛。
慕容流风一骑绝尘,一匹白色的千里马,几乎是飞奔一样到了秦宅。
他一身翠色长衫,如风长发用一根翠色的簪子别着,眉眼轻柔,温柔如玉。一如他跟野火相处时一贯的打扮。
他只身前来,只为,今日只属于他跟野火,两个人。只一日……心底很痛,就连眼眶都无法控制的痛着,是天空的蓝刺痛了他的眼睛吧……秦狩早已带着野火等在那里,只看了一眼,慕容流风便有种想哭的冲动。野火瘦了很多,被这毒药折磨的,瘦了一圈,大大的眼睛有一瞬迷蒙,原本粉嫩的唇瓣泛着苍白。
慕容流风的心,一下子碎裂在地上。
他走过去,握着野火的手。
她自然地,躲开了。
“野火,记住我的话,今天跟在皇上身边,听他跟你说些什么,也许你会记得很多事情。”秦狩推了推野火,不让她再后退,因为他也没有退路了。
这场横隔在众人心中的情爱,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野火体内的毒已经等不下去了,唯有……秦狩狠心的背过身去,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慕容流风做出了最大的牺牲,而他呢?他能够安心的守着一个忘记了慕容流风的野火一辈子吗?
一辈子太长,他的心无时无刻不会受到前熬……“ 野火,跟我走吧。”慕容流风再次伸出手,野火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水晶光泽。
一骄绝尘,白马疾驰,慕容流风翠色长衫永摆生风,纠缠上了野火的轻纱裙摆,如最为凄美的山水画,轻轻地,淡淡的,却无端刺痛了心……慕容流风带着野火,身下千里良驹飞奔疾驰而过,秋风拂面,天凉了,却无法追赶上心的冰封。
他带着野火,慢慢的走过,一段段的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
他告诉她,他们在这里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的语气始终是轻柔细腻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即使野火不记得了,他也说的很认真,他一直从侧面看着野火,这一次,她是他心中最美妙的风景,生生世世水不忘怀。
哪怕她忘了,他就是到死。都会记得!
他们之间,曾经最美的一切……现在,他才知道,他的记忆真的很好,好的他自己都恨。每到一处,他都能说出他们是何时在这里遇到的,说了什么话,包招野火当时对他的眼神是什么,他都记得……都记得……忘不了的。
他说,“野火,你看,这里就是当初你用石子伤了我的地方,我躲在树林后,你还是发现了我,我中了春药的毒,那是我第一次亲你,感觉,很好……”
他说,“野火,这里就是我当初躲起来看你教训那个小官的酒楼,我就在上面看着,你看,这里的视野真的很开阔,可以完完整整的看到你……”
他说“ 这是百竹园,你在这里救了我,你扛着我,像个勇士一样把我扛进了屋子,你把我仍在床上,就是那里……”
他说,“你看,我们曾经就在那里,成为……成为……”
“我们就在那里成为了……”
“你怎么哭了?”在慕容流风说不下去的时候,野火扭头,对上他温润的几乎透明的眼神,低声问道。
“不是,风吹的。”他说了一个很烂的借口。
野火看着他,慢慢的,踮起脚尖尖,擦拭着他面颊的一滴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她已经看到他两次落泪了!他不是皇帝吗?
自顾,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为何会哭?
有情?还是无情?
“野火,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慕容流风抱着野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野火摇摇头,挣脱了他。
“你今天很奇怪!还有三哥,他也很奇怪,你们都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野火瞪着大大的眼睛,瞳仁清亮且明净。
慕容流风看着,一瞬心碎的感觉。
“没什么,我只是好几天没有看到你,想跟你说的话太多了而已。”慕容流风低声开口,抓着野火的手,缓步在百竹园内。
经历那一场浩劫之后,这里重新休整过了,一切都跟原来一样。
百竹园中间有小小的凉亭,慕容流风响起野火那日说的话,“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何日君再来?”
这丫头为何不说好的预言呢?为何偏偏要说出,何日君再来呢?
慕容流风的笑带着苦涩,更多则是对昔日甜蜜的憧憬。
他真的懂了,这世上无后悔药可吃。
“野火,已经接近正午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慕容流风突然松开野火的手,他知道,再过一盏茶的功夫野火的毒就会发作。
其实,秦狩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他昨晚已经将自己的血交给了秦狩,一会,野火喝下自己的血作为药引之后,再饮下解药,一切,都会结束了……他没有勇气眼睁睁的看着野火喝下忘记他的解药,他已经无力守着她,看她一点点的彻底的忘记他……所以他逃避这一刻,从现在开始,学着陪她一起忘记!
忘了……忘记吧……野火……但是我根本忘不掉。
“你让我走?”野火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说的好好地,为何说走就走?
对走吧 他探手神情社然冷脚下来”
“秦狩在外面等着你,走吧。”
野火依旧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啊!!! 快走!!秦野火!你走!!”
“走!!” 慕容流风凄历的喊着,猛然,背过身去。
心底失控的喊着,野火……野火……我不想的……野火一愣,随即,快速的转过身去,带着丝丝气愤。
慕容流风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慢慢转过身去,看着野火小小的身影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他抬手想要抓住,却只是触碰脚空气。
“野火……” 他喊着,“不要回头!”
“下面的话听到了以后马上就忘记吧……就当是个疯子在胡言乱语……”
慕容流风自顾自的说着,野火脚步一顿,却在听到他的话后,真的没有回头。
很怪异的感觉,好像此时无法面对他。是怎么回事?
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她的心现在很痛,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一切那般痛苦……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站在那里,身后响起他淡淡的,却忧伤满腹的声音。
“野火,我叫慕容流风,是慕容世家最不引人瞩目的四少爷,在慕容家一直默默无闻,而在我的王国,地宫,我却是暗夜的王者。对于任何一切,我都无动于衷,就像这一成不变的苍穹,我从来不知道何为情潮翻涌,何为情根深种。
后来,我遇到了秦府的八小姐秦野火。我曾经想过,她不会是秦野火的,也许是有人假扮的,但是不管她是谁,在我眼中,她只是我的野火。无关乎身份,地位,性格,以及那些流言蜚语。人言何畏呢,我爱的是她这个人,我不在乎其他。
我们成亲了,成亲那晚,有人给她唱歌听,我很生气,但是忍了下来,因为太爱她了,所以可以为了她承受所有的伤痛,后来,她受伤的时候,竟是喊出了别的男人跟她的名字和在一起的一首诗,我的心比那时更痛,因为更加的爱,所以才痛。
我忍不住了,我让她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我的女人,我知道,我还是没有完全走近她的心中,我却从未想过停住去努力。哪怕她不做我的皇后,哪怕她从未对我说出过爱这个字。我都一直在努力。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从未有如此刻一般希塑时间可以停留在原地,停留在我去魅影无痕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
我想说,我还没听到她念一首有我和她的名字和在一起的诗。我等不到了……你记住,我的名字是慕容流风,不要忘了,我此生挚爱,只一人,是野火,是你。”
慕容流风说完,定定的看着野火的背影。
那小小的背影僵直在那里良久……他的眼眶再次莹润,他忍着,在那背影沉默了一会之后,当那身影最终还是走出了百竹园。
他的心,彻底的粉碎……眼泪落进心底,和着血,丝丝缕缕,痛湮灭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