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然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她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州,叶芳和爱默森肯定在心急如焚地找她,也许已经报报警了,可警察怎么能想得到,她正身在一个狗不拉尿鸟不生蛋的村子里,正躺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床上,在绝望地痛哭流涕呢?
令邵小然更绝望的是,这只是折磨的开始,为了彻底震住她,赵家人还打算给她绝食两天,甚至连口水都不给喝。邵小然浑浑噩噩躺了两天,昼夜颠倒,甚至神志不清。赵家人倒是轮番来跟她谈判,说她只要低头认个错,保证以后跟他们好好过日子,给水娃生个大胖小子,他们就给她饭吃。每次邵小然都不说话,跟个活死人似的,赵家的人只能叹着气退出去了。
两天后水娃端着一碗肉进来了,他还亲自把邵小然扶起来。邵小然看着他那张脏兮兮的脸,觉得他特别虚伪,她恨透他了,是他把她弄成现在这样只剩半条命的,竟然还有脸给她送肉,这种行为跟把她腿打折了,再给她送拐杖来有什么区别?
邵小然一甩手把整碗肉打在地上,碗碎裂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水娃又忍无可忍了,他打她饿着她不过为了让她服软,现在看来她还是那么倔,一点要收敛的意思都没有。水娃再次把邵小然摁倒在床上,暴打起来。
这回水娃爸妈不能光看热闹了,邵小然身上的伤没有好,而且她已经饿了两天了,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所以他们冲进屋里拉开了水娃。水娃突然跪到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然后咆哮着跑出了房间。
水娃爸退出去后,水娃妈冲着邵小然的背影说道:“姑娘,你自己看看吧,你把水娃折磨成什么样了?把这个家折磨成什么样了?我们老赵家上辈子欠你的吗?如果你还在生我的气,那我跟你道歉,你就行行好服个软吧,别再折磨水娃了。”
那场闹剧之后,赵家人对邵小然客气多了,每到饭点都准时把饭菜送到房间里给她。邵小然怕死也就不再倔了,开始吃起饭来了。谁都怕死,邵小然更是怕,她若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她的四个孩子才四岁,他们早就没爹了,她要是撒手走了他们可怎么办?那就彻底成为孤儿了。所以为了他们她一定得活下去,逃出这座村子,一定得逃出去!
邵小然心里清楚,情况已经恶劣到这份上了,谁都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想要逃离这座村子,除了脑子要清楚,体力也得跟得上。所以她必须得吃饭,而且要吃得饱饱得
,尽快把身子养好。
因为邵小然得在家养伤,所以家里就得有人看着,水娃便听他爸妈的安排,每天足不出户地守着她。因为少了个劳动力,水娃爸妈每天起得更早,回来得更晚了。邵小然只有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跟他们见上一面,她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自然就没有矛盾了。家里总算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有天夜里邵小然做了个恶梦,然后就给惊醒了。当时天还是黑的,水娃躺在床边的地板上睡得正香,鼾声四起。房间里亮着盏夜光灯,虽然光线挺弱的,可还是能依稀瞥见周围的光景。邵小然不经意见就瞧见了挂在门上那把开着的锁,应该是夜里水娃出去方便时嫌麻烦没有锁上。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窜进了邵小然的脑子里,使她身体里的每条神经都绷紧了。这个机会很难得,至少她来赵家这么多天了还是头一回撞到,也许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此时不走待何时?
邵小然拿起一件外套,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离开这个破破烂烂的房子,一感觉到了安全的距离,她就疯狂地跑起来了。虽然天色乌漆吗黑的,可她视力好,能依稀看清点路。她知道出村的大概方向,并且很有把握自己没有走错。
没多久天边就露了鱼肚白,虽然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可只要还没彻底离开这鬼地方,邵小然心里就不踏实。等水娃发现她逃跑了肯定会追上来的,他家虽然没有交通工具,可他也会借邻居的摩托车,她如何在逃命的情况下,还能避开他的视线?这真是一大考验。
等到天完全亮的时候,邵小然用肉眼就能看见几辆摩托车朝她这方向追过来了,一定是水娃带着人找她来了。邵小然一紧张就拼命地跑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子还没痊愈。后来她才意识到这么跑是没用的,她一双废腿怎么跑得过摩托车?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山谷,邵小然想都没想就往山谷里冲。
村里那三辆摩托车很快就追上来了,把车停稳后,六个男人一同冲向山谷,拉网似的堵住邵小然的去路。水娃上前揪住邵小然的同时,往她脸上就是两巴掌,力道大得连同村的男子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他别下那么重的手,回家再慢慢教育。
水娃扛着邵小然回到公路边,车子又调头往村子的方向狂奔而去。估计天没亮邵小然逃跑的消息就在村里炸开了锅,所以当他们返回到村子里时,邵小然看见水娃家门口已经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了,都是看热闹来的。
水娃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邵小然扛进屋里,一摔到床上后又是对她一阵暴打,水娃爸妈气呼呼地跑进来观战,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是该打,这女人也太不知道守本分了,让我们老赵家的脸都给丢尽了,今天非得打到她长记性不可。”
水娃打
累了,停下来喘口气,邵小然趁此机会踉踉呛呛地逃出房间。水娃追到了凉台上,邵小然当时已经被打得头晕眼花了,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站在了凉台边上,一看到水娃追出来了,逃命心切,踩了个空,跌落下了凉台,撞在了石阶上,一下子就疼晕过去了。
醒来时邵小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脑袋缠着纱布,右腿也被两块木板夹着固定住了。她摔下凉台时后脑勺给摔破了,腿也给摔折了。当时水娃一家还以为闹出人命了呢,吓得不轻,后来跑下来一查看,邵小然还有一口气呢,他们就赶紧跑到邻村请中医去了。
邵小然醒来时,水娃一家人全都站在床边,水娃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水娃妈抱着双手念叨“谢天谢地”,水娃爸则着急给老祖宗上香去了。
邵小然醒后连着三天,赵家人都没有下地干活,忙着给邵小然换药熬药炖粥。每次药熬好了或者粥炖好了,水娃都是一口一口地喂着邵小然吃下去,眼睛里除了疼惜就是愧疚。可邵小然看不到这些,她只知道是水娃把她弄成这副鬼样的,她现在就剩下半条命了,生不如死,水娃那张脸对她而言就是一张魔鬼的脸。
等邵小然的伤情稳定以后,水娃和他爸就下地干活去了,家里的农活耽误不起,只留下水娃妈伺候邵小然的生活起居。
水娃妈每天的任务除了给邵小然熬药炖粥,就是给她洗脑了,她不止一次泪眼婆娑地跟邵小然哭诉道:“姑娘,你就行行好别再折腾了,你看看我们这个家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啊。水娃他也不是有意打你的,实在是气不过,因为你,他现在都成为全村人的笑柄了。为了给水娃存老婆本,我们一家三口每天起早贪黑地种玉米,等收成了拿到镇上去换点钱,几乎都没休息过呀。现在钱都花你身上了,你却不想跟他过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放了你啊。”
邵小然没说话,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在自己的伤痊愈之前,绝不跟这家里的任何人说一句话。
一天中午,家里来了个串门的老太太,低声问水娃妈:“妹子,你家媳妇劝得怎么样了?她不会再想逃跑了吧?”
水娃妈心里正憋得慌,一把抓着老太太诉苦道:“唉,这我哪知道啊,现在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跟个哑巴似的。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买了这么个儿媳妇,不老实跟我家水娃过日子,整天想着逃跑,照这么下去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老太婆说:“当初你们家花那么多钱,怎么不知道先打听啊?那人贩子还联系得上吗?让他们给换一个不成?”
水娃妈说:“是能联系上,可有什么用?他们那些人只认钱的,这姑娘都经过我们家的手了,就算退回去肯定得扣我们的钱了,那不划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