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邮是啥官呢?他们的级别并不高,但这些小官却是郡守的直接属吏,职责就是监察各县的官吏,“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无所不管”,真可谓位轻权重,到了哪个县,哪个县的县官见了他们都比见了亲爹还要亲,又是送礼,又是包红包,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酒后的刘备听说也朝廷要裁撤一批因讨黄巾升官的官员,十分担心,想打听一下,走个小后门。既然这督邮来了,刘备自然要去拜见。可是,令每个被审查官员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督邮拒绝接见刘备。难道想索贿?可是问题又出来了,刘备没有钱!你想啊,他自幼丧父,上学也是他叔父资助的,好不容易有了俸禄赚些外快可以痛痛快快地玩玩,还不能乱花。他还得供应自己的亲兵队,容易吗?如果是一个平常的官员,此时此刻估计不是心脏病发作,就是当场休克。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嘛。可那刘备不愧是打过仗的武将出身,再加上出门前灌了点酒,一听不见,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水火棍,上去咔嚓就是一脚,把大门踢开,迈步直闯进来,一把从床榻上像拎小鸡似地把年轻的督邮拖到地下,又像拽死狗一样拉到院子里,周围人都看呆了,谁也不敢管。
刘备拿起都邮的裤腰带结结实实地把这小子给捆了起来,挥起水火棍劈头盖脸地砸向督邮。一边打一边骂,总算出了口恶气。出完气醒了酒,回过神来,完了。赶紧跑路吧,于是带着关羽、简雍两人以及几十个兄弟策马离开安熹县,扬长而去。(“求谒不通,直入缚督邮,杖二百解印系其颈,着马柳,弃官而亡”。(《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载)
逃亡途中,原来依附他的众人纷纷离去,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官位、钱财都不能伴随终生,最可靠的还是跟随在他身旁的关羽和掌握在手中的精兵。于是,刘备开始拉拢人心了。过去还能请客吃饭,现在逃亡途中哪有那条件,只好同甘共苦了。无论何时必与关羽同席而坐,同簋而食,甚至同榻而眠。再加上刘备面目忠厚老实,又时不时撒落几滴英雄泪,不长时间,两者关系逐渐亲密,终于铸就了真正的兄弟情谊,弥补了张飞离去的裂痕。现在回想起来,刘备也为自己曾经的鼠目寸光而痛心不已。不过后悔也晚了,要怪就怪自己当时太无情,往事已矣,还是顾现在吧。在关羽的帮助下,他把跟随自己逃亡的亲信部队逐渐训练成以后闻名天下的白耳精兵。
且不说他,但看这里很快就到了秋收的季节,看着在秋风中起伏的麦秆,再回想一下去年兵祸连天的场景,或若隔世。站在山顶上的张松,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喊道:“收麦子喽!”丑脸笑成了菊花。山上山下劳作的农人们望着自己手里金黄的麦穗,露出欣慰的笑容。
流民大营刚建立的时候,大家就像行尸走肉般听从指挥上工、下工,喝着稀薄的菜粥发着牢骚混日子。后来张松提了一个建议:口粮和可耕土地按人头分配到家,包产到户,多劳多得,每家所收粮食除按比例留下粮种外三成归军队所有,一成归官府所有,剩下六成谁种的归谁。我听了感觉非常好,只补充了一条:服军队劳役及参加军事行动有相应报酬,然后把这个命令下发。结果当晚就有人加班干活。现在一年的辛苦终于得到回报,丰收了,大家高兴极了。可是有的人就眼红了。
城中神庙所拥有的土地都由那些个糊涂的信徒们耕种,刚开始还是干劲十足,不过一两年下来,那些人的待遇还不如过去干佃农时好,吃了上顿没下顿,再比照流民的待遇,好多人暗地里都有了逃跑的心思。可是身为一个逃奴,连户籍都落不下,在大汉的天空下,只能躲躲藏藏,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心急的不光有他们,还有他们的主人。就在神庙的内殿里,那天我看到的那个肥头大耳叫刘三的道士,和城中的两个大地主徐茂才、李唯仁正在昏黄的油灯下低声商议:
“我说刘三,你说的那两个盗贼头目叫什么,可靠吗?”
“徐大官人,看您说的,当然可靠。那股山贼的大头目叫昌豨,二头目是孙观。这两个人过去在青州黄巾中也是排的上字号的。”
“那他们来了会不会顺手把咱们也抢了?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李大官人,您放心吧,现在黄巾势微,要是他们把咱们也抢了,那朝廷的大军一来,他们势必要躲进山里。到时候他们的粮草谁给他们筹集,他们的赃物又有谁来销售呢?”
“说地也是。那个新来地县尉不会坏事吧?”
“不会。您想啊。他就是不吃空额。手下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人。至于那些个屯田地泥腿子。一见血就晕菜了。有什么值得担心地?何况昌豨他们可是有五千人呢!”
“说得对啊。到时候城里那些个新来地财主。还有屯田收获地粮食那些山贼能带走多少……哈哈哈哈”
“两位大官人说地极是。不过我刘三也把丑话说到前面。到时候每家一百家丁都要见血。谁光说不干分成可没他地!”
“你放心好了。我们徐家出一百五十人!”
“我们李家也出一百二十人!还有我亲家赵家。他们出五十人。到时候共谋大事。去年咱们抢地就挺过瘾。要是以后每年都能抢他娘地一次就发了……”
三个人凑到一起,发出一阵猥亵的笑声。一会儿,领略过巫女的床上功夫后,两个人腆着大肚子一步三摇的从后门溜达出去。等他们走的远了,望风的道童把后门轻轻拴上。这时候,一边的小巷有两个黑衣人悄悄从墙角溜了出来,远远的跟着那两个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