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爹和张艳从书房出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仁章也醒酒了,一大家子依偎在炕上说笑着白天的趣事,等着柳老爹和张艳回来一起吃晚饭,智章透过窗棂纸看见柳老爹和张艳进了院门,大喊道,“娘,俺爹和大嫂回来了,快开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柳老爹和张艳两人红光满面地走进房间,仁章赶紧给张艳扑打身上的雪,柳老娘帮柳老爹脱下裘皮大袄,惜谷和信章伸着手拉张艳上炕,张艳笑着问信章,“小弟,爹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信章使劲点点头,张艳看了一下全家人都在,唯独不见爱稻,就问柳老娘,“娘,爱稻呢?”惜谷抢着说,“俺大姐不是担心晚上有坏人来闹洞房吗?就和商章哥在大院门口把门呢。”张艳妩媚地瞅了一眼柳老爹,然后咯咯笑了起来,柳老爹吩咐智章,“去,把你大姐和商章哥都喊进来吃饭,下这么大雪,晚上是不会有人来闹洞房了。”
张艳要下炕帮着端饭菜,被柳老娘拦住了,笑着说,“好闺女,你是新媳妇,这几天可不能干家务。”仁章和柳老娘把饭菜端到炕桌上,信章把窗台上温好的酒给柳老爹倒上,柳老爹吩咐信章给仁章也倒一杯,仁章赶紧摆手,“爹,我中午喝多了,到现在还难受呢,我实在陪不了......”张艳没等仁章解释完就打断了他的说话,娇嗔道,“仁章,都结婚了,要像个男人样,你是老大,义章又不在家,难道要让我陪爹喝酒?”仁章见张艳这样说,只好硬着头皮说,“爹,那我就陪你老喝一杯。”
柳老爹跟柳老娘开玩笑地说,“仁章娘,你看,真是儿大不由娘呀,仁章不听咱俩的,开始听媳妇的了!”
仁章赶紧解释,“爹,我那敢呢?啥时候我也听你的,今晚我就豁出去了,陪爹喝个痛快!”
张艳笑着说,“这才像个大哥样嘛,以后每天晚上都陪爹喝两杯,久而久之酒量也就练出来了。”
这时商章和爱稻一同走了进来,爱稻的手还挎着商章的胳膊,商章恭敬地对柳老爹说,“叔叔,今晚我也陪您老好好喝几杯。”
柳老娘踮着脚伸手扑打商章头上的雪花,商章握着柳老娘的手笑着说,“娘,你现在可要享清福了,仁章哥和张艳姐成亲了,家里可多了个好帮手。”说完对张艳恭敬地叫了声大嫂。
张艳笑着说,“爹,娘,你们看,商章和爱稻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好般配哟!”
柳老爹也笑着看着商章,突然问道,“商章你刚才喊我啥?我写给你爹的信,他给你看了吗?”
商章点了点头,脸涨得通红,柳老娘轻轻打了一下柳老爹,责怪道,“商章从小就喊我娘,因为他是吃我奶长大的,你这有啥好攀比的,喊你叔叔不行呀?”
爱稻搂着柳老娘的肩膀,小声对她说道,“娘,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要乱打岔,商章改口就对了。”
商章扑通给柳老爹和柳老娘跪下了,大声喊道,“爹,娘,受小婿商章一拜!”
柳老爹示意仁章把商章扶起来,柳老娘不知就里,她瞪大眼睛看着柳老爹,柳老爹把柳老娘拉上炕,笑着说,“今天咱柳家大院是喜事连连,仁章成亲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爱稻和商章今天也正式定亲了,商章已经是我柳家大院的女婿,经过这一年多的考验,商章和爱稻就像你们大嫂说得那样是天生的一对,但婚礼要等文华大哥的身体康复后再举办。另外,我和你们的大嫂在书房交谈了很长时间,我决定让你们的大嫂接替我管理柳家大院,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柳张艳就是柳家大院的女主人,这件事我前几天就和你们的娘商议过,从明天开始你们再花钱就不要找我了,找你们大嫂要,你们有啥事也找你们大嫂商议,由她做主,包括明年爱稻和商章结婚的事也都由你大嫂来张罗,我呢主要精力放在柳氏宗族和村里的事务上,我会把柳张艳当家这件事找机会通报给你们的叔公和伯父、叔叔。”爱稻、智章、惜谷和信章都高兴地鼓起掌来,他们都从内心里喜欢和佩服张艳,张艳谦虚地说,“爹这是赶鸭子上架,我刚进柳家大院的门,有何德何能当柳家大院的女主人?我只是帮着爹和娘分担家务,大事还是要靠爹定夺。”
仁章微笑地看着张艳,他知道这个家早晚得由张艳来当,自己无论哪方面都比张艳差远了,并且爹已告诉自己年后就到黄县海事局上班,那样的话一个月回不了几次柳家大院,照顾爹娘及弟妹的责任都落到了张艳身上,张艳当家是最合适不过的。
柳老爹笑着对仁章说,“仁章,你算是立大功了,今天亲朋们都说你给柳家大院娶回一个穆桂英来,我和你娘脸上有光哩。”仁章毕恭毕敬地说道,“爹,还不是因为你老人家英明,你若不同意,我怎么能娶到张艳呢?就像你对商章一样,换成别人躲到躲不及呢,你不照样让他做我妹夫吗?!我虽然支持张艳当家,但大事还得你做主,还有我二弟义章,凭他的本事很可能就留在部队建功立业了,但万一他回到双柳村,我看他比张艳更适合做柳家大院的主人。”
商章笑着说,“仁章哥,没有万一这一说,义章的能耐就是做黄县的县长也绰绰有余,义章这辈子是不可能回双柳村了,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义章的使命是开疆拓土,为柳家大院打江山,而柳家大院最适合大嫂当家,爹的安排是最合理的,今天你是喝醉了,没有看到大嫂替爹挡酒的场面,一茶碗白酒至少也要三两多,大嫂眼都不眨一饮而尽,我和爱稻都很感动,喝酒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大嫂就是女中豪杰,你我都得服从她的领导。”商章讲到服从张艳的领导,大家都笑了起来。
柳老娘笑得最开心,老大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让自己和柳老爹都轻松了很多,她笑容满面地对张艳说,“闺女,你爹让你当这家,也真是难为你了,光咱自家里孩子就这么多,在加上其他三个院乱七八糟的事,我想起来就头疼,怪不得你爹在书房跟你谈了大半天,换成我就是他说破了天我也不干,这一点仁章紧随我,一点也不像你爹。现在既然答应干了,你就放手去做,有啥事先跟你爹商量,你爹不管是在双柳村还是在黄县城,都是德高望重,有他在后面支持你,你啥也别怕,出了纰漏有你爹顶着呢,另外你爹还有更重要的事......”
柳老爹赶紧打断柳老娘的话,“仁章娘,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快凉了,赶紧给商章拿个酒杯来,我爷几个要喝酒了,智章要不然你也喝点?”
智章高兴地说,“好啊,爹!”柳老娘瞪了智章一眼,骂道,“好啥好,才多大呀?就喝酒。”
智章嘟囔道,“娘,我听叔公说过,我二哥跟信章这般大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他都能上桌陪客人喝酒,我为啥不能?”
柳老娘说道,“那能一样吗?你咋不说二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帮你爹装船了,上百斤的麻袋都能扛起来,你行吗?”
智章不服,他继续嘟囔道,“现在我大嫂当家,我听大嫂的,大嫂我能喝酒吗?”
智章的话引得几个大人哄堂大笑,惜谷纳闷,不解地问道,“你们都笑啥?智章说的对呀,爹刚才不是说了,现在是大嫂当家嘛。”
张艳笑着对智章和惜谷说,“你俩以为我当家,就啥都说了算?爹娘让我管才能管,不让我管我跟你俩一样,不还是都听爹娘的?你们听过评书吧,我好比是元帅,爹就是皇帝,娘就是皇后,你们说该听谁的?”
智章只好放下酒杯,悻悻地说,“大嫂,那今晚还能闹洞房吗?”
爱稻抢着说道,“当然了,吃完饭,你和惜谷去把卫稷、念菽,诗章、书章他们都喊来,咱们一起闹大嫂,好不好?”
智章高兴地说,“太好了,大嫂这么漂亮,咱们不要外人闹,就咱自己闹!”
仁章见弟妹们都这么喜欢张艳,特别自豪,心想这都要感谢爹放下了对张家的成见,才会有今天,于是他端起酒杯对柳老爹说道,“爹,我敬你一杯!”然后闭着眼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呛得只咳嗽。
柳老娘心疼地斥责,“老大,你高兴,娘知道,跟你爹喝酒还用这样吗?!”
张艳也温柔地劝道,“仁章,你和商章跟爹慢慢喝,酒量可不是一次就能练出来的。”说着又给仁章倒了一杯。
吃完饭,柳老爹对柳老娘说道,“仁章娘,你陪着孩子们耍会儿,我得睡觉去了。”仁章想下炕伺候爹去睡觉,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张艳把他扶到炕上,笑着说,“你和商章都喝高了,我和爱稻扶着爹到西屋睡下吧 。”
柳老爹摆摆手,“我又没喝多,谁也不用管我。”
张艳还是下炕和爱稻搀着柳老爹来到西屋,张艳对爱稻说,“大妹,我看商章也喝多了,趁着他现在还清醒,你赶紧把他送回家吧,这儿我伺候爹就行,我去弄点温水给爹泡泡脚。”
爱稻心里很感动,想不到大嫂对爹娘这么孝顺,她握着张艳的手感激地说,“大嫂,俺大哥娶了你,真是俺爹娘的福气。”
柳老爹朝张艳摆摆手,淡淡地说道,“小艳,不用了,要洗也让你娘来给我洗嘛!”
张艳笑着对爱稻说,“大妹,你看,爹还不好意思呢。”
爱稻搂着柳老爹的脖子,笑着说,“爹,你心里都乐开花了吧?我和惜谷早晚要嫁人,最后伺候你的还不是俺大嫂和大爱啊。”说完就跑出去送商章去了。
张艳给煤炉里加了些煤块,弄好洗脚水端到炕前,边给柳老爹洗脚边温柔地说,“爹,我以后天天给你洗脚。”
柳老爹疼爱地对张艳说,“小艳,这些日子你很辛苦,明天一早我就杀只公鸡,让你娘给你炖鸡汤喝,好好补补身子。”
张艳娇笑道,“爹,母鸡汤才补身子呢。”
柳老爹笑着说,“那就再杀只母鸡,公鸡炒了当酒肴,刚好明天中午我要请你爷爷过来喝酒。”
张艳听了喜出望外,站起来向门口张望,柳老爹赶紧对张艳说,“小艳,听见外面有动静是吧?肯定是惜谷这丫头又在窗根偷听大人说话哩,以后你有啥要紧事都到书房跟我谈,懂了吗?”
张艳嫣然一笑,俏皮地说,“爹,你可真谨慎,我以后啥事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