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绍笑道:“你哥小时候反倒比你安静些。”
“怎么会,男孩子都比女孩子顽皮的,不过是他爱读书罢了,娘,我现在也读了许多书,比以前文静多了。”
“这倒是实话,清扬确实长进了不少。”
“娘,您小时候想必也是受尽宠爱的吧。”
“娘小时候要是有你们一半的幸福就好了。”唐绍心中有些苦涩,自小便没有父皇母后,无法承欢膝下,就连在现代,也是从小父母离异,爸爸马上又成了新家,根本就忘了她这个女儿。自己和妈妈相依为命,直到大一那年妈妈去世,她又成了孤身一人,席轩也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她的生活,让她重新感受到了温暖。
“我一生下来便没了父母,全靠六哥把我抚养成人,六哥他向来是把我捧在手心里的。我小时候,南唐尚且富足,六哥又宠着我,因此过得也算幸福。”
“那娘之前认识爹爹吗?”
“在临安时偶然见过一次,当时还不知道是他,太祖皇帝本有意让我嫁给晋王和亲,被我拒绝,谁想后来确成了夫妻,这大概就是天意弄人吧。”
“可爹娘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很好,可终究不是从前了。”
元侃和清扬从唐绍的眼神中看出了隐隐的失落、伤痛还有沧桑,他们从小生活在太平盛世,哪里知道乱世的艰辛与亡国的痛苦?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娘亲,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旁。
“娘娘,小皇子醒后一直哭闹,要找娘娘,奴婢只得将他抱来。”
“来,给我吧。”元侃从茗衣手中接过元佑,不停的哄他,没一会儿元佑就咧开小嘴儿哈哈的笑了出来,在元侃怀里手舞足蹈的。
“平日里到没看出来,元侃还有抱孩子的天分,日后你要多亲近他,你这个做哥哥的可是他的榜样。”
“儿子知道,儿子定会给他树立一个好榜样。”
清扬站起来,道:“哥,让我抱抱他。”
“好,给你,要小心。”
清扬小心翼翼的接过元佑,抱着有些费力,道:“元佑好重啊。”
元侃帮清扬抱好元佑,道:“他也快满周岁了,肯定是要长胖些的。”
“姐,姐……”
清扬和元侃正纳闷谁在说话,一低头却看见元佑的小手正紧紧抓着清扬的衣领,冲着她咯咯地笑,笑着笑着就叫了一声“姐。”
这下可把清扬乐坏了,忙道唐绍身边坐下,道:“娘,你听见了吗?元佑刚才叫我姐了。”
唐绍十分高兴,接过元佑哄道:“元佑乖,叫娘。”
“拿……拿……”元佑稍后叫了两声,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元佑毕竟还小,还没开始学说话,把娘叫成了拿,逗得其余三人都笑了。母子四人在亭中闲话家常,有说有笑,好一派幸福的景象。
而此时的皇宫却比往日要热闹许多,大概是因为来了一群天真烂漫的少女的缘故吧,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喜欢热闹,叽叽喳喳的时候。这些秀女中,有些事出身较高的大户千金,习惯了颐指气使,不加收敛,有的出身稍微低一些,进了宫不得不低眉顺眼,处处看别人脸色行事。
风和日丽的一天,天空格外晴朗,阳光暖暖的铺下来,更美极了池塘边的姑娘们。
“哎,我可听说皇后娘娘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连西施貂蝉都比不过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娘呢。”
“是啊,真想一睹娘娘芳容,我还听说皇后娘娘容颜不衰,虽已三十出头,可看上去却像十五六岁似的。”
“就是就是,难怪这么多年后宫独宠呢。”
一名叫雪岚的秀女道:“不过就是个皇后罢了,有什么好羡慕的,皇后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容颜不衰?咱们都还年轻,倘若被陛下选了去,说不定也能盛宠不衰,有功夫就去讨好陛下,干嘛眼巴巴的羡慕别人。”
“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再说了,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好,我们在这里讨论关你什么事?我看你是嫉妒皇后娘娘吧。”
雪岚气的双手叉腰,道:“柳弯儿,你不跟我吵上两句就不舒服是吧,我林雪岚哪儿碍着你了?”
“算了算了,别吵了,被掌事的姑姑看见了又是一通骂。都回去吧。”有人上前各自拉着她们俩走了。其余的秀女也都慢慢的散了去。
“喂,尚琳吗?我是席轩。”
电话那头道:“是我,怎么了,学长?”
“唐绍来南京旅游,却突然不知去向,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昏迷不醒,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却什么起色都没有,我实在担心。”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医生也诊断不出是怎么回事,你还是回来看看吧。”
“好吧,我赶明天的飞机回去。”尚琳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推门进去,唐绍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上下起伏的心电图显示她还活着。席轩坐在病床旁边,紧紧握住唐绍的手,叹道:“唐绍,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也别这样吓我,好吗?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愿意用一切来补偿你。”
主治医生推门而入,问道:“你女朋友的情况好些了吗?”
席轩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她的脉搏、心跳都很正常,身上也没有伤,怎么会一直昏睡不醒?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种话席轩已经听了上万次了,现在他一听见就烦,也懒得搭理主治医生,那医生见席轩不说话,道:“你守着她吧,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唐氏集团坐落在南京市最繁华的地段,每天门前都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可今天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却是安静的出奇。
唐仁坐在转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烟,道:“小姐还没有消息吗?”
“属下派人找遍了整个南京,依旧一无所获,恐怕当年小姐她们就已经离开南京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就不好找了。”
“董事长,要不要再派人在南京仔细找找?”
唐仁掐灭了烟,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也得找到她,南京找不到,就去上海、杭州,总之一定要找到她,知道了吗?”
四月的开封,阳光普照,选秀女也已经结束了,除了林雪岚,柳弯儿,还有几名秀女也在入选之列。刘贵妃几个商量了,将名单派人送到了金明池。
“娘娘,这是此次入选的名单,刘贵妃刚派人送过来的。”
唐绍接过名单,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林雪岚——代州知州之女。
“茗衣,你知道代州知州是谁吗?”
“奴婢不知。”
唐绍不语,这林雪岚,为何突然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去宫中请陛下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请陛下务必过来。”
“是。”
光义刚批完奏折,一看天还早,心下高兴,忙了这些天终于得空去看看绍儿了。正要叫赵林进来,吩咐他准备去金明池,赵林却自己先进来了:“陛下,茗衣姑娘求见。”
“快宣。”
“奴婢见过陛下。”
“平身,你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回陛下,娘娘请陛下过去金明池一趟,说有要事相商,因此急着让奴婢进宫。”
“什么事?”
“是关于此次选秀女的事,娘娘还说,多日不见,很想念陛下,因此也想请陛下过去一叙。”
这话说得光义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只是下人们都在,不好表现出来,于是一本正经道:“也好,朕这就过去。”
将窗户打开,一股清风迎面扑来,唐绍下意识闭上眼,张开双臂迎向风的方向,好像要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一般,桌子上的纸张也被吹起一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光义悄然进来,见唐绍正闭着眼在窗前享受美景,极其小心的走到她身后,轻轻搂住她,将嘴附到她耳边:“想我了?”
哈气钻到唐绍脖子里,痒的她直躲,光义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与她并肩而立,时不时的扭头看她两眼,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唐绍有些尴尬,忙问:“累了吗?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
“你不是有要事找我?”
“不急,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说完再歇也不迟。”
“好。”唐绍引光义坐下,拿过入选名单给光义,光义看了一眼,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这些不都是其余四妃办的吗?”
“并无不妥,只是这林雪岚总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心里不踏实,只想问问那代州知州是谁?”
“说起来,我也记不大清了,好像是什么林呈安。”
“林呈安?怎么会是他?”唐绍大惊,南唐亡后除了徐铉,她便不知道任何人的下落了,就连昭宁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如今,林呈安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代州知州了?
“怎么,你知道他?”
想起从前的种种,唐绍冷笑道:“岂止是认识,当年他差一点就杀了我。”
“怎么回事?”
“他是南唐旧臣,当年政变事发,他极力煽动六哥杀了我。幸亏六哥仁慈,没有听他的,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光义生性多疑,听唐绍说起此事,难免又生出许多猜忌来,林呈安是南唐旧臣?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还有,他又是怎么成了代州知州?这些年忙于打仗,对代州的情况并无太多了解,也只因代州偏远,无暇顾及,如今这一切为何突然疑窦丛生?
“怎么了?”唐绍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怀疑自己,因此担心。
“说来也好笑,从前为晋王,现在是皇帝,我竟不知道林呈安竟也是南唐旧臣,更是对他为代州知州一事一无所知,这几年朝廷确实是疏忽了。”
这是唐绍始料未及的答案,光义竟然毫不知情?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任命地方长官本是朝廷所辖之事,光义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有人从中作梗?想到这一层,唐绍心中生出许多寒意来,倘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朝中必有内应,事情就真的严重了。
“任命地方长官由吏部经手,必须奏报皇帝批准,而你却对此事全无印象,此为最可疑之处。”
“的确,代州地处边关,只怕有人暗中图谋不轨也说不定,如此看来,朝中似乎有内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