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南唐叛臣

“都起来吧。”光义重新坐回御座:“徐铉,你口口声声说皇后要谋反,现在皇后也在,你就当着皇后的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徐铉知道唐绍的一贯作风,你不犯她,便相安无事,你若犯她,她必定百倍偿还。对于这位文轩公主,徐铉还是忌惮的。其实徐铉不过是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嘴,其他的本事却没有多少。

宰相赵普此时说话了:“娘娘不过是南唐公主便遭你如此陷害,别忘了你也是南唐旧臣,与李煜君臣关系融洽,又私交甚厚,皇后娘娘若要谋反定会拉上你这个忠君之臣。徐大人既然想废后,何不先自杀谢罪,以示忠心?”

一番话吓得徐铉哑口无言,他怎么就忘了朝中还有个老奸巨猾的赵普呢?赵普是开国功臣,平定江南他功劳很大,更何况赵普与他多次打交道,对南唐之事十分了解,当然也更清楚他与李煜的关系。

“外面都传开了,并非臣一人造谣,再者,文轩公主嫁入赵宋皇室,便是背叛了后主。被判了南唐。”

徐铉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唐绍虽一言未发,却早已震慑住了他。赵普闻言反而笑了:“徐大人此言差矣,太祖在时便给当时还是晋王的陛下定下了这门亲事,后来因战乱不了了之,此乃太祖意愿,怎么能说是皇后娘娘背叛了南唐呢?倘若当年娘娘先嫁给陛下而后亡国,时至今日你还会如此说吗?你口口声声说背叛,可是在提醒陛下,尔等皆为南唐叛臣!”

这下,徐铉真的无话可说了,他根本没想到赵普会反咬一口,更没想到他平日里联络的那些大臣此时却无人吭声,他这才明白,只凭一张嘴是远远不够的,就好像他现在的处境。

茗衣扶着唐绍走到徐铉跟前,唐绍面无表情盯着徐铉看了许久,只觉满腹委屈怒气化作了伤心,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何必再旧事重提?

“徐铉,从前至今日,我自认待你不薄,后主待你更是亲如兄弟,你为何要如此做,让六哥九泉之下不得安心?我文轩不过一介女流,你又是为何要如此害我?若你等计谋得逞,假以他日,你又能得到什么?”

徐铉心中有愧,于是低头不语。不过,事情还是会有转机的,林呈安那边不是说进展顺利吗?又有雪岚在宫内做内应,必能成事。可他想错了,他又忘了唐绍是何等精明,唐绍对他们的动静了如指掌,又有光义暗中行动,断不会让徐铉占了半点先机。

“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公主不念旧情!”唐绍早猜到了徐铉的心思,于是借这话警告他,林雪岚,林呈安,还有昭宁,你谁都别想指望。

俗话说的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光义的授意与运作下,张洎等一批南唐旧臣纷纷以各种理由被处死,只留了徐铉一个,并命令严守消息,不能外传。代州那边一日无回音,徐铉便一日不能动。

“陛下,皇后固然不可废,可现在外面流言四起,对陛下和娘娘都极为不利,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给百姓一个交代,臣以为应该对皇后娘娘稍作惩处。”赵普与李昉、吕蒙正都是如此认为,三人早已事先商量好了,让赵普来当这个说客。

“皇后位主中宫这么多年,德行办事并无差错,硬要朕处置实在于心不忍,太轻太重了都不好,况且,朕也想不出个名目来。”

“宫内宫外人人皆知皇后定是因徐铉谋反一事被牵连,无需理由。”

光义拿起折子看了看又放下,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徐铉已在朕的掌控之中,林呈安一党尚未落网,还是等事情完全解决之后再处置皇后吧。”

“陛下圣明,林呈平一事已查清,此人不过纠集了几万南唐旧部便号称百万大军,要替天行道,实在荒唐。我大宋兵强马壮,足以应对那些草寇,臣还听说,就这几万兵马还是林呈平花了大价钱才勉强征去的,如今人们习惯了太平盛世,哪里还肯为他卖命。”

“的确如此,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普通百姓也就安逸闲懒了,若论钱财珠宝,朕可不比他少。赵普,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是用金钱收买来的人心,谈何稳固?一旦有人出更高的价钱,原本的人心便会土崩瓦解,光义深谙此道,林呈平,不费一兵一卒朕就能将你一举击溃。

代州一代本就干燥多风沙,如今盛夏时节更是热的如蒸笼一般,林呈平的大帐往日都是下着帘子的,这几日闷热无风,只好把帐帘放上去,远远的就能看见林呈平坐于案前办公,毕竟年纪大了,经不住长期劳累,只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有些喘不上气来。身边的亲兵见他如此,关心的说:“将军,末将扶您回去休息吧,否则这大热的天儿容易中暑,到时再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没有一点大丈夫气概。”林呈平一边责备着,一边收拾好了准备回去,那亲兵见他如此也笑了。

林呈安这个事后驸马倒是对昭宁疼爱有加,现下天气热了,军费又不吃紧,他便挪用了些银子在府中建了座莲花池,旁边又修了座凉亭,为的就是给昭宁避暑乘凉用。近来时不时有一两个士兵无故失踪,有的甚至借口老母病重逃走,让昭宁和林呈安都焦虑不已,还没举事就已经军心不稳,这可如何是好?

“呈安,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士兵早晚都会跑光,到时候还拿什么起兵?”

林呈安毕竟思虑周全些,他想了一会儿,道:“不能莽撞行事,徐铉那边尚未传来消息,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昭宁叹了口气,道:“雪岚入宫许久了,也不见传回什么消息来。”

“夫人,此事可万万急不得。”

正在这时,烟萝无比兴奋的拿着一封信跑进来:“老爷,夫人,好消息,小姐从宫中来信了。”

昭宁心急,一把抢过信来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她大喜过望,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林呈安见她如此反应知道必有好事,赶紧笑着问:“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你看吧,我就说咱们的女儿不一般,果然会办事。”

林呈安接过信,看完后哈哈大笑起来:“雪岚果然是不负重托啊,还真的说动了文轩公主,只要文轩公主肯支持便好办多了,她也颇有些胆识和手段,如此一来,里应外合,成功指日可待啊,哈哈哈……”

看着他们夫妇俩高兴得合不拢嘴,烟萝觉得十分可笑,他们哪里会知道,这封家书是皇后娘娘逼着林雪岚写的,否则就她那点本事,恐怕有一万张嘴也说不动皇后。而对于朝中之事,他们更是全然不知。

笑着笑着,林呈安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时不时的咳出大口大口的血,这可把昭宁吓坏了,赶紧让烟萝去找大夫。烟萝匆忙跑出去,却是先往厨房的方向去了,把刚刚泡好的茶水全部倒在了暗处,不会被人发现,一切处理妥当后,她才出府去请大夫。

“夫人,大夫请来了。”

“快请进来。”大夫刚一进屋子就被昭宁拉到床前:“大夫,知州大人突然咳血不止,你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莫急,待老夫为大人把脉。”

昭宁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大夫慢条斯理的在那里把脉,心里头更是急得不行,大夫刚把完脉,昭宁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严重吗?”

“夫人放心,大人一定是这段时间过于操劳才至伤了心肺,不过幸好并不严重,吃上几剂药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便能痊愈,还请夫人派人随老夫去开方子。”

“烟萝,你去吧,顺便将药抓回来。”

“是,夫人。”

进了书房,烟萝挥退了两名侍女,凑到大夫身边耳语道:“还请大夫好好的开方子,好早点送我们大人去极乐世界,这——也是我们夫人的意思,你最好放老实点,夫人的人会随时跟着你,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当然,若做的好了自然也是有赏的。”

大夫被烟萝吓得不轻,镇定了许久才提笔开方,拿了方子,烟萝温暖的笑道:“有劳大夫了,奴婢送您出府吧。”

当天傍晚,林呈安便喝了药,药方中并无害人的药材,只是林呈安长期以来喝混了参汤的茶,再用此药便危险了,个中端倪,除了烟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接连三日用药,林呈安已经病入膏肓了,这是昭宁始料未及的情况,看样子这病来势汹汹,只恐治愈无望啊。

昭宁起初有些慌神,待平静下来才命人去查林呈安最近的饮食和用药,都没有查出任何线索,又请了几乎全城所有的大夫来看,均是束手无策,昭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烟萝,你去大帐请林将军过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不定主意。”

“夫人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万一是一时急火攻心也说不定,奴婢一去少则半日,夫人也要让奴婢放心才好。”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快去快回。”

烟萝还没来得及动身,从月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大人他——去了。”

一瞬间,昭宁好像要绝望了,当即瘫软在地不能动弹,从月伤心的哭出声来,烟萝也流着泪,道:“夫人,此时应当以大局为重啊,现如今府里说得上话的只有您了,倘若您再出什么差错,可叫这全府上下怎么办啊,况且小姐尚在京中,也离不开夫人啊。”

“是啊,夫人,烟萝说得对,大人已经去了,您也当顾全大局啊。”

从月和烟萝扶着昭宁勉强站起来,昭宁仍有些站立不稳,泪流满面,烟萝让从月扶稳昭宁,道:“你扶夫人去休息,我这就去告诉林将军,府中出了这等大事,不能没有主事的人。”

“我知道,你路上千万小心。”

烟萝点点头,出门上马直奔林呈平的大帐而去,辛辛苦苦骑了多半日才赶到,林呈平正为军务愁苦不已,眼下逃兵已成了十分急迫的问题,烟萝一下马就跑到大帐跟前,有两名守兵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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