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绍笑道:“起来吧,李大人对夫人还真是疼爱有加,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急的来本宫这儿要人了。”
“娘娘说笑了,烟萝有了身孕,臣万不敢大意了。”
“有了身孕?烟萝,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告诉本宫?”
“奴婢也是最近才知道。”
“罢了,既然有了身孕就赶紧回府好生养着,这几日辛苦你了,回头本宫准备些补品让巧月送过去。”
“谢娘娘。”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一直未说话的茗衣突然道:“娘娘,李言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奴婢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唐绍立刻警觉起来:“马上派人去查!”
“是。”
“你现在跟我去万岁殿!”
万岁殿里悄无声息,只有几名宫女伺候着,唐绍的突然到来让光义大吃一惊,亲自上前扶她坐下,道:“既然行动不便就少出来走动,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太医叮嘱了要静养的。再说,两月之期未到,你今日突然到万岁殿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唐绍不理他这一堆有的没的,直接切入主题:“我问你,清扬最近屡屡出宫,令牌可是你给她的?”
“是,我派人暗中保护过她,她出宫也只是去些热闹的地方玩玩罢了,并无什么其他的事,于是便给了她。”
“糊涂,你派出去的侍卫到处招摇过市,能查出什么来?今早烟萝进宫,告诉我说清扬在宫外与人有私情。”
“什么!当真有此事?”光义大惊,最近清扬总是出宫,颇为反常,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难道是这段时间政务太繁忙,忽略了对孩子们的管教吗?
“光义,清扬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一句话让光义豁然开朗,这么多年来自己宠着她,爱着她,内心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哪知不知不觉过了十多年,清扬和元侃都长大了,就连元佑都两岁了呢。
“对方是谁知道吗?”
“是西市有名的百悦楼的老板,此人名李言,今年二十岁,听说两年前才来到开封,而且父母双亡,至于具体身份,我已派人去查了。”
光义叹了口气道:“绍儿,你身子不方便,就别为这些事操心了,清扬这孩子我会好好管管她。”
“你?算了吧,这种事还是我出面比较好,你一个大男人,知道什么?再说,如今胎也稳了,不会有事的。”
光义将折子整理好,笑道:“元佑想你想得紧,这几日经常闹着不吃饭,走吧,我陪你去看看元佑。”
唐绍干瞪了光义半天,还是忍不住笑了,哪有这样跟人服软的?对以前的事只字不提,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真是服了你了,赵光义。
“看在你诚心诚意照顾我们家元佑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你。”
“好好好,我的夫人,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怎么样都好。”光义笑眯眯的拥着唐绍,好言好语的哄着,唐绍虽说是为了女儿的事来找他,可毕竟是她先拉下脸来,而且亲自来了万岁殿,这怎么能让光义不高兴?
“娘,娘。”元佑一见唐绍来了十分高兴,一路向唐绍跑过来,本想搂住自己娘亲的元佑因为跑得太快一头撞在唐绍肚子上,唐绍往后一仰,险些摔倒,幸亏光义一直搂着她才没事。元佑挠挠自己的小脑袋,有些担心地问:“娘,你没事吧,都怪我跑得太快了。”
“没事,娘好得很,元佑在万岁殿住的还习惯吗?”唐绍现在的身子根本蹲不下,她只能稍微弯着腰和元佑说话,就这样她也觉得腰酸的不行,有些站不稳。
光义见状忙扶唐绍坐下,元佑跟着追过去,趴在唐绍腿上告起状来:“娘,爹爹平时都不怎么陪我玩,成天批折子,只有用膳时才陪我。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最近连着好几天都有漂亮姐姐来万岁殿,所以爹爹晚上都不陪我睡。”
“咳,咳。”唐绍故意咳了两声,白了光义一眼,马上又满脸堆笑的去哄元佑:“元佑乖,今天你就跟娘回去,娘每天晚上都陪你睡好不好?”
“嗯,好呀,爹爹,娘说要陪我睡哦。”元佑高兴地又蹦又跳,好像在跟光义炫耀一般,光义简直要被气死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想,好儿子,你可把你爹给害苦了。
“好儿子,咱们走了。”唐绍拉起元佑就往外走,故意狠狠地看了光义一眼,似乎在说:你看着办吧,头也不回就走了。光义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直恨得牙痒痒。
过了几天,唐绍派去的人传回了消息,可这个消息着实让唐绍大吃了一惊,当时怔住不能动弹,连茗衣也愣在当场,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影响不小。
一向遇事镇定的唐绍此时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久久不能平静,她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忍不住问道:“消息确实可靠吗?”
“娘娘放心,千真万确。”
“你下去吧。”
“是。”
唐绍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停地在屋中踱来踱去,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就远比她想像的要糟透了,她必须要立刻阻止清扬和李言继续来往,否则二人一旦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茗衣,备车,去百悦楼!”
茗衣急了,道:“娘娘,您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实在不宜舟车劳顿,马车颠簸的很,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不行,本宫必须要亲自去一趟,备车!”唐绍的语气从吩咐变成了命令,让人不敢抗拒。
“是,奴婢这就去备车。”
等光义知道唐绍已经出宫时,已然晚了,他对着仪宁宫的下人们就是一通吼:“一群没用的奴才,皇后要出宫你们就一个都拦不住吗?”
碧荷吓得直抖了三抖,小声道:“回陛下,娘娘执意要出宫,连茗衣姐姐都拦不住,奴婢们哪里敢劝。”
“皇后去了哪?”
“好像,好像是去了百悦楼。”
光义蹭的站起来就往外走,临走前又喝道:“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拿你们是问!都给朕滚!”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宫城,向西市驶去,车内的唐绍都快急死了,一个劲儿的让车夫加快速度,茗衣几乎是苦苦哀求她:“娘娘,不能再快了,您可别忘了您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您叫奴婢们怎么办啊,陛下此时一定在仪宁宫大发雷霆呢。”
是啊,自己出宫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恐怕光义现在早就知道了,仪宁宫还不知道会被他闹成什么样子。
车上的颠簸确实让唐绍有些受不住了,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弄得茗衣在一旁不停地责怪:“奴婢都说了不让您来,弄成这个样子,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没关系,再忍一忍就到了。”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才停下来,茗衣先跳下来搬了个矮凳,又格外小心的扶唐绍下车:“夫人小心,慢些。”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见过一个怀有六七个月身孕的人还是如此漂亮,如此高贵典雅,仿佛天上的仙女一样,那么超凡脱俗。茗衣扶着唐绍一步一步走进百悦楼,店小二迎上来,道:“这位夫人,不知道您找谁?”
茗衣道:“自然是找你们老板,李言。”
店小二明显被主仆二人的气势镇住了,心里好奇,来人究竟是谁?竟然敢毫不客气的直呼老板的名字,小二丝毫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找李言了。李言从楼上下来时还以为自己花了眼,要不是看见唐绍的肚子,他还以为是清扬来了。只是来人面色清冷,自内而外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一定是清扬的娘亲吧,不过她为何突然至此?
“在下李言,不知这位夫人找李某所为何事?”
“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夫人楼上请。”
进了屋,李言表现的彬彬有礼,先让唐绍坐下,又忙着沏茶倒水:“夫人突然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
唐绍也不拐弯抹角,冷冰冰地看着李言,直截了当的说:“李言是吗?知道刚刚过去的昭宁公主叛乱吗?你若不想枉死,就赶紧离开清扬,离开汴京,从此躲得远远地,否则,就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李言愣住:“夫人,此话怎讲?”
唐绍冷笑道:“你和清扬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李言,你若不想害了清扬,从此以后就和清扬彻底了断,再也不要见面,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你记着,这件事若被她爹爹知道了,到时候可就真的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夫人,这究竟是为什么?”
唐绍见他不肯死心,道:“因为,你配不上清扬!”
“不,这不可能,夫人,您让我见清扬一面,求您让我再见见她。”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唐绍走到李言身边耳语一番,李言听后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她究竟是谁?怎么会对自己的身世了如指掌?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茗衣,走!”唐绍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转身就走。正欲开门时,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来人正是光义。
“你怎么来了?”
光义的眼中依旧有些怒气,道:“谁让你私自出来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以后不许再如此任性,知道了吗?倘若你真出了什么事,我定饶不了清扬。”光义顿了顿,看着李言道:“还有你小子!”
回宫后,唐绍命人把清扬叫到了书房,清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见一脸盛怒的唐绍还是吓得低下头去,抬也不敢抬。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儿,一触即发。清扬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娘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糟糕,不会是娘知道什么了吧。
唐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淡淡的问:“你这几天频繁出宫,究竟是干什么去了?说清楚了就回去。”
清扬本就心虚,一听唐绍这么问吓了一跳,娘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可是,不可能啊,她每次都把跟着她的人甩开了啊,娘是不会知道的。说不定娘只是担心自己而已。
“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