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你听见了吧?这不就是你枉做小人么?”沈音苒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想救她可惜她不晓得自救。当着本宫的面还敢说这些不知廉耻的话,真是辜负了你这番心意。”
即便是这么说,沈音苒还是很不解气。“本宫还想问一问皇贵妃,这樱妃当初到底帮了你什么忙,以至于你愿意让她生下孩子。”
严一凌垂下头去,静静的想了想,那时候,她真没让樱妃做过什么。“皇后娘娘想多了。”
“是么。”沈音苒也不在意。“本宫只是好奇,她是怎么说动你的。至于你愿不愿意说,都随意。到了今时今日,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跟你争辩的了。”
沈凉悦双眼微红,只问了皇后一句话:“表姐是打算把臣妾交给皇上么?”
“自然。”沈音苒叹气道:“宫里的事情,终究是皇上说了算。何况本宫早就意兴阑珊,若不是你……太不晓得自爱,随时会连累沈家还苟延残喘着的那些人,你以为本宫很愿意理会这件事情么?”
“皇贵妃娘娘。”沈凉悦深吸了一口气:“臣妾不想……再亲自抚育奉翊。这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嫔虽然多,可臣妾一个也不信。你可愿意,为臣妾照顾这个孩子?”
这话听得严一凌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不到万不得已,身为娘的,怎么能抛得下自己的孩子?樱妃,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沈凉悦毫不犹豫。“当初若不是我想歪了,就不该听从姑母的安排入宫。若不是我一门心思的想要为姑母报仇,就不会千方百计的生下这个孩子。可有了这个孩子,我便什么都没有了。皇贵妃,我也是个女人,我才二十岁,我也想有自己所爱疼爱自己的倚靠。所以即便是到这种困境,我也觉得我没有错。你不必在为我求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严一凌要是不走,留下来只有打自己的脸。
“奉翊我照顾不好,你若自己不愿意带那孩子,将来皇上愿意将他养在谁宫里,便就是谁的孩子。”严一凌说这话不是负气,而是希望为了孩子,沈凉悦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活着的希望。
“皇后娘娘,臣妾告退。”严一凌行了礼,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皇贵妃娘娘……”良媛睿正要禀告她仵作检验了尸首后发现了什么,就见她急匆匆的要走,少不得紧紧跟上。“皇贵妃娘娘,您这是……”
严一凌知道她是故意和稀泥,心里还是帮着皇后的,便道:“长话短说吧。”
“那丫头是被抹了毒的银针刺中百汇穴而死。那毒十分剧烈,才使七孔流血。双眼……是她死后才被剜去的。一定是有人怪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最后一句,是你心里想的,还是仵作亲口说的?”严一凌挑眉:“须知道,你的猜测并没有任何依据,只会左右判案的人。”
“臣妾冒失了。”良媛睿也不生气。“皇贵妃娘娘提醒的是。”
严一凌沉了沉心,道:“这件事情皇
后娘娘会亲自禀明皇上,已经不需要本宫插手,你也是。早点回宫歇着。”
良媛睿有些莫名,但终究还是点头:“臣妾明白了。”
转而回去,依兰正拦在外头:“良贵妃娘娘请回吧,皇后娘娘会亲自担待此事。”
果然口径和皇贵妃说的一模一样。如此,良媛睿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也好,那就请你禀告皇后娘娘,本宫先回去了。”
“是。”依兰目送良贵妃离开,心里才稍微松乏了一些。
而房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只剩下两个人而缓和多少。沈凉悦一脸的愤慨,眸子里只有迫人的寒凉。“表姐,你非要把我逼死么?就不肯放过我们母子么?”
“这件事情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叫本宫如何帮你?”沈音苒看着她:“你比起那沈宛儿,简直差太多了。而她也只是因为没有皇贵妃的帮扶,否则,今时今日,这宫里根本就不会有你这么个人。”
“你以为我多想在宫里!”沈凉悦冷笑起来。“若是沈宛儿还活着,也许皇贵妃就是她的了,甚至皇后的宝座。又或者说,如果沈宛儿还在,姑母也不会被你算计了去,沈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倒了!”
最后一句话,极大的刺激了沈音苒。她只听见脑子里嗡的一声,险些炸开。“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希望沈家垮台?”
“是。”沈凉悦毫不犹豫的点头:“您就是盼着沈家垮掉,而且一盼就盼了这么多年。”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沈音苒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沈凉悦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畏惧之色,好像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凉悦,本宫劝你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谁知道你来日还有没有机会再说这些话了?”
“表姐与其担心我还能不能说这样的话,倒不如担心你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听见这样的话。”沈凉悦毫不客气,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戾。“别人的把柄,我沈凉悦的确没有。可长久以来,我不争宠,不去苍穹殿,不与那些妃嫔勾心斗角,你知道是为什么么?你以为我勾结皇贵妃,无时无刻不想谋害你,但其实,我的心思根本就没用在宫里的这些事情上。”
说到这里时,沈凉悦的脸上只有得意。“不错,除了照顾翊儿,我的心思都花在做这件事情上了。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便是最好的印证。”
沈音苒看着她,眉心的冷意微微转浓。“你到底要说什么!”
“表姐您转眼也三十一岁了对么?”沈凉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二十三年前,沈府了发生过一场火灾。火灾中,您救了皇上。所以才有了为后的缘分。”
一个字一个字,沈凉悦说的很慢很慢。“这么多年,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情,皇上都不会真心想要你死。哪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荼毒皇嗣。哪怕,你亲手杀了一个又一个得沐皇恩的妃嫔。哪怕你玩弄权势,威胁皇权,甚至不惜广布暗哨,盯着前朝与后宫的一举一动。皇上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就因为你舍命相救,不惜烧伤了自己肩上的肌肤……”
“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本宫救皇上的时候,你还不曾出世!你有什么资格妄加评论!”沈音苒瞪着微红的眼睛,眉头竖起:“别再这里胡言乱语了。”
“是我胡言乱语,还是你根本就不敢听?”沈凉悦笑得狰狞:“真的是你救了皇上么?你真的是那个自幼与皇上青梅竹马的沈音苒么?还是……你只是个烧火做饭,一身黑灰的贱丫头?你当皇上不会分,所有人都是瞎子么!”
“你说什么!”沈音苒惊恐万状的站了起来:“你闭嘴!”
“表姐,你刚才不是要我说么?怎的我现在开口,你有这样暴躁的不要听?”沈凉悦轻轻一笑,自顾自的走到殿中央。“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三十一年前,有个身份十分卑贱又丑陋的贱婢,勾引了一个颇有家世的公子哥。一朝有孕,生下了一对双胞女儿。两个女儿都是光洁柔美,粉嘟嘟的惹人怜爱。可是偏偏,小女儿的肩上,继承了母亲脸上的青黑色的胎记。公子哥觉得那胎记,就是他的耻辱。若不是郁郁不得志,他就不会酒后和贱婢有染。若不是贱婢脸上有这块胎记,他也不必取别人家泼辣的女儿为正室。反正,他最后只是把漂亮的大女儿带走了,将那小女儿和贱婢都扔在外头……”
说到这里离,沈凉悦笑得更加清澈了。“也是那贱婢命不该绝,带着女儿历尽艰苦,竟然从乡野之处,一直追到了皇城之中。非但如此,她还得知那公子哥子承父业,摇身一变成了朝堂上有名望的大官,便想方设法的来到沈府,哀求为婢。还把自己的女儿弄得和她一样丑陋,也带进了府中……”
“你住嘴!”沈音苒怒吼道:“本宫不想再听,你住嘴。”
“不想听也要听。这故事还没到最精彩的地方!难不成,表姐你是怕了?”沈凉悦瞪圆了双眼,狠狠的回敬了她。“那被带进来的女儿,她娘在她脸上也画了丑陋的胎记,并且告诉她,沈家夺走的一切,都要沈家来偿还。母女二人,颇有心计的在府中度日,而那个丑陋的女孩每每看见沈家的大小姐,就恨不得掐死她,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件事情,之所以没被公子哥发觉,乃是因为下院的婢仆特别多,身份贵重的主子,又怎么会注意这个丑婆子,和那个脏兮兮烧煤煮饭的小丫头。于是日复一日,她们一点一点的谋算着沈家,直到,直到他们直到,常来府中玩耍的小男孩是皇子,便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机会下手。”
“够了,你说够了没有!”沈音苒嚯的站起身子,急匆匆的走到殿中央。“本宫为何要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沈凉悦,你的死期到了。是你自己活生生的要把自己逼死,是你自己!”
“你才是自寻死路。”沈凉悦一扬手,不偏不倚的盖在皇后的脸上:“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你最好乖乖的听我把故事讲完,否则我死,也的下场也不会好!表姐,你一向自诩聪明,我的话是真是假,难道你听不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