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锦慢慢扭头,那道绿也随着他的扭头,了冯书生的眼,四目相对,刹那间,冯书生低下了头,他心里隐隐的开始恐惧,那道绿像是洞悉了一切,望进他的心底,让他泛着寒。
“阿锦……你,你将大乘佛法修炼到了几层?”
“六十四!”
“……阿锦,你……难道不知道修炼此法,需心无旁骛,你心不静,修炼此法,很容易走火入魔,到时……”
“我知道。”裴依锦安然的站起,将笔搁在桌面,背起双手站在了窗前,那绿也随着裴依锦的举动,渐渐变淡,最终逝去。屋内让人透不过来的气也在裴依锦打开窗户的一瞬,烟消云散。“我让你查贰歌的身份,查的如何?”
“不如何,成日呆在丞相府,既不出,也很少露面,无从查起。”
“那背后的人呢?”
“很难,我曾见到一个黑影,贰歌的房内,但是此人武功极高,我还未跟上,就已经失去了踪迹。”
裴依锦转过身,脸上虽带着笑,但是确寒冷入骨,他低低道:“所以这么久的时间,你除了跟皇弟风花雪月,其他一事无成喏。”
冯书生脸色像吃了一坨屎一样难看,话虽然说的没错,但也不要这么直接,许他跟乌纯纯你侬我侬,就不许他与他的‘爱妾’花前月下,这典型的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阿锦,我们有话好好说,这些不关名华的事。”
“恩,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我看边疆的风景挺美,要不将皇弟派去镇守边疆,也是不错的。”
冯书生一脸冷汗,差点就跳了起来,但是‘跳’这个动作现在还不敢做出来,他只能选择跪下,默默的说道:“皇上,是属下办事不利,切勿牵连他人。”
裴依锦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朕也不想牵连他人,你有时间管我家的猫与你家的狗,确没时间将朕交代的事办好,我很怀疑你的能力啊!”
冯书生欲想张口,但马上又收了嘴,他就知道看别人的笑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这个‘别人’还是裴依锦,那代价自然是惨不忍睹。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两件事必须给朕查清。”
“……”一个月,他去哪里查。
“有没有异议?”
“有,皇上……”
“恩,乌云将军那里近来似乎特别的缺人,我想将皇弟安排过去,应该……”
“皇上,没有异议,臣一定一个月完成任务。”卑鄙,忒卑鄙,看来他有一段时间不能在芙蓉帐中度过了。不过,“皇上,你真的不担心纯嫔吗?”
裴依锦凉凉的看了一眼天空,虽有太阳,确白云密布,暗藏汹涌,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吞噬了骄阳,“草原上的雄鹰,从来不会惧怕暴雨,即使前方电闪雷鸣,也会一飞冲天,勇往直前,你以为,乌纯纯真的怕孟家……她担心的只不过是在暴风雨中的小窝。”
“这么说,皇上是不担心。”
“担心!”
“那……”
“人挡杀人,佛挡灭佛!”
……
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乌纯纯就感受到了几颗雨滴打在了头顶,等她走了不超过十步,那噼里啪啦的雨点,全部如石子儿一样打在她脑门。天有不测风云啊,中午还万里无云,晴朗的仿佛要晒死一群人,一顿饭的时间,这老天就打算用水淹死一群人了。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落汤鸡,乌纯纯选择在茶楼稍坐,等候裴名华那厮回来接她。屋外雷雨交加,来茶楼避雨的人繁多,多到没有位置让乌纯纯坐下,所以她只好在屋檐下拿一碗白开水避寒。
来来往往的人群,四处奔波,有的是为了送伞,有的是为了赶回家,屋内高谈阔语,屋外匆匆忙忙,这种一场大雨的热闹,让乌纯纯感到真实,同时也带来落寞。
在帝都已有好几年,虽然已经适应了宫内生活,但总是缺少了什么,人情冷暖,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背地里阴谋诡计,唯一能谈天说地的人,确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皇帝,可是,她从来不懂裴依锦,即使肌肤相亲,即使怀了孩子,她总是感觉到裴依锦离她好远,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两人总是对着一堵墙说话,或许,孟娇婵更懂他,更能知道他需要什么。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们在一起,她的心会隐隐作痛……即使她再怎么想办法,再怎么努力,她还是会离开裴依锦,不得已离开他,她得守护他的江山,她得保护那堵墙后面的人,乌家是元丰最坚实的城墙,而她是乌家继承人,她会成为将军,成为镇守边疆的一堵墙,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身为乌家人的命运。所以,她与裴依锦注定要分开……
“纯纯,你是在哭吗?”
徐徐的,乌纯纯慢慢抬头,明亮的眼眸中有着稍许的雾气,不过,在眨眼间,雾气悄然消散,并且轻声道:“裴名华,你怎么才来!”
裴名华稍显错愕,主要是被刚刚乌纯纯那副神情所吓到,于是他连忙回道:“你一出将军府门,我的侍卫就来通报我了,不过,你刚刚……难道说,乌雨将军骂你啦!”
“只有我骂他的份儿!”乌纯纯耸了耸鼻子,知道自己刚刚的情绪很不对,于是说道:“刚刚我只是有点想裴依锦。”
这话一说,裴名华更是有种狗吃屎的感觉,今天天下的是红雨吧,乌纯纯竟然这么坦诚的承认自己在想皇兄,不过想皇兄也不至于想到泪眼朦胧啊,该不会是……
“纯纯,我知你的苦,皇兄整人的手段确实一套一套的,如果,你,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乌纯纯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原本惆怅的心情在他这三言两语中,完全消失不见,难得自己酝酿出来的悲伤气氛,活生生被他给瓦解,果然,自己不是最白目的。
“裴名华,你知道吗,雨天最适合一个人静一静,这样可以将心中的情绪出来。”
裴名华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木讷的说道:“所以说,你想要静静?”
……是啊,她确实想静静,但是,乌纯纯将手中的白开水递交在裴名华的手中,甜甜的说道:“我觉得白开水与你有亲戚关系!”
因为都姓白,一个叫白开水,一个叫白痴。
……
付了一碗白开水钱的裴名华堪堪坐上马车,也知晓今日的乌纯纯确实有些不对经,进将军府之前还是生龙活虎的,出来之后,就变的跟咸鱼一样,连都不知道挪动一下,于是他只能坐在马车内的侧坐,观望着穿了一身太监服确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人。
大眼瞪小眼了许久,裴名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二嫂,你是在将军府里面受刺激了吗?”
乌纯纯一手撑着下巴,两唇开合的说道:“怎的这样问?”
裴名华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缓缓摇动,并且高深莫测的说:“因为你满脸都写着‘我很不爽,请你离我远点’这几个字。”
乌纯纯冷声一笑,答道:“既然我脸上写了这几个字,你还靠我这么近做什么。”随后她又猛地发现裴名华的折扇换了新花样,记得以前他的扇面是草地,现在的扇面确是一本书,虽看着别扭,但斯文人拿在手中也别有一番新意。
乌纯纯眼珠子在眼眶内溜达了好几圈,才半疑的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对我别有居心?”
“……”裴名华摇动折扇的右手一顿,并且快速的将扇子合起来,再迟钝的人也看出乌纯纯看出了扇子上的猫腻,不过她是不是太慢热了一点,这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她现在才发现,不过两人既然无分,有些事就随风而去吧。“二嫂,你是不是自恋了,先不提你是我皇嫂,想我堂堂元丰第一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要才学没才学的人了,我的眼光应该没有那么差才对。”
……
这一句话,彻底的打击到了乌纯纯的自尊心,使她心中再一次燃起自己哪一点都不如孟娇婵的想法,看来文人雅士还是与宫廷娇花更配。
裴名华倒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让乌纯纯想到了其他,他只是觉的前程往事就让它烟消云散,现在他有冯书生,纯纯也有皇兄作陪,两人之间隔开关系,才是对他们自身最有利的,毕竟喜欢他们的人一个是条狐狸,一个是条狼,都是他们惹不起的‘畜生’。
一廂对坐,各怀心事。原本有点安静的车内,现在变成极其安静。
雨越下越大,马蹄踏进坑洼,溅起一地水花,赶马的人不停叱喝,马鞭抽打在两匹马的臀上,使它们跑的更快。
房屋树影不停的消逝在乌纯纯的眼中,几丝细雨顺风飘到了乌纯纯的脸上,在她抬手擦起之时,有人比她先一步拿出娟帕,擦着她眼睑上的落水,顺便将一旁的帘子拉下。
“裴名华……”
话音刚起,被打的两匹马儿一声嘶吼,幸亏驾马的人技术高超,才没有让马受惊乱跑。不过后来乌纯纯相当后悔为什么要安抚那两匹受惊的马,让它们脱缰而逃,放飞自我,说不定还能帮她踩死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