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锦眼观鼻、鼻观心,不予搭理,笑话,那些嫔妃心中有埋怨关他什么事儿。
孟丞相这句话爆了个冷场,显然有点恼羞成怒,看着裴依锦不回话,立马转头对乌纯纯说道:“纯娘娘,你也要劝劝皇上,不能这样任性。”
……
她劝,她要怎么劝,到底是谁任性了啊。
乌纯纯也象征的没有听见一样,埋头吃着面前的水果。
孟丞相额头的皮肉都快揪成了一团,继续道:“纯娘娘,所谓‘女不可恃宠而骄,人不可得意忘形’,皇上置其他妃嫔不顾,你也应当劝着一点。”
乌纯纯只好说道:“丞相,皇上要这样,本妃劝不住。”
“纯娘娘,你也算众妃之首的其中一人,后宫之事,做臣子本应该不过问,可是至今皇上都独宠你一人,置其他佳丽而不顾,你这样做,跟以前那些祸国殃民的妃子有什么区别了?”
他娘的,这劝不住就是劝不住,她怎么就上升到祸国殃民了,到底谁祸国殃民了。
“丞相,既然你也说‘做臣子的本应该不过问’,你还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这样口无遮拦,说本妃祸国殃民,你可知道你犯了‘造谣’一罪,本妃看你是丞相,所以也就忍了,但是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本妃,有本事,你自己去找皇上理论啊,你逮着本妃说做什么,又不是本妃不玩行酒令的。”乌纯纯过重的口气带着埋怨,任谁也能感觉出来这孟丞相有点欺负人了。
孟丞相自知刚才太过失礼,而且有失了风度,于是转头就喊了一声:“皇上……”
裴依锦倒是悠闲自在,坐在榻上喝茶喝的不亦乐乎,大有‘你们吵,朕看戏’的架势。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转向自己,那他也不好再不作答。
“丞相啊,一个行酒令还费诸多口舌,你累不累啊!”
……
当着众臣众妃丢脸的孟丞相,真真是敢怒不敢言。这裴依锦和乌纯纯在一起,一个说话毫无心机,但处处在理,一个见缝插针,游刃有余。如此说话搭配的方式,瞬间让孟丞相哑口无言。
话不能再多说,连巧言善变的孟丞相都架不住皇上和纯娘娘的嘴功,他们这些做墙头草的就更加不敢去尝试。
行酒令就行酒令,给银子就给银子,谁管谁给谁当枪手,大家揣着明白当糊涂,得过且过就好,有可能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事已至此,行酒令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下开始了,在场的人除了贵人以下的人不用参与,便只有乌纯纯和孟太后是最为悠闲的。就连香香也被迫去参加了这一场为边疆士兵‘捐赠银票’的事件中。
既然是赏梅宴,行酒令当然也跟梅有关,规则很简单,那就是每人说一句带‘梅’的诗句,谁要是说不出来,那就只能捐钱了,并且诗句还不能重复。
一二轮下来,谁都能想出一句,所以没有人说不出,可是从第三轮开始,一些妃子就开始想不出了,虽然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平日里也读一些圣贤书,但是三四十人玩行酒令,还是头一次见,每人一句,基本上能想到的诗句也都全部念过,所以她们只能一个一个败退,将银票上交,没带银票的直接打上欠条,按了指纹,后期挨个挨个的将银票上交。
五六轮时,就有大臣开始架不住局势了,而且途中还有不断退出的人,因为没有银子了,所以只能退下,裴依锦也不是那种暴君,对于这种变相‘搜刮’资产的做法,都是点到即止,毕竟他时不时的在朝堂上还要从他们身上剥削下来一点。
七八轮的时候,在场的人也就只有十人,而且这十人中最为得心应手的,也只有裴依锦跟天下第一才女孟娇婵。两人都是在一个人念完一句后,迅速接下下一句,好像连考虑都不考虑一样,完全就是两本‘咏梅’的百科全书,就连乌纯纯都不由的对两人产生敬佩之感。
其实乌纯纯一直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小时候才会顽皮,不爱读书,就算读书,也学个大概,识的意思就行,可是今日,她才觉得,读书还是有好处的,因为最起码念诗时,那种书生卷气的气质都让人着迷。
裴依锦就不多说,他原本的气质就很让乌纯纯不能自拔,但是今日的孟娇婵,更让乌纯纯移不开眼。
大概在几年前,初入皇宫之时,她们也在亭子内玩过类似行酒令的玩法,可是因为她的胡乱接诗,导致玩了几轮,便玩不下去了,那时的孟娇婵也只是浅浅的念了几句,可是那时的孟娇婵与今天的孟娇婵相比,今天的孟娇婵才算是把所有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没有辱没天下第一才女的身份,就连孟丞相都有点自愧不如。
后面几轮,十人变五人,五人变三人,三人变两人……
独独只剩下裴依锦跟孟娇婵还在‘较量’。
“娇婵,果然好才学。”
得到裴依锦夸奖的孟娇婵,终于露出了在这里的第一个微笑,她轻柔的拿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茶,润润喉咙才道:“皇上过奖了,皇上才是真的好才学。”
“不,朕已经想不出有什么好诗句了,而娇婵貌似还有很多诗句没有念出来的样子。”这不是裴依锦的谦让,而是事实。
孟娇婵的胸有成竹,让乌纯纯看到她不一样的美丽,而这种美丽,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其实不是,妾身也快江郎才尽,皇上看起来才是有好多诗句没有念出来。”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让乌纯纯觉得自己貌似是个外人。这活脱脱的就是当着她的面抢她的男人。
欣赏归欣赏,但是欣赏不能欣赏出感情啊!特别是看见孟丞相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更是让乌纯纯心中那股无名火蹭蹭往上涨。
“咳咳,那个孟丞相,刚刚是你没有背出来,可以拿出银票了。”乌纯纯不合时宜的声音瞬间戳破了旁边两人的气氛。
孟娇婵瞟了乌纯纯一眼,之后将眼睛挪到一边,裴依锦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可是眼尖的顺六公公还是看到皇上在转头之际,低笑了一下。这时,他才明白,好戏才刚刚开始。
孟丞相看着自己的女儿与皇上的感情刚有起色,就被乌纯纯打破,马上就有些不爽道:“百两银票,臣不会不给的。纯娘娘,不用催促。”
这话一说,乌纯纯也就不爽了,说得好像她没见过钱一样。“本妃知道孟丞相家财万贯,不在乎这百两,可是有时候这百两也是救命之钱,本妃也只是秉公办事,别的人在输了之后,立马给钱,唯有孟丞相拖着不给,本妃也只是好言提醒一下而已。“
这‘拖着不给’四个字,让孟丞相有些心堵,于是道:“臣不是拖着不给,而是看见皇上与孟妃还在说事,冒然给银子,怕打扰了两人的雅兴。”
乌纯纯瞪了旁边人一眼,继续道:“他们聊他们的,你给你的,怎么会打扰他们的雅兴了,孟丞相多虑了,你还是赶紧把银子上交吧,大家都等着皇上和孟妃最后的比赛了。”
就在乌纯纯说完这句话,裴依锦就插嘴的说道:“其实不用比了,朕真的想不出其他诗句了,甘愿认输,这一百两银票朕出了。”
乌纯纯正想回嘴,孟娇婵就先她一步道:“皇上说哪里的话,其实是妾身输了,皇上的才学妾身懂的,妾身深知……妾身是比不过皇上的,这百两银票理当妾身出才对。”
“娇婵过谦,朕……”
“皇上不要在与妾身争论了,妾身心意已决,而且孟丞相乃妾身的爹爹,他输的钱妾身也一并给了,并且还多给五百两,当做是给边疆士兵的慰问。”
……
什么是谦让有度,什么是大家闺秀,什么是母仪之风,此时,在孟娇婵身上都能看见。
而相比孟娇婵而言,乌纯纯此时更像是见钱眼开,浑身充满铜臭味的无礼女子。
孟娇婵的所作所为无不让孟丞相骄傲自豪,他用鄙视的眼光看了对面乌雨好些眼,意思再说:看吧,这就是我孟家的女儿,跟你乌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乌雨躲开孟丞相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这事,乌纯纯做的确实有失体面。
原本很理直气壮的一件事,到最后满是对乌纯纯行为的指责,让乌纯纯也很纳闷,难道多给钱才是王道吗,难道不给钱还有理了吗,这些人是不是太表面了。
在乌纯纯发愣的同时,孟娇婵就已经站起了身,走到她的面前,将七百两银票递给了她。
而其余的人都伸长了头观看着,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乌纯纯拿了,就说明她真的见钱眼开,人格低劣了,如果她不拿,她老开始叫板孟丞相的事,就会让人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这些钱都是给边疆士兵的,不拿这钱,保自己的面子,乌纯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