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书生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对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显的冷冰冰。”
悟清大师闭了眼,沉静的说道:“他现在对你如何,对她亦是如何,红尘之事,强留不得,只能随缘。”
随缘,都成这样的还随个鸟蛋。
冯书生怅然若失的走下了法华寺,回首之间,感觉像自己经历了一番劫难,裴依锦变成这样,他该怎么跟裴名华交代,就算裴名华无所谓,他该如何跟乌纯纯说。
为什么他永远都是那个夹在中间的人。
冯书生走后,庭院再一次归为寂静,新生的绿枝蓬勃,有小雀在上面跳跃,且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悟清大师睁眼看向一边,如方才同样的笑容挂在嘴边,“空儿,何时来的?”
裴依锦倚在树干上,咸淡的道:“早就来了。”
悟清大师稍微吃惊道:“你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境界,连你来了,贫僧都没有感受到。”
“即使师叔感受到了,还要将我赶出去不成。”裴依锦悠哉的躲着步子,站在悟清大师的勉强,看向顶头的鸟雀,不知在想什么。
悟清大师也随着他的视角仰头看天,担心的说道:“刚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裴依锦怅然一笑,只说了句:“随缘。”
……
皇宫内,冯书生将见到裴依锦跟悟清大师的事重复了一遍给裴名华和顺六公公听,乌雨因为有事禀告,所以也听到了一部分。
屋里四人面面相斥,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照你这么说,这皇位,皇兄是要让给我了。”裴名华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以前有鸿鹄之志,还威胁乌纯纯辅助他夺得皇位,可是真当他掌权了之后,才发现,当初自己是多么的单纯,皇位是个累人的差事,而他不仅白天累,就连晚上也要‘操劳’,日渐消瘦。
冯书生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皇上真有心不做,这皇位非你莫属了。”
裴名华有种想要痛哭的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个圈套,大家玩过家家都玩腻了,然后把烂摊子扔给他,他像是擦屁股的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乌雨若有所思道。
裴名华也觉得乌雨说的有道理,赶忙附和的说道:“对啊,对啊,真的是太糟糕!”
“如果皇上真的忘情,真的不在意纯纯,那纯纯被抓,我们该如何是好?”乌雨点名了要点。
只是这个要点让当场三人没有反应过来,冯书生疑惑的问道:“什么纯妃被抓?”
乌雨忽的抬头,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们不是说太糟糕吗,我以为你们知道了了,刚刚前线来报,纯纯被段羽陷害,被敌军所俘。”
哐嘡……
只听托盘掉落在地,随之而来的就是茶盏破碎的声音,顺六公公刚泡好的茶水滚烫的撒在他的身上,他确毫不自知。
不过,也不仅仅只是顺六公公慌乱,就连坐在位置上的裴名华和冯书生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放个屁都崩脚后跟。”
冯书生有些不适的说道:“名华,说话要斯文,你现在可是摄政王,不要如此之俗。”
裴名华算是崩溃了,急乎乎道:“现在哪还有时间管斯不斯文,皇上无情,乌纯纯被抓,要是贰歌再找到那半块虎符,这元丰的江山都要移主了好吗?”
裴名华所说的事冯书生也想到了,但现在的他也无可奈何。
好在乌雨给了失望又给了一个希望道:“就算贰歌拿到另外半块虎符,现也不妨事,因为他们从老爷子手上抢的虎符是假的,真的虎符,老爷子好像交给纯纯,所以纯纯就算被俘,也不会有性命危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顺六公公连忙接过,生怕漏掉一丝消息。
乌雨看向他们一众,由心叹道:“只不过,要受一番皮肉之痛,蒙多布尔与纯纯有仇,而且纯纯曾经被他抓过,被打的遍体鳞伤,险些丧命,这一次被抓,估计只会更惨。”
顺六公公身子一颤,险些摔倒,他悠悠道:“那该如何是好,小皇子还那么小,要是皇上一心呆在法华寺,纯妃再出个意外,那小皇子就真的是举目无亲,孤苦伶仃了,而且他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啊!”
提到乌纯纯跟裴依锦的孩子,大家都选择了沉默,确实,如果这两人出事,这皇子怕是最为可怜的人了,而且自他出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
“难道说就没有办法将纯妃救出来。”裴名华有些着急,泱泱大国,难道连个人都救不出来了吗?
乌雨心寒道:“老爷子虽然转醒,但身体已经吃不消,那边疆现在无一人能胜任将军之职,将纯纯救出来,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不过那时候,她是堆白骨还是一堆腐肉,就看蒙多的心情了。这也是我急匆匆进宫的原因,不知你们可有合适人选,派往边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将目光集聚在乌雨身上,乌雨略显尴尬的退后一步,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直到裴名华不满的瞪了一眼,他才道:“王爷,不是微臣不愿意去,而是微臣也力不从心,纯纯说得对,在朝堂呆久了,就算在勇猛的老虎,也会变成绵羊。”
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软弱无能。
冯书生也只能摇摇头,他清楚乌家真正能打仗的其实只有乌云一人,乌雨只是因为乌云的关系,而被封为护国将军,与其让他去战场送死,还不如让他继续在朝堂周旋。
“难道元丰就真的无人才了吗?”裴名华长叹一声。
空荡的厅堂,鸦雀无声,纸包不住火是迟早的事,裴依锦不回来继续做皇帝,那他们苦心隐瞒的事,就会让朝廷知晓,到时候不说千夫所指,就朝廷那些人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他们淹死,紧接着就是边城被破,敌军直奔皇宫之外,元丰毁在他们手上也无不可能……
想想这些后果,冯书生就有种头脑炸裂的感觉,什么时候乌纯纯跟裴依锦是这么重要的存在了,打战无人,就连做皇帝都无人。
“奴才不信。”沉沉的一句,让冯书生惊异,顺六公公坚定了眼神说道:“奴才不信皇上会忘记跟纯妃娘娘的情,皇上从一开始就是无情之人,直到认识纯妃娘娘,他才从无情变有情,他现在忘情,只不过是一切又回到了终点,让他在见一次纯妃娘娘,他还是会喜欢上她的,而且冯公子不是说,皇上的武功又恢复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试试让皇上去边疆救纯妃娘娘,一来可以告诉大家,皇上御驾亲征,亲自铲除异军,二来,救出纯妃娘娘,说不定两人还是会擦除火花,一举两得。”
顺六公公的主意瞬间让冯书生的心情由阴转晴,他怎么就没想到了。
“顺六公公这个方法,我觉得可行,这样我们就不用瞒着众人说皇上生病,也不用瞒着众人隐藏边疆告急,说不定皇上一去,士气大振,一举灭了塔努部多儿的人也不例外。”
裴名华喜出望外,对着朝廷那些人撒谎简直太难为他了,好不容易有个好借口,当然能用就用上。
冯书生也同意顺六公公的主意,但是,“皇上都不回来坐皇位,你叫他跑边疆救女人,他会同意吗?”
四人再一次互望,从彼此的眼中,大家看出了三个字,那就是——不可能。
主意虽好,但做这件事的人并不好,不但不好,反而是很难缠。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书生七顾寺庙。知道的人晓得他是去求人,不知道还以为他赶着出家。
每天准时准点的报道,与裴依锦谈天说地,聊曾经或是现在,裴依锦是忘情,但是记得人,也记得事,对于冯书生,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呼来喝去,有些人情感变了,性子依然让人抓狂的想要暴揍他一顿,可惜冯书生以前打不过裴依锦,现在依旧连手指头都打不过人家一根头发丝儿。
“你真的不打算去边城看看,好歹你与乌纯纯也是夫妻一场,你要是遁入空门,也总得给别人说一声。”
这话,冯书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嘴皮子都快给磨破了。可是裴依锦依旧毫无反应,并且实实在在的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难道你记忆中的乌纯纯不好,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裴依锦半响才动了嘴唇,简简单单的说道:“我记忆中的她,让我觉得很蠢。”
哎,这样的认知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以前你会觉得那是蠢的可爱,现在你感觉蠢的厌烦罢了。
像是还不过嘴瘾,裴依锦又毒舌道:“我不知道当初为何会喜欢她,现在想想,估计是觉得逗弄一个傻子太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