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又逢一年好时秋,天不过蒙蒙亮,乌纯纯就已经起床练兵,乐乐准备好了吃食,等待乌纯纯从沙场归来,可是迎了半天,迎来的不是自家的‘相公’,而是一道圣旨。
乐乐虽然离开帝都已有四年,可是对传圣旨的人还是很熟的,不是别个,就是那个在皇帝身边,成天‘为虎作伥’的顺六公公。
顺六公公抱着圣旨,对乐乐算是毕恭毕敬,但是乐乐对他就不是一点点的敌意了,自从乌纯纯三年前从皇宫回来,还带着垂死的乌云时,整个边城就对皇宫敌意很大。虽然这一切都归结于乌纯纯中毒,可是塔努部多儿的人已经消亡,他们不能怪乌纯纯,所以所有的责任一股脑的全部推给皇宫,如果不是当年皇宫选妃,乌纯纯就不会入宫,如果不入宫,就不会让乌云独守边疆,如果乌云不是独守边疆,塔努部多儿的人也不会有机可乘,如果没有有机可乘,乌纯纯不会中毒,总而言之,归根结底,就是皇宫的错,皇宫的错,就是皇上的错,皇上的错,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有错。
这种霸王式的想法,一直盘旋在他们这群以乌家祖训为尊的人身上,要不是乌家祖训制服,要不是乌纯纯劝他们不要这样想,说不定这群人就抄起家伙杀进了皇宫。
正当全府的人同仇敌忾间,一头银光白发,体型健壮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边走还边脱着身上的盔甲,似是没看到顺六公公,还嚷嚷道:“乐乐,赶紧打盆冷水,今天热死了。”
顺六公公看着朝阳才缓缓上升,心里默默掬了一把冷汗,皇上,皇后娘娘夭寿了。
看着乐乐半天没有动静,乌纯纯兀自从解盔甲的动作上抬起头,看着一院的人都盯着一人怒视,乌纯纯不由的伸长了头。
“奴才给纯妃娘娘,哦不,现在应该是皇后娘娘才对。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祝皇后娘娘万福。”顺六公公低眉顺眼做了一个跪拜礼,惊的在场所有人掉了下巴。
……
目四只,人两个,茶一杯。
宽敞的庭院,此时此刻,只剩下两人。
乌纯纯一脚蹬在椅子上,一手敲着桌面,不耐烦的看着对面的顺六公公。
顺六公公战战兢兢的坐着,屁股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茶水也捧在手上,因为这是他唯一感觉有威胁性的武器。
“你……”
“皇后娘娘请讲,只要皇后娘娘要求的,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办到。”
乌纯纯刚启唇,就被顺六公公抢了白,她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又重新说道:“顺六公公,你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传达裴……皇上要叫我做皇后的事情。”
顺六公公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水,心酸的流出两滴泪,“皇后娘娘,你不知……”
“等等,我现在是护国将军,你要是觉得护国将军听着膈应,可以叫我将军大人。”
顺六公公辛辛苦苦憋出来的两滴泪水,差点破功,幸好在皇宫大风大浪都见过,这点事暂时还不能把他的使命终结。
“将军皇后娘娘大人……”
乌纯纯被一串称呼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说,改革春风,把顺六公公吹傻了。
顺六公公见乌纯纯没有在反驳称呼,又可怜巴巴的说道:“将军皇后娘娘大人,自从你走后,皇上茶不思饭不想,这三年来,都消瘦了一圈,好好一个人,都成了纸片人,你就可怜可怜皇上,回去吧。”
乌纯纯早已经听惯了这样的话,像她的爹爹,隔三差五还要给她说教,一个女孩子家家,成天舞枪弄棒,不相夫教子,成何体统。
舞枪弄棒就算了,这个相夫教子,确定是要让她做的。
想到这,乌纯纯含笑的回到:“顺六公公,这边城挺好的,皇宫太过枯燥,实在是不适合我这种人过日子,而且皇上已经还俗,可以广纳秀女嘛,总有一个不会让他寂寞的。”
“可是皇上心里只有你啊,娘娘!你要是不回去,皇上他就要失心疯了,你看看皇上现在把我们这一群人折腾的,后宫现在没一个女子,连宫女都换成了太监,为的就是守住贞操,等皇后娘娘回去临幸。”
乌纯纯惊恐的长大了嘴巴,她赌十个辣椒,裴依锦绝对不会叫人传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你就回去吧,你不考虑皇上,你也的考虑考虑小皇子啊,他从一出生,你就没有见过他,现在他都三岁了,都会背三字经了,都没见过他的母后,你让小皇子怎么办?”
乌纯纯面露愧色,说实话,在皇宫,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没有管过他,可是听到顺六公公说他三岁都会背三字经了,心里又莫名的欣慰,果真把孩子留给裴依锦是正确的,要是让她带,保证三岁就可以去逛窑子。
“顺六公公,我觉得雏儿呆在皇上身边更好,而且,如果他真想见我,就让他来我这里,我既不会走,又不会隐姓埋名,不是吗?”
顺六公公为难的看着乌纯纯,哀求道:“皇后娘娘,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去,守孝三年已过,难不成你真想与皇上天各一方。”
乌纯纯把脚从椅子上挪了下来,正襟危坐的道:“顺六公公,我在这里呆三年,并不是说要守孝,而是守着这边疆,守着元丰的子民,这是爷爷遗愿,也是乌家的祖训,你不用劝我了,回去告诉皇上,若他真心熬不住,就休了我吧,我是不会回去的。”
顺六公公错愕看着乌纯纯,乌纯纯起身就喊了一句:“送客。”
等在不远处的乐乐,巴不得乌纯纯少说两句,迅速的跑到顺六公公身边,拿走他手中的茶水,恭恭敬敬,笑颜如花的说道:“顺六公公,请吧!”
顺六公公一脸死灰,看着乌纯纯背影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拿起还未开封的圣旨灰溜溜的离去。
日落,月出。
边城从来不差好月色,就连白雪皑皑时,月光也是明亮的渗人。
乐乐拾起乌纯纯院中晒着的被子,推门而进,就看见乌纯纯迅速的收起几张薄纸。
乐乐视而不见的将被子叠好,塞进屋中的衣柜中,转过身就道:“爷,那破信有啥好看的,反反复复不也就那些字,你要是真的惦记皇上,就回宫吧。”
乌纯纯尴尬的把信拿出来,不好意思道:“信确实没啥好看的,只是觉得他的字写得不错。”
乐乐轻蔑的笑了一下,毫不留情面的说道:“字好看能好看的哪里去,我要是三年里天天看这些字,我都能模仿的一模一样。”
乌纯纯白了乐乐一眼,对于乐乐的不解风情很忧伤。
乐乐倒是不管乌纯纯如何,继续刀子嘴的说道:“皇宫有什么好的,你都在这里三年了,皇上才叫顺六公公来找你回去做皇后,早干嘛去了,我看啦,八成是皇上觉得你有威胁了,想叫你把兵权卸下,回去做你的后宫妃子,现在谁不知道,爷你是护国大将军,手握三十万兵马,只要一声令下,保证兵临城下,到时候你还能当女皇了。”
“乐乐,你胡说八道什么。”乌纯纯拍了一下桌子,立马制止了乐乐的天马行空。
乐乐憋了一下嘴,不高兴道:“不让说就不让说,凶什么凶嘛!果然还是向着皇上的。”
乌纯纯皱了皱眉,看着乐乐扭扭咧咧的出门,心里一团糟。
对啊,三年都没有来找自己,现在突然让她做皇后,这是为何?难道真如乐乐所说,权势大了,所以要把兵权交出,可是裴依锦不是那种人啊……应该不是。
乌纯纯这样想着,可发现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越是难受。
不知不觉,她就在趴在桌子上睡着,醒来时,除了身上多了一件外衣,便什么都没有,她张大了嘴巴,打了一个哈欠,顺便伸了一个懒腰。朦朦胧胧的站起,想要再睡一个回笼觉,倒在床上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哼唧’声。
多年来的警觉性,乌纯纯还是有的,她马上弹跳的坐了起来,定睛往床上一看,一个妖冶的男子轻启睡眸,亵衣开散,露出大半个胸膛。那白花花的肌肤让乌纯纯忍不住留下了晶莹的口水。
这一定是梦,百分之百是梦。这一副任人临幸的样子,绝对不是裴依锦,百分之百不是,不然她真的要生吃十个辣椒。
“蠢蠢啊,现在才四更,要不要再睡一下,被窝朕已经给你暖热了。”
天啦,神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乌纯纯哆哆嗦嗦,半天才磕磕掺掺的吐出三个字:“裴……依……锦。”
“如果非要叫朕的名字,朕还是爱听你叫我阿锦。”
乌纯纯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拍了拍有点僵持的脸颊,确定有点痛没有做梦时,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且叱喝道:“大半夜,你跑我房里来做什么?还有,你不应该在皇宫吗?”
“我想你,皇宫没你太冷清,而且你知道,朕的心在你身上,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