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空,启明星越来越亮,随后出现了玉白的线带,朝霞红透了半边天……五个时辰其实早就已经过去,但是乌纯纯没有睡,而是随地找了一块石头踏坐在地上。裴依锦早已离开,但屋顶上的那一瓶药膏留在了原地。
推门而进时,屋里并没有多少光亮,乌纯纯拿着瓷白的药瓶,将药膏轻缓的涂在王木晴不成形的上,正在涂时,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惊呼声。
“你醒啦。”乌纯纯睁着铜铃大的双眼,手迅速的背在背后,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
不过,的身材暴露在冷涩的空气中,就算再背手也不能掩饰她的恶行吧。
“你,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帮你上药。”
“纯纯,你不要紧张,你的另一只手我的了。”王木晴艰难的说道。
这时,乌纯纯才发现,自己背的是上药的手,拿瓷瓶的手此时还覆盖在她的上。真是色心不改,连手都不听使唤。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帮你上药来着,没想到……呵呵!”
乌纯纯极度的尴尬,王木晴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反而安慰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摸几下算是补偿吧!”
“啊……”乌纯纯有点吃惊,这话说的好像有点……
“我一直知道你喜欢女人。”
形象崩塌了,计划暴露了,色心可以收了。
“纯纯,如果你真的是个男人,说不定我会喜欢上你,但是,实在是……”
她懂,没有某方面的功能,是满足不了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的。
“没事,救你是我愿意的,我没想要你以身相许。”乌纯纯觉得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场面会不受控制。
“你明白就好!”
“……”世态炎凉,女人翻脸比翻书更快。
“你手上的药能给我吗?”
“你要自己涂!”
“不,我想说这药很管用,我现在不是很疼了,所以打算拿走。”
还不如说打算占为己有,“你用吧,反正我又用不着。”
乌纯纯直接将瓷瓶丢给了王木晴,顺便从屋里拿出了她穿的衣物,乐乐的衣服太大,她是穿不了的,自己身形虽然略微魁梧,但好在王木晴胸大,撑的起来。
“皇宫,你不能久留了,而且秀儿已经被王大人带回了家,你的宫殿……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东西让你可拿的。一会儿我叫乐乐给你备一些干粮,还有衣物。等午时到了,内务府那边估计就要让你出宫。你……身子撑得住吗?”
王木晴眼底虽然有一丝愁容,但表情依然很决绝。“撑得住,多谢你了。”
“不谢,帮佛帮到底,送人送上西,姐妹一场,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这是在诅咒她还是在诅咒她,送上西……
“纯纯,我觉得你还是要多看一些书,后宫的女人都喜欢咬文嚼字,而你的话很容易得罪人。”
“我又说错话了吗?”乌纯纯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啊。
王木晴不由的哀叹一声,她这样,难怪皇上会一直折腾她,连自己说了什么话都不记得。
“总之,在宫中务必要小心,处处要提防,以后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在帮我这样的人,不值当。”
“没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都说后宫是吃人的地方,但是我要是能帮,肯定就将她们从龙嘴里面拉出来,人啊,还是要爱惜自己的生命。”虽然每次见到裴依锦,她都想过一百种方法自杀,可是她还不是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
王木晴咧嘴一笑,牵扯到嘴角,发出‘嘶’的一声,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的她,伸手想要摸自己的衣服,可是发现自己并没有穿一件……王木晴表情瞬间凝重起来:“纯纯,三皇子的玉佩了?”
“玉佩!我没看见啊!”乌纯纯这才想起,还有玉佩这么一件事。
“我昨天穿的衣服里面,你快帮我找找?”
乌纯纯连忙从那堆血衣中翻找,可是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这时,乐乐缓缓的把门打开,手中拿了洗脸的水盆,见乌纯纯翻着衣服,不由的问:“找什么呢?”
“玉佩,你有看见吗?对了,昨天好像是你帮木晴脱的衣服,你有看见一块玉佩吗?”乌纯纯连忙问道。
“玉佩,我不是放桌上了……”
乐乐随手一指,可是桌上别说玉佩了,连茶壶都不见了。
“我明明放桌上了啊。”乐乐也表示奇怪。
乌纯纯愣了半响,随后捏着手掌心,该死的裴依锦,好好的皇帝不当,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连她的茶壶也顺带抱走,是什么意思?
“算了,皇上昨晚来过了。”乌纯纯解释道。
王木晴一听这话,瞬间安心的舒了一口气,“只要皇上拿着就没事了,我还以为……”
裴依锦拿着才有事啊,裴名华与她的君子之交,可是以玉佩为证的啊,这玉佩到裴依锦手中,她该怎么跟裴名华解释。
乐乐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心安理得的伺候王木晴洗漱,然后就催着乌纯纯洗洗也可以睡了。
时过正午,该来的还是要来,内务府派了五六个太监来蒲草殿要人,已经做好准备的乌纯纯也直接放了人,不过她还是将王木晴送到宫门口她才能安心。
沿路的宫墙,与进来时一般,丝毫没有变化,唯一有变的是当时进来时,是浩浩荡荡的一排秀女,此时出去时,只有几人护送。
临至宫门口,太监们就将乌纯纯拦住,王木晴缓慢的挪动脚步,回头对乌纯纯微笑了一下,秋天是离别的,但是她的笑容犹如三月的,让人觉得绚烂无比。
“纯纯,有生之年再见了。”
“有生之年见。”
乌纯纯也笑的有些伤感,陪伴了自己一年的王木晴,再这样的情况下被赶出了宫,任谁也没想到。在雷神殿那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回忆,王木晴、阿秀、乐乐、还有她。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乌纯纯只能祝她一路安康。
路置门口,王木晴突然回身,托着病重的身体将乌纯纯抱住。
“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我知道,你也是。”
“我真的走了。”
“你走吧!”
“我真的……”
“你赶紧走,再不走就见不到某个人了。”乌纯纯无奈的将王木晴一推,王木晴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这时她最后一次当着乌纯纯的面,哭的梨花带雨,乌纯纯心疼的替她拭去了眼泪,之后,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她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见女人哭。
心中的大石头总算着地,还记得当初她与贰歌,威胁她,叫她帮他们放哨,她这个事情一做就是一年,现在哨放完了,贰歌你总算可以安心了。
王木晴目送乌纯纯消失,在原地等了许久,才见一个妖娆的身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羽贵人带着恨意的眼光,隔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你们先退下,我有几句体己的话与王姑娘说。”
内务府的人互看几眼后,深深一拜,便退居了几里地。
见周围没了他人,羽贵人才微笑道:“你知道我要来。”
“我猜的。”王木晴的眼泪早就不在,表情的淡然是离去的乌纯纯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为了一个男人,你真是抛弃了所有的人。”
“最起码我为的这个男人他爱我,可是你身在后宫,不惜牺牲我,也要得到的人,根本就不爱你。甚至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这样有意思。”
“最起码我现在是个贵人,品阶在其他人之上,与孟贵人并肩。”
“那只不过是一时的虚荣,你连这点都看不懂,枉费你在孟丞相身边呆了那么久。”王木晴说话字字刻薄,没有给羽贵人一点面子。
羽贵人脸色挂不住,甚至一巴掌打在了王木晴的脸上。
“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本贵人讲话。”
“呵呵……贵人?不过是个卖艺不卖身的罢了。这送入宫的女子,除了孟娇婵是正儿八百的千金大小姐,其余的人不过都是披了小姐的皮囊,在那里装疯卖傻罢了。没想到你竟然为了那一点权利,将我推入火坑,我们可是十几年的姐妹。”
“谁跟你是姐妹,王木晴,你自己将自己推入火坑的,难道你忘了,我们进宫的目的。而你反而勾结乌纯纯,处处帮她,你早就背叛了我们,孟丞相不会放过你的。”羽贵人说话也相当的狠戾,眼中更是起了数根血丝。
“就算死,我也宁愿死在宫外,更加不想再当一颗棋子,任人宰割。”王木晴的脸本来就被打烂,刚刚的一巴掌,再一次让她的嘴角炸裂,流出鲜红的血液。“羽贵人,你好自为之。”
“哼……不用你提醒。到最后你还不是利用了乌纯纯,要不是有乌纯纯,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的出宫,真是做梦。你那个身子早就污秽不堪,你以为贰御医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巴巴的找人家,人家说不定早就娶妻生子了,还会要你这只破鞋。”
“谁说我出宫是为了找贰歌。就像你以前说的,一切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如果我不表现的痴情,乌纯纯怎么会将我保送出宫。哦,对了,你不要想着找人暗杀我,我想乌纯纯肯定在外面安排好些人为我保驾护航,这样一想,我觉得我帮乌纯纯并没有错,最起码我的命不掌握在你们手上。”
“你……”羽贵人尖细的手指往前一伸,随后又诡异的笑了一下,“孟大人的死士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以为你能逃的了。”
“那就让他追,反正我已经是自由之身。”
王木晴苦笑一下,毫不留情的转身走出了宫门,似是又想起什么,回了一个头,悠然的说道:“明月何时有,勿忘凉薄勿忘情!”
只此一句,就让羽贵人煞白了脸。等她在抬起头时,王木晴早就消失在了宫门之外。
明月何时有,勿忘凉薄勿忘情……从进宫开始,就没有什么明月和。羽贵人看着王木晴步履瞒珊的走出宫门,心绪瞬间混乱。
末秋的日头不算炽热,照着反而有种暖洋洋的味道。宫外的一切,都让王木晴感到舒畅,再启莲步,便又站定……
“木晴姑娘……”
俊朗的外貌,风度翩翩的姿态,让木晴的心随之一晃,惊起万丈波澜。“你是?”
“在下,奉我家小爷的命令,在此接应木晴姑娘。”
“你家小爷是?”木晴疑惑的一问,但一会儿,便又释然开来。“多谢你家爷的好意了。”
“不用客气,木晴姑娘请上马车,我将送你出帝都。”
“那就劳驾寻公子了。”
“不必,请……”
外表简素的马车,内设确温暖舒适,王木晴最后看了一眼帝都,便上了马车。车慢慢行起,王木晴挑起车帘,人潮川流不息,但是在没有不期而遇。
纯纯,你要保重了。
……
回到蒲草殿便大睡特睡的乌纯纯,显然已经被累趴下了,宫中的八个美人,现在连带她只有七个,去年这个时候就已经在选秀了,但是今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再被送进来,毕竟后宫太空虚,一点都没有后宫佳丽三千的气势,裴依锦过得依然是和尚的生活。禁欲,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