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庄禁足已经半月有余,这半月,大雪纷飞,地面湿滑难行。听说,太后曾因大雪一度想要取消自己的生辰晚宴。后宫皆赞太后贤德之余又纷纷不允这一提议,无非是不想失去这巴结太后的好机会。
如今难得的雪后初晴,宛梅轻轻推开窗,一股红梅的清香就飘进了屋。
妘庄坐在桌边,静静地欣赏着那绝美的红色上点缀的些许白色,舀了勺官燕放入自己的口中,这燕窝极嫩,入口即化,那甜而不腻的滋味甚好。
“娘娘……”宛梅面带微笑,恭敬地福了一福,“奴婢今早听小喜子说,有人来报皇上特准姈熙小姐今晚来探视。”
“不必了,本宫不见。”出乎意料,妘庄听到这个消息并未欣喜而是轻轻地摆了摆手。
宛梅一惊,道,“可是娘娘……若是娘娘这个时候不见姈熙小姐定会惹人非议。”
“再怎么非议,无非就是些本宫不够贤德,嫉妒自己的妹妹之类的话罢了。本宫如今禁足在这宫中,也听不到那些,若是她们想说,就任她们说去吧。”妘庄一脸淡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又吃了几口燕窝,便将碗放下。
“娘娘近日胃口不佳,是否要请小厨房做些娘娘素日爱吃的点心?”宛梅略带尴尬的神色,走到了妘庄身边,端起了那白底蓝花的碗道。
“不必了,本宫一个禁足的妃嫔还这番麻烦。”妘庄的面容依旧平静若水,道,“若是姈熙执意要来就将本宫前几日写好的那封家书给她,再从库房里挑些好的字画交给她送与爹爹观赏。只是……本宫定不会见!”
“是。”宛梅屈膝应道,“娘娘嘱托之事,奴婢定会办好,娘娘不见姈熙小姐,只怕姈熙小姐会伤心。”
“若是连命都没了,还有什么伤心可言?”妘庄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白雪红梅,淡淡地应了一句。
待妘庄午睡起身,已经是黄昏时分,才叹有孕身子就是懒些。见宛梅过来服侍自己穿衣便随口问了句:“姈熙来过了吗?”
“回禀娘娘,三小姐还未前来拜访。”宛梅见窗户没关,外面的风稍大便拿来了那墨狐皮大衣给妘庄披上。自那日妘庄脱险,不仅皇上封赏,连太后都将这件价值不菲的大衣赐予了妘庄。
妘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宫中向来没有夜间拜访的规矩,姈熙今日应该是不会来了吧?不免也松了口气。
如同往日,妘庄用了晚膳,继续忙着那幅献给太后的刺绣。淑嘉伴在一旁面带不满地撇嘴,见自家主子如此冷静淡泊,竟然直接嘟囔了起来,“娘娘……娘娘就不想此次的禁足是遭人暗算吗?”
妘庄淡然一笑,“在屋里闷坏了吧?其实在这宫里到哪儿都差不了多少,静静心是好的。”
“娘娘!”淑嘉声音大了些道,“娘娘这样被禁足,免不了要被那些奴才欺负的!娘娘还这样坐以待毙,真的等别人欺压到我们头上来么?”
“何时轮到你来教训娘娘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能指派主子?”宛梅正好走进屋,闻得此声,不免训斥了一句。宛梅是钟粹宫隐月阁的掌事姑姑,又比其他宫人早进宫,自然是多些威望。
淑嘉微微低头,暗自不服气,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倒也不失可爱,妘庄瞥了她一眼,毫不动气,神色有些黯然,“不然又能如何?本宫只求腹中之子能够平安降生。”
“娘娘,姈熙小姐来了。”宛梅欠身行礼道,“奴婢已按娘娘的吩咐将那些家书与书画交予姈熙小姐,只是姈熙小姐……”
“如何?”妘庄继续忙活着手中的刺绣,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姈熙小姐一直跪在外雪地上不肯离开,任奴婢如何劝说,小姐都不为所动啊。”宛梅跪了下来,“奴婢无能,不能为小主分忧,为了姈熙小姐的身体着想,娘娘还是见一见她吧。”
妘庄心思一乱,将刺绣随意地扔到了一旁道,“侍卫没有赶走她么?”
“姈熙小姐是有着皇上的手谕。谁敢去赶走她?”宛梅无奈道,“
奴婢好言相劝了数久,小姐都不为所动,还请娘娘亲自去看看小姐吧!”
“淑嘉,你出去告诉她,探视禁足妃嫔不合规矩,早些离开吧。”妘庄吩咐道,只见淑嘉一脸不悦道,“娘娘,见见小姐又如何?说不定这就是个转机呢?且不说那些,娘娘禁足多日,小姐也是担心啊!”
内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宛梅到底是懂得宫中礼数的人,纵然心中不忍,到底还是没有像淑嘉那样直接出言不敬,而是默然不语。
这个大雪纷飞的晚上甚为安静,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因刚才的对话凝重了些许。
想到淑嘉毕竟是自小就入府伺候的人,难免会心疼姈熙,妘庄轻叹了一口气正欲说话,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冷风,忽然战栗了起来。闻得外面有人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随即刀剑碰擦的声音传入了内殿,淑嘉立即围到了妘庄身边,扶着她起身无力地安慰道:“娘娘,娘娘别怕!”
几声痛苦的尖叫划破了黑暗的夜空,越来越大的喊杀声充斥在钟粹宫的宫门外。
宛梅则是冲到门口,冷静地锁上了内殿的门,又迅速地锁上了每一扇窗,随即吹灭了蜡烛,准备将妘庄拉到暗处躲避。
“若真是闯入宫中的刺客,此次刺杀必然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仅仅是这样的防备怕是根本不够。”妘庄的声音略带颤抖道,忽然一怔,喊叫道,“姈熙!姈熙在宫外!”说着,便要跑出内殿。
“娘娘!”宛梅拦住了妘庄道,“那些刺客就在外面,娘娘若是出去将是自投罗网!娘娘万万不可出去!”
“有刺客!有刺客!”越来越多的御林军侍卫赶向钟粹宫。
心中一急,竟然动了胎气,妘庄捂着腹部,面容微带痛苦,忽而闻得头顶上那急促的脚步声,看来刺客已经接近内殿,而今,自己同两位侍女已如瓮中之鳖。
“呲啦”一声,窗纸已经被剑划破。一名黑衣人袭进内殿。外面越来越多的黑影朝内殿奔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