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满腹狐疑,不知道圣旨从天而降所谓何端,清桐在心里慢慢猜测,甚至上面说的是什么。三个人跪在那里,传旨太监不乐不忧的念诵完毕以后用细长的兰花指握着明黄色的卷轴递了过来……
“臣,接旨。”景墨毕恭毕敬的握住圣旨,真是想不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个圣旨没有说别的,而是让景墨去迎接已经遥遥在望,在京都外围的草原王子呼延贝尔。清桐刚才倒是猜到了一点,等到圣旨念诵完毕以后也没有表现过多的兴趣。
传旨太监看到景墨接旨以后,不慌不忙的提着自己的拂尘,轻轻的道:“在京都比较远,墨郡王可以早点儿走了。”这样子提醒过了以后,景墨就算是再不识时务,也明白这是父皇的意思,一时间只能不焦不躁的点点头。
送走了传旨太监以后,清桐跨上前一步握住了圣旨,“我来看看。”景墨点了点头。清桐将圣旨摊开在了桌面上,其实一切公文都是写的那么言辞华丽而又无懈可击,内阁的那些老远良票拟出来的东西都是字斟句酌的,其实是为了让你送命去的,偏偏写出来是让你享受美好生活。
清桐看过了以后,抿唇一笑,道:“绝对是景维的意思,这一路过去,你小心戒慎,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急功近利,草原王子要来,大势所趋。他们自己也有皇族保卫队,所以这时候只需要跟上他们的进度就可以了。”
清桐的意思自然是可以轻轻化解就绝对不要动用武力的,但是在景墨走的时候楚瑾泉为了以策安全照旧还是将自己部队里面几个聪明彪悍之人点兵点将让他们在后面沿途去保护了。等到景墨走了以后,楚瑾泉才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定胜天,收起你的唉声叹气,听我一言。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只能这样子看着,别无不二法门,所以我们也不能真正的坐以待毙,你可明白?”清桐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敲击旁边黄花梨的桌面。
声音稳定而落地生根,一下一下又一下,如同午夜的更鼓一样落在了人的心头上。楚瑾泉握住了清桐的手,“这一次困难重重,我们休戚与共,真是可怜了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自己不可怜,可怜的应该是……草原王子,我们拭目以待吧。”清桐说完以后微微的笑着,笑容里面充满了势在必得,楚瑾泉也是无可奈何,每一次危险到来的时候清桐都是这样千帆过尽的样子,好像早已经百炼成钢。
其实也真正是百炼成钢了,对于清桐来说,一切的一切早已经高下在心,现如今要的就是随机应变而已。不管草原王子究竟是来或者不来,自己都一定要夙夜匪懈,甚至在等一会儿清桐就要开始想方设法让自己藏拙了。
景墨的军队出了武安门,长龙浩浩荡荡从京中到了外面,一路迤逦而去,就连高头大马都是打扮过了,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景墨今天也是穿着一袭绯红色的衣服,让整个队伍遥遥看去如同迎亲队伍一般。
知道这些队伍去迎接外邦的王子,人们远远辟易道侧,唯恐被刀剑无眼伤到了,军队开拔,一会儿以后已经出了紫华城,只见一片尘土飞扬,众人已经整齐划一的去了,等到这些人走了以后,楚瑾泉这才将手中的西洋镜丢了下来。
看着清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不看看?”
“没有什么好看的,大争之世嘛,”清桐一边吐瓜子壳,一边道:“墨郡王随机应变的能耐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再说墨郡王一路过去口碑甚好,军民团结一家亲,谁人要是在路上大墨郡王的主意,嫉恶如仇的坊间居民也是不会轻而易举袖手旁观的。”
“这个我也是知道,不过他们一般都是突袭的,要是果真遇到了危险也是困难重重啊。”楚瑾泉的剑眉微挑,掀唇道。清桐走过来,握住了西洋镜,那瓷白的手轻轻的拢在了雕刻精美的西洋镜上面,慢慢的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去。
“漂亮,你看,这些人可不是三山五岳之人,一看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而这些个马匹,一个个雄姿英发,就连前面几个将军也是斗志昂扬,再看后面几个人精神抖擞,你莫非看不出来他们这些人虽然不多,但是却是一个劲旅,让人实在是不容忽视的。”
清桐看着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了以后,这才将西洋镜收好,又道:“你刚刚应该也是看到了,有谁家的军队这样军容整肃的,一路过去浩浩荡荡,不要说一个草原王子,就是一个大姑娘也是接过来了,所以,我们放心就好。”
说完以后将自己手中的金盘顺着桌面推了过来,金盘里面是茴香味的瓜子,已经吃的一干二净。清桐说道:“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怕你不高兴,暂时就不说了。”
楚瑾泉不满的挑眉,已经提醒过了两人之间不再有秘密,但是看起来清桐并不这样彻头彻尾的贯彻,而是继续保持自己一个人的小圈子,立即伸手握住了了青瓷如水的皓腕,豹眸里面有了点危险的黯然,“什么,还不告诉我?”
“其实啊,你看你身后?”楚瑾泉听到这一句,立即转过了头,身后的高舒夜笑的一脸老好人模样,手中举着一个盘子,“这个里面有孜然味的,有芥末味的不知道叶小姐你要吃哪一个呢?”清桐慢慢的伸手。
“叶清桐,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让你这样随便用我的侍卫?他们都是以人中龙凤,这样叫做暴殄天物,你可明白?”楚瑾泉的眼中寒芒一闪,清桐立即傻笑,“这,他们不是东西,物是东西,不是吗?”
“他们是东西!”楚瑾泉暴怒,现在倒是口不择言起来,刚刚说过了以后,觉得自己话语前茅后盾,立即纠正起来,“对,他们不是个东西。”旁边的高舒夜从“东西”变成了“不是东西”脸上煞白,血液在逆流。
“究竟君上,我们是不是东西呢?”高舒夜问一句。
楚瑾泉没好气,攥着衣袖的指骨微微泛白,胸口有点起伏后的波澜,眼睛里面也是幽暗了不少,微微冷笑,眸光锁住了高舒夜,“以后,叶小姐让你做这些跑腿的小厮要做的事情你莫要一鼓作气,能够惫懒就不要这样快,可明白?”
“叶小姐要求并不多,不过是吃点儿喝点儿,臣下要是连着一点儿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岂不是愧为好男儿?”没有想到叶清桐收买人心本事是这么厉害,就连刚毅木讷的高舒夜高波肘子也是朝外拐,楚瑾泉不禁皱眉,叹息复叹息。
清桐呢,握住了两包瓜子,将其中一包递给了楚瑾泉,楚瑾泉只能握住了,轻轻的挥挥手,“下去吧,你的指责不是这些,以后注意点儿。”
“是?”高舒夜走了。
清桐将瓜子倒出来放在了桌面上,这才解释起来,“你以为我用瓜子是用来吃的?你错了,吃是另外一个用途,其实最大的用途是这个。”清桐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捏着瓜子,洒在了面前桌面上。
“这里是武安门,这里是轩辕门,这里是朱雀大道,要是将军你要埋伏刀斧手与伏兵,你看应该在哪里是比较合适的?”说完以后看着楚瑾泉,楚瑾泉这才知道清桐的意思,立即凑了过来,经过了推敲过后。
眉宇微微一挑,看着桌上的布置,轻轻的伸手,将一个小瓷杯移动到了中间的一个位置,“最佳动手的地点应该是城中,要是在城中动手,有一种可能是伤害了百姓们,这样一来恐怕不妙。”
“哦,将军好眼力。”清桐将杯子握住了,道:“那么将军要是墨郡王应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在王子要来的必经之路开始布置暗哨,一路过来站岗放哨,然后用轿子将王子保护好,这才是最成功的一个办法,但是我并不会用,而是会与王子高头大马走过来,并且谈笑生风。”
“这是为何?”清桐问一句,楚瑾泉什么时候也是逆向思维了,倒是让自己的想法远远跟不上,楚瑾泉轻轻的乜斜清桐,那深思熟虑的眸光兜转一下之后,转眄流精的眼风微微有了悸动,“因为要是草原王子以后发生了暴乱,那就可以证明他们关系是一般人的关系。”
“这事情,他们这群人应该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子就下嫁的,所以会想方设法去得罪这个老虎,一旦是得罪了以后老虎绝对会全力以赴将他们扑杀掉,哦,不,到时候的他们也就是我们。”楚瑾泉说到这里又道:“所以要让百姓知道他们的关系就是一般人的关系。”
“你和一般人在外面谈笑生风,一路耀武扬威而来?岂不是过于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你有所不知了,皇家都是用我说过的第一方法,所以在轿子里面无所不谈,人人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这才显得诡秘,要是后来有了暴乱,岂不是悔之无及,只有让人看到了才好,有句话叫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莫非没有听过?”楚瑾泉诲人不倦。
清桐想到这里,竟然也是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轻微一笑,掀唇道:“英雄所见略同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作壁上观,能够不出手就坚决不好帮倒忙,景墨是聪明人,聪明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是吗?”
“好,乐得清闲自在,不过……我倒是想要听一听你的方法,说说,可以如何呢?”楚瑾泉到底还是怕到时候没有这一份与生俱来的默契,立即开始打听,清桐做事情每每出人意表,要是到最后两人没有一拍即合,有了问题岂不是悔之无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