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烤羊驼”乃是一道宫廷里面最靡丽与奢侈的菜品,因为其工艺复杂而在满朝著称。因为“烤羊驼”并非是一个羊驼,而是在幼年的羊驼肚子里面塞入一只种马,在种马的肚子里面塞入一只小羊羔。
在小羊羔的肚子里面塞入一只小猪,小猪的肚子里面还有一只小狗,最后在小狗的肚子里是一只小鸡。如此复杂的一道菜本是人人利益均沾,各个分一杯羹的,谁知道让他埋头苦吃起来,一双双铜铃大眼都落了过来,恨不得将这个家伙鞭尸。
而皇上到底是过尽千帆之人,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所作所为,看着他的样子也是不以为然,只是有点儿难以察觉的浮躁不安,眼瞳里面有过一点儿惊澜,不过很快就如同深暗的湖底一样,不见任何的日光。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草原王子已经将羊驼吃过了,手中握着一只蹄髈,吃的不亦乐乎,所谓“吃货的世界你不懂”旁边的人都不懂,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样狼狈的匪夷所思的吃相,吃过了以后,将旁边的几具干干净净的尸骸累在了一起。
竟然吃的如此一干二净,令人咋舌,皇后娘娘这时候刚刚从后面走了出来,中宫母仪天下之娘娘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良久以后皇上才说:“暴风雨过去了。”这时候娘娘的凤眸才微微的睁开了,都说草原王子是个形陋之人,这时候娘娘才算是明白了。
娘娘看着贝尔王子,王子则是一脸的平静,轻轻的伸手擦拭掉了嘴角的油污,这才喝彩道:“美味美不胜收啊,小王吃到了最好吃的美味,不过君上为何停杯了,为何不再动筷子呢?”说到这里看到了落在了桌面的那双玉著。
君上则是一脸的平静,慢慢的伸手将掉落的玉著拿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刚刚打雷了,朕不小心被雷声吓到了。”吃饱喝足以后的贝尔王子早已经得意忘形,轻轻的笑道:“天子乃是人皇,雷声则是帝皇的事情,其实天子不用害怕了。”
“那是,那是,”皇上说完以后轻轻的笑着,“王子好胃口,一个人……”伸手点一点前面的动物尸骸,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起,有点儿吃完以后耀武扬威的得瑟,“这,王子好胃口呢。”
“本王的胃口一直以来都是很大的,不论是做什么,本王只想要成功不想要失败,就像是吃东西一样,本王决定了一鼓作气吃一个一干二净,就不会半途而废的。”说完以后看着面前的尸骸,打了一个嗝。
“王子好生厉害人,让朕刮目相看,原来王子最喜的乃是动物,朕倒是以为王子喜欢吃精致的小菜,招待不周,还请王子海涵呢。”皇上哪里知道,一听说“草原”上来的,还以为草原上的人都是吃草的。
谁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有看一眼盘子里面的那些菜品,那些用萝卜缨子或者小青菜做出来的花样贝尔王子完全是不理会的,吃过了以后,贝尔王子轻轻的笑着,说道:“真是好吃,不过为什么就没有篝火晚会或者跳舞的人呢,你们不可厚此薄彼,我们在长安道上就看到了应接不暇之人前呼后拥跳舞呢,为何到了本王这里没有了。”
景维的眼风里面有了怒气,但是被旁边的的景仁拉扯了一把,只能愤愤不平的坐在了原来位置,冷冷的用眼风瞅着这个该死的异类,而皇上明白了以后,这才说道:“一般,我们的宴会是安排在夜晚的,汉朝有句古话叫做月下观美人,不知道王子有没有偷听说过。”
“哦哦,原是月下观美人,本王倒是孤陋寡闻了,好好。”贝尔王子说过了以后,举起了钟情的好吃的蹄髈继续埋头苦吃,皇后娘娘轻轻的握住了皇上的手,皇上也是轻轻的握住了皇后娘娘的碧藕,“这,让他吃吧吗。”
两人好像从各自的身上寻找力量一般,景维冷冷的倒酒,冷冷的喝酒。楚瑾泉看到景维的模样,不禁好笑,这个家伙就是这样,一开始就暴跳如雷,说好了大家都同尘和光并不立即翻脸不认人的,谁知道一开始掉链子的竟然是景维。
景维被皇上的严厉眼风扫视了过后,乖乖的坐在了那里,成为了一个泥塑木雕,除了偶尔动一动筷子的简单动作,几乎是感觉不到景维还活着没有。景墨则是走了过来,给草原王子斟酒,然后两人开开心心的吃着。
很快景墨就与王子打成一片,两人竟然开始猜拳行令起来,气氛让景墨愣是给弄的活络了起来,立即有宫廷御膳房里面的尚宫娘娘做好了全鱼宴与烤猪肉,景墨立即学着草原王子的模样也是吃了一个酣畅淋漓。
“这……”皇后娘娘不满的看着景墨,“墨儿缘何也这般唐突无礼?”
“委屈了墨儿,不让墨儿这般,难道让朕这样子吗?”皇上无力的握住了酒杯,心头苦的就像是黄连一样,连连叹气。景维则是觉得墨郡王真是会曲意逢迎,不但是玲珑之人,还很快就与这个王子成为了好朋友。
心里面难过得很,刺杀的失败源于墨郡王的一张脸,而这时候这张脸上是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真诚,没有一点儿违和感,没有一点儿的不舒服。就连楚瑾泉也是暗暗佩服景墨的随机应变,自己的话是做不到这样子胡吃海塞的。
其实景墨自己早已经吃饱喝足,但是为了表现他们的胃口也不小,只能陪伴着,所谓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嘛,两人吃了会儿,总算是偃旗息鼓,景墨已经两个袖子都是油污,而草原王子不光是大花脸,胸口也如同是屠夫一样,满满都是油腻。
礼康王讷讷不能言,看着两人,也只能唉声叹息。而更有几个人一个个都不习惯的看着他们,景墨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立即开始净手净面,并且让侍女将金盆拿过去给贝尔王净手。
吃过了以后,皇上心里面已经开始恶寒,本打算是到后花园与禁苑去夸赞一下本朝的物阜民丰与人杰地灵,但是一想起来两人那老饕的样子,胃里面的活火山就开始喷涌,好容易忍耐住了,将墨郡王叫了过来。
“可还忍得住,陪着这个家伙在禁苑去田猎,看看他的真本事,朕……”皇上痛苦的捂住了嘴巴,只恨自己不能忍耐得住那样的老饕,“朕恶心。”景墨虽然刚刚没有了君子的形象,不过这时候早已经大而化之,明白皇上的意思,点了点头,“父皇回寝宫休息就好,一切都在墨儿身上。”
于是景墨告罪,到了贝尔王子的我身旁,说道:“王子,你我已经都吃饱喝足来,都说王子是马背上得到的天下,我们能否到禁苑去田猎,也好为下一餐做准备呢。”说完以后看着贝尔王。
王子则是看着满座的人,问道:“大家都去吗?”
“这个,其实……”景墨为难的看着众人,众人都是一脸的痛苦,立即开始解释:“这个,父皇腿脚不利索,而礼康王有风湿性关节炎,瑞安王常年卧病不起,景维……维郡王,你去不去?”
景维一脸“这个可以有”的模样点了点头,景墨索性不撒谎,“维郡王弓马娴熟,而仁郡王年幼,倒是可以作壁上观,至于楚将军乃是本朝第一位能征善战之人,自然是要去的,那么其余的大臣们是否也有各种病呢?”问过了以后,众人立即疼痛的大呼小叫。
有人说自己腿疼,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腿疼”给传染了,一时间人人前呼后拥都说自己疼痛的没有任何纾解办法,只能卧床不起,偌大一个朝廷竟然没有几个人可以真刀真枪的拼一拼,这让皇上心头不快的很。
皇上看楚瑾泉一眼,道:“楚将军。”
楚瑾泉目中流露聪颖的光芒,慢慢的到了御座旁边,不等皇上开口,立即点头,“微臣知道,一定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微臣别的不敢托大,要是连弓马都不敢专美,还请皇上摘了微臣的顶戴。”说完以后转头就走。
而景墨临走前,皇上也是千叮咛万嘱托,不可以让人家过于丢分,不可以让人家看出来他们是真的要比试,说过了以后景墨连连点头带着王子先走了,等到屋子里民人去楼空,而景维还迟迟不站起来。
皇上怒道:“维儿该打!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朝的王子,你怎么可这样子怒形于色,不喜欢是不喜欢,但是必须要保持一种友好的关系,等会儿的田猎你也不要去了,就说……就说你也肚子疼。”
“回父皇,孩儿并没有厌恶的感觉,只是让墨郡王一个人去未免显得我们礼貌不周全,还是让儿臣过去,儿臣保证不会矫枉过正,也不会让他独占鳌头的。”皇上没有听出来景维口中的“他”究竟是何人。
含混的点了点头,“去吧。”
其实,景维口中的“他”并非是草原王子呼延贝尔,乃是楚瑾泉与景墨。
王宫贵胄们面面相觑,一会儿以后礼康王站了起来,“臣以为这个草原王子还是早点送走的好,关于叶小姐答应的事情,皇上您看是不是……”提醒到了这里,皇上立即就憬悟,一想到牺牲清桐的事情,其实自己也不是非常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