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楚瑾泉近身搏斗的本领是非常厉害的,当然,濮阳逊也略知一二。但是想不到对手强大的程度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的预料,看到楚瑾泉的短刀刺了过来,他立即稳打稳扎,然后开始掩杀起来。
画楼上,看的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狼谭早已经揎拳掳袖,准备飞身下去迎战,要不是清桐死死的抓住了,就连指挥官都加入了阵营。旁边的季屏儒则是微微笑着,挥挥手,旁边的人已经凑了过来。
挥挥手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从城墙上一哄而下,让那些企图攻城略地的人几乎是无计可施,云梯一排一排的架起来,但是很快的都被人一排一排的全部解决了,一时间只闻鬼哭狼嚎之声,一个太平码头,目前已经是人间炼狱。
清桐的目光窎远,从这个位置极力的去探看,但是人言凑辐还是看不到远方的某个人,他在马上究竟成败如何,已经受伤的楚瑾泉无疑是众人的一帖良药,但是也是一帖让人心悸的良药。
冬日的雪光,映衬的四周围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城楼的女子傲然而立,身姿挺拔的就像是一杆青青玉竹一样,她的眉宇微微的跳动,眼瞳仔仔细细搜寻任何一个位置,任何一个视觉的盲点都看到的。
但是也看到了很快,楚瑾泉就让濮阳逊给逼退到了一个死角,然后濮阳逊就冷笑起来,说道:“都说楚将军的人头非常值钱,看起来今天本将是不想要都不行了,楚瑾泉,纳命来!”一边说一边大刀阔斧已经砍落了过来。
清桐焦急的很,但是别无他法,只能坐山观虎斗,角楼下的打斗声不绝如缕,她的心弦被一点一点的绞紧了,那种疼痛感几乎是形容不出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中龙凤楚瑾泉,为了成国的百年基业,竟然……
她实在是不敢看了,握着旁边砖墙的手几乎是折断了指甲,嘴角的笑意凉薄而又苦涩,一边慢慢的后退,一边看着狼谭,“开城门,给我披挂。”
“长公主,城门六重,城中空虚,您手无寸铁并不会武功,您出去是自投罗网,恕末将不可从命!”
“本公主是发号施令者,本公主让你去开门,你去开门就是了,废话如此之多,将来如何行军作战,你也知道为人将领当兵贵神速的道理,去开门,否则军法处置。”这样一说,狼谭还是连连摇头。
旁边的季屏儒立即走了过来,跪在了清桐的面前,“长公主,这里视觉不佳,您回去休息就好,有臣与狼谭将军,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去?清桐只觉得胸口的疼痛越发的明显了,这城外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是过去以后,他们是不是还可以活着,那就另当别论了,她嘴角苦涩的笑容就像是晚秋的一朵花儿一样。
热烈而又残酷,几乎立即就要破碎了,“狼谭,你是禁军首领又是弓弩队的千总,为何到了今时今日不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让你去开门。”
“恕难从命,长公主,战事一了,要杀要剐随你,但是这时候末将说不得也是那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这是清桐第一次遇到理智与情感的纠葛,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出去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但是还是想要立即离开这里。
“长公主,您出门去就是泥牛入海,您一个人的安危关系到整个成国的安危,您三思而后行。”季屏儒立即下跪,她闭上眼睛,此时的眼睛是那样的干涩,但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天空有大雁,北雁南飞,双雁儿声悲,景潇潇一片楚江秋意。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胸腔中的废气全部都吐纳的一干二净,这才漫步走了过来,看着远处的场景。
仿佛远处的满庭芳与梧桐树,都感染到了一种浓重的杀机与气氛似的,全蕉叶坠。上小楼凭阑人立,青山口日上平西。她静默的看了一会儿,眼睛抽搐了一下,立即警醒过来,慢慢的抱住了旁边的萧鸣白。
说道:“你现在看到了,流血与牺牲才可以换过来安全,成国不可能长治久安,我希望你以后做一个非常好的君王,不要忘记历史上的今天,永远铭记在心,也将楚将军与萧鸣声还有我记在心里面,我们是开国功臣。”
“是,是,阿弟记住了。”
他没有说“朕”而是说“阿弟”,可见就连他都看出来了,自己的心情不好,清桐微微的闭眸,并不敢再看前面的厮杀了,慢慢的收回了手,握住了旁边的鼓槌,然后敲了三下,接着又是三长两短。
鼓声在成国是一种警醒的声音,所谓晨钟暮鼓,但是这样三长两短的声音是敲给亡人的,萧鸣白也是一清二楚,他甚至在清桐匆匆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清桐眼眶中涌出来那猝不及防的泪水。
泪水掩饰的很好,不过还是落在了空中,但是只是两滴泪水,过后眼眶忽然间就干涩了一般,握着鼓槌的手暗暗的用力,一会儿以后已经敲击出来一片铿锵的声音,映衬着满城的杀气,这样的声音带着悲愤的力度渐行渐远。
很快就传到了军队之中,有人立即抬头,就看到了将全身都暴露在射杀有效位置的清桐,立即有人拈弓搭箭,正要射箭的时候,狼谭举着盾牌与几个兵丁过来了,于是那些准星不是好的人一个个都被狼谭给射死了。
这边厢,楚瑾泉已经战败了,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然后短刀又一次挥舞了出来,起初是雄壮有力的,但是到了这几招看起来就连一点儿的力度都没有了,好像随时就可能力竭而死一样,人们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清桐已经再也看不到楚瑾泉了,在清桐刚刚看到的场景里面,楚瑾泉被步步紧逼,已经到了立即就要束手就擒的地步,她心中最好的念头就是楚瑾泉不要死,而最坏的念头就是长枪就一定完蛋了。
心里面这样一想,就悲酸起来,不禁泪流满面,清桐为了鼓舞士气,自己到了最危险的位置开始击鼓,鼓声浩浩荡荡,楼下的人经过了鼓舞以后立即奋勇杀敌,一时间更加腥风血雨的厉害,就连空气中都是甜腻的血腥味。
但是闻的时间久远了,就会开始呕吐起来,清桐没有呕吐,而是开始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然后丢下了鼓槌,说道:“快要结束了吗?”楼下确实是快要结束了,旁边的萧鸣声一个顶好几个。
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去相信的,自己的父亲在临终前将王位交给了叔父,并不交给自己,而到了后来经过清桐严密的调查以及遗诏的事情过后,他更加要保全萧鸣白与成国的百姓了,一时间更加是奋勇起来。
清桐看了看天空,一早上还飘雪的天空,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愁眉不展,好像为了此时此刻的凝重与肃杀在哀悼一样,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的看过去,孙信还在撩拨琴弦,琴声固然是很悦耳的,但是充满了刀兵之气。
他知道,自己可以做的只有这么多,所以并不敢轻而易举的停手,清桐面前早已经说过了,自己一定不可以中道而废,所以就是手指上鲜血淋漓也还是没有停止。
旁边的萧鸣白则是目光赤红,就像是一只刚刚从豺狼虎豹中丢出来的一个幼崽一样,想要攻打与嘶吼,但是碍于情势没有任何办法去迎敌,这种感觉也是非常难过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城墙的砖头。
同样,折断了指甲。
而旁边的狼谭一脸恶狠狠的模样,如同猛张飞一般,在身边是轻裘缓带的季屏儒,这两个人一个有勇无谋,一个则是心思细腻,之所以清桐会从百万人中将他们找出来,也是看出来他们的厉害之处。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箭簇密密匝匝的开始射落,有人哀嚎一声,立即开始闪避起来,有人则是开始怅然若失的哭泣起来,有人在乱军中北踩死了……
云幕重封,风刀劲刮。这时候天空酝酿的雪花又一次开始降落,玉絮轻持,琼苞碎打,粉叶飘扬,如同盐花一般乱撒。一色白,六出花,很快沾染了这个早冬的鲜血,密密疏疏,潇潇洒洒的降落了下来。
在雪片中,楚瑾泉的短刀已经再也抵挡不住濮阳逊的雷霆万钧之势,到了最后一招终究还是落败,濮阳逊的大刀已经砍落了过来,身形就像是螳螂一样,无限的开始变长,无限的开始靠近了楚瑾泉。
因为这最后一刀是致命一击,他料定楚瑾泉是再也不可能躲避的开的,笑声也是开始热烈起来,楚瑾泉竟然也笑了,他微微的用力,说道:“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笑得出口。”
“我只知道众人口中楚瑾泉是一个人中龙凤,既然是人中龙凤想必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就让人给击败的,你说呢?”楚瑾泉自言自语一样,可以在这个时候淡定的人,除了楚瑾泉这个世界上几乎是没有第二个了。
不,还有一个!那就是清桐,此时的濮阳逊好像也微微的讶然,不过很快就笑出了声,要是楚瑾泉可以胜利就不会刚刚那样子狼狈了,楚瑾泉又一次笑了,说道:“你害怕了,因为你作为将军应该也明白兵不厌诈。”
“你,你究竟要说什么,死到临头。”他的大刀立即砍了过来,楚瑾泉的短刀这时候好像力量惊人一般,刚刚的落败莫非是假象?就连濮阳逊都吃惊起来,但是一个回合都没有到的时间里,短刀已经卡在了自己的咽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