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到了这里,清桐的心开始慢慢的沉寂下来,今晚的月色很是好看,今晚的天气也有点儿寒凉,她轻轻的回头,旁边两个丫头也是走了过来,绿凝说道:“我去给小姐找大氅。”
“小姐,跟我来,我带你去用餐。”两人一边说,一边分工去了,清桐跟着猗琴往前面走,但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夜色里面的两个人,这两人貌合神离,但或者是景嘉妍过于会演戏了,良久也是形散神不散。
并让人看不出来究竟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清桐一边走,一边看着旁边的草场,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这里的草也是绿油油的,马匹在安静的吃草,处处都是一片祥和的辉光,清桐跟着楚瑾泉到了最前面一块扩大的草场上。
有人已经开始载歌载舞起来,舞蹈也是纯天然有感而发,有人在烤羊驼,清桐就着篝火坐在了那里,人们的目光也是开始移动了过来,有人给清桐送过来烤肉,清桐立即道谢,开始吃起来。
在草原,人们的地位是平等的,包括景嘉妍与贝尔,可汗不过是群人的首领而已,草原在狩猎中,水草迁徙中,人们都将首领的号令看的至关重要。射猎以后,首领无疑是众人膜拜的神,理应得到更好的食物。
景嘉妍与贝尔也是走了过来,这两人早已经过的老夫老妻一般,一边吃手抓羊肉一边看着篝火,但清桐还是在景嘉妍的眼中看出来一片惆怅,她现在是艰难起来了,心里面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拉扯。
迷惘,惆怅,疼痛,纠缠,种种情绪都不一而足的笼罩住了自己,清桐靠近了景嘉妍,将一块羊肉递了过来,“大妃,我刚刚说的你不要忘记了。”
“怎会,我不过是想起来年幼时候的事情而已,那时候无忧无虑,好像日子总是很长很长一样,迫不及待的要长大,但是人只有在长大以后,才知道时间流逝起来遂那样的无情,我因此……”
“人总是要长大了,目光放长远,大妃!我将你从来当做是我的妹妹,所以我说的话绝对是良药苦口,渐渐你就会明白,失去的不再回来,回来的不再美好,你印象中的某些东西……”
“我知道,就如同你看到的草原,与我说出来的草原不是一回事一样,你看到的草原是那样的荒凉,让人退避三舍。而我告诉过你的,草原是那样的丰饶,所以我知道你说的。”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的靠近了清桐。
“我有一种预感,他快要出现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再这样就要生病了。”清桐一边说,一边握着马奶子酒。“来,喝一杯,不要惆怅不要闷闷不乐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你不要灰心不要彷徨,因为生活还要欺骗你许多次呢……”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桐一边说,一边立即喝酒。倒是景嘉妍立即笑了,笑的没心没肺的,“你总是与我们不一样,不知道你生来乐天知命还是别的什么,总让人羡慕你的性格。”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载忧,你要知道得过且过就好。”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一笑。
以前在东陵国,清桐跟景嘉妍的关系并不好,在清桐的眼中,景嘉妍就是一个朽木不可雕的女子,飞扬跋扈又眼高于顶,每常喜欢欺负皇城里面的人,但是三年以后,再次见到景嘉妍的时候,清桐几乎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小马驹到了现如今已经全部都变了,变得异常敏锐与聪慧,也变得会说话了,懂妥协,面对生活的不怀好意与别人的偶尔算计有了自己应该有的那种处理办法。
而在景嘉妍的眼中,清桐也变了,多了一点儿应该有的成熟与温柔,唯一没有变得还是清桐的内心,在清桐的内心中,有一种反抗强权的意识与热血的斗志,这些,清桐自己都知道,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计较过。
清桐或许在别人的眼中是一个玩心比较重的人,但是清桐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
景嘉妍也知道。
这个夜,是放逐与流浪的夜晚,清桐第一次尝试到了有别于皇城中那些勾心斗角的释然与陶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一团和气,人们看起来亲亲密密的,草原人给清桐上了一课。
这些人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让部落或者族群甚至诸侯国吞并与消灭,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凝聚力,他们的凝聚力让人想象不到的厉害,清桐想要让成国的男子也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不知道究竟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夜深人静,有人自发去巡逻了,有人开始呼呼大睡,清桐到了帐篷中,因为地气比较凉,楚瑾泉已经将狼皮垫子铺设好了,清桐睡在了里面,一夜无梦。
谁也不知道,原以为这一路会平平安安,甚至会枯燥,但是到了第二天,一切都开始变了,这是改写了历史的一天,但也同样是将历史从荒谬变成现实的一天,这一天清桐起来的很早,天气很好。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他笑。
这一天,东陵国开始有了小小的骚动,骚动因为和亲的事情。
这天,事情是这样的,景墨因为经过了濮阳芷珊的教唆以后,决定选取几个和亲公主,在诸位公主中,挑选出来两个适婚的对象,一个是珍曦公主。这个珍曦向来是比较黯弱无能的,遇到事情总是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听到要去和亲,一边哭闹着“我打死都不去”一边就要跳太液池,旁边的几个宫女与丫头明里暗里出了不少的馊主意,最后这天真无邪女子总算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一边整理仪容仪表,一边往宣室殿的方向去了。
而另外一边的宫中,宝洛公主,听说有人要自己去和亲,完全是无动于衷,不但是无动于衷,还打了一通咏春拳,这才大喇喇的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汗水。
“让我杀了这狗皇帝,老子已经这样韬光养晦了,这狗皇帝就是不饶了老子,老子是看起来好欺负还是欺负起来好看啊!”一边说,一边举步就要去刺杀皇上,吓得旁边的女子与内侍监一个个都开始磕头起来。
“小祖宗,这话不是随便就说的起来的,皇上有了皇后在后面推波助澜,这些事情都是濮阳芷珊闹出来的,您可不要意气用事。”宝洛公主好像对于自己和亲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看法一样,她与珍曦公主不一样。
自从先帝驾崩以后,珍曦公主尽量让自己天天生病,就差没有用手帕擦拭嘴角去吐血了,一看就是林黛玉的模样,从来就不出门,也从来就不关心朝政,就连旁边伺候的丫头也是开始慢慢减少起来。
给她吃不好吃的东西,她吃的一脸快意恩仇,给她吃好吃的,她也吃得像模像样,总之让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好好先生,不过要是某一天有人果真欺负了这个公主,第二天这个人总是会倒霉的。
或者这人会忽然莫名其妙落水,或者就是会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给砸死,没人知道这得罪了珍曦公主之人是如何去死的,但是人人都知道珍曦公主是万般不敢去碰的,而先帝驾崩以后,珍曦公主与宝洛公主都开始年长起来。
女大十八变,这两个,一个变得温柔腼腆天真无邪,一个变得大大咧咧挥拳就打人,一个表示自己是傻乎乎的,哪里都去不了。
一个没有喝酒之前练拳表示她是东陵国人,要喝醉了练拳过后,东陵国就是她的,这两个公主接到了和亲的通知以后,神色大变,一个开始哭哭啼啼表示自己还没有到和亲的时间点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一个则表示,谁人要自己去和亲,自己就让谁人一命呜呼!
圣旨已经将珍曦公主给带走了,到了宣室殿,而很快宝洛公主也是要过去的,此时此刻,宝洛公主没事人一样,一边擦拭寒芒爆射的龙泉剑,一边嘿嘿嘿的冷笑,让旁边的女子看的触目惊心起来。
“公主,您不要拿着宝剑去上朝,他们不允许的。”旁边的丫头走了过来,伸手就握住了那看起来轻轻巧巧的宝剑,谁知道刚刚握住了,宝洛公主一松手,这丫头只觉得这宝剑是变态一样的沉重。
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与宝剑负隅顽抗了许久以后,宝洛公主这才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宝剑,说道:“你看,你又拿不动,还是给我好了。”
“可是,您要是过去了……”
“我过去以后杀两个人,一个是景墨,一个则是……濮阳芷珊,这两个坏蛋,老子不杀了他们老子就不姓宝。”她一口一个“老子”,果真是一脸糙汉子的模样,旁边的丫头只觉得这个公主真是无可救药了。
“公主,您三思而后行,三思而后行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杀了再说!”宝洛公主一边说,一边开始瑟然的后退,握着宝剑就要离开,旁边的几个内侍监立即磕头起来,宝洛公主一口一个老子,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还“老子不杀了景墨与濮阳芷珊就不姓宝。”
“公主,您姓……景啊!”
“哦,也对!”她立即站在了风中,“或者我应该去看一看,这一次的和亲万一将我送到了犬戎,倒是很好的,我喜欢套马杆的汉子威武雄壮呢!”一边说,一边将宝剑丢了过来,这丫头刚刚吃亏过了,立即开始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