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同火箭一般的射在了地面上,地面如同是着了火一般。
也好像将刚刚烧化了的钢水倒在了地面上一样,地面几乎反射出一种油在沸煎时的火焰来。太阳几乎像是一面极大的火镜,每条缎带一般的火焰都是火镜的焦点,仿佛一切东西就要燃烧起来。
景墨举步,看着最后走过来的丽装公子,紫绶金章,是景仁。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小孩子,到了今天也变成诚朴勇毅起来,老远过来,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到了景墨的面前,立即行礼,此刻倒是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皇兄。”只是两个字儿,景墨轻笑,那种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让人想要沉溺,那样美丽的笑容让人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准备好了的一套言辞,忽然间在这样的笑容中几乎是一点儿都排不上用场了。
“这一路过去,一定要照顾好你与臣妹的安全,两位妹妹暂时还没有想清楚,孤想,你应该是明白的,对吗?”他一边说,一边靠近了景仁,景仁此也是同样一笑,因为再也没有危险了,这一路只要自己可以离开,再也没有危险了。
虽然景墨此刻的眼睛是危险的,不过景墨并不敢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如何,景维一笑,轻轻一揖,说道:“景仁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做,这一路过去自然是会好好照顾自己妹妹的,您放心就好。”
是“自己妹妹”,没有错,景墨的耳朵没有出问题,景墨良久的沉默,轻轻的拍了拍景仁的肩膀,“父亲以前的时候最为看好的就是了,但是现在你却是要走了,这一路过去山高水低,时常写信过来……”
“虽然是远离了母国,不过遇到了危险母国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景墨开始洗脑了,景仁始终含着一缕秀外慧中的微笑看着景墨,看的景墨几乎毛骨悚然,诚然,景仁的眼神是平静的,舒徐的。
但是景仁的眼光是那样拥有一片星星点灯的波澜。这波澜让人一看之下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诡谲,他难道果真会阳奉阴违,还是他难道会好好的带着人去行路?这一路,可谓行路难啊,自己要说的,必然还是会说的。
“皇兄放心就好,此事包在我身上。”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笑了,景墨也笑了,看着景仁,以前那个矮矮的长不高的孩子,目前已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那双眼时不时的爆射出来一片寒星,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几乎让景墨觉得自己放走了景仁,是一件错事情一样。
“虽然是质子,可也不要委屈了自己,这一路过去一定要和南华处理好关系,东陵与成国连年征战,早已寅吃卯粮,要是没有这个计划,敝国到不了今年年底就完蛋了,你要明白孤的良苦用心。”
对,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就是清君侧,只要是有带女儿威胁到了自己的,绝对是在最快的时间里面让这个人消失在眼前,这就是你景墨的良苦用心,他几乎要笑了,但是终究还是忍耐住了,良久的沉默以后,景墨的手从景维的肩膀上拿了下来。
手中握着一根细细的头发,他刚刚整理景仁衣服时候将一根掉落的头发捡了出来,景维笑了,说道:“臣弟知道,这一路过去以后,一定会与敌国的人好好相处,务必让敌国与母国连起手来,可以对付成国。”
“但是……”景仁假装疑惑不解的看着景墨,“但是,您为何非要攻打成,就因为楚瑾泉与叶清桐,这才导致您不得不去袭击与进攻?”景维上一次带着萧雯嫣离开的时候考虑到了的就是这个问题。
不过此刻还是说了出来,景墨陷入了回忆的长河,这回忆的长河几乎将自己都包裹在了里面,他有一种溺水之前人求助的本能,闪电一般的伸出手,握住了景仁的手。
“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倒是连景仁都吓了一跳,看起来景墨最为畏惧的就是楚瑾泉与清桐了,知道了死穴以后,他假装懵懂不知,立即点头,说道:“臣弟自然是会帮助您的,一切以大局为重,皇上保重,臣弟去了。”
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两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景仁已经到了马车中,他笑了,上了马车以后就笑了。
景墨真是语话轩昂,恨不能吐千丈凌云之志气。但是这样的人过于阴毒了,让人恨死了,而在景墨的眼中,景仁还是一个老实敦厚的人,但是景仁已经不是了。景仁也拥有了自己的深谋远虑,成为一个心雄胆大之人。
落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如摇地貔貅临座上,马车慢慢的启动了,是这样的安排,列队是一条长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珍曦公主,而中间则是宝洛,最后就是自己了,这样在一个军团中,又是兵分三路。
这样一来,人们想要抢亲或者说破坏这个流程,就需要额外的付出脑力与耐力了,东陵国是是金黄的,紫华城是金黄的,就连盛金宫前的一条官道也是金黄的。但是太阳怎么看都是懒洋洋的,那种苍白无力让人形容不出来的诡异与荒诞。
太阳被薄云缠绕,车子已经到了前面,这样一个声势浩大的军队,无疑任何人都是打败不了的,队伍两旁的护卫一个个都耀武扬威,绣春刀在明亮的日色中有一种吞噬人生命的恐惧。
景墨看着这行人慢慢的走远了,与濮阳芷珊也是坐着肩舆到了九嶷大道,等到这些人全部都走完了以后,他们看着甚嚣尘上的烟尘,景墨说道:“走光了,现在只有你我。”
“皇上,暂时走光了,但是想要攻打成,还是需要好好的安排,所谓三年之病需要七年之艾,皇上不要心急如焚了,横竖已经这样子了,您暂时不敢去攻打他们,这些人也是不敢过来的,您放心就好。”
登高望远,景墨一笑,真正是如同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车子都消失了,全部走远,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濮阳芷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有一点儿势在必得的自信,她的安排与景墨的并不相同。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在景墨的身旁做一个无用之人,而景墨呢,是三分钟热度之人,只要自己没有了任何的能耐可以敬业奉献,很快自己就会被景墨束之高阁的,所以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在马车上可以有玄机的。
并且在知道了景仁离开时候,将军队中掺入了自己的部分兵力之时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假装自己浑然不觉,此刻,朱红色的朝阳将城墙也是沾染成为一片最为美丽的境界,就连他们二人的身影也变成了飘渺孤鸿影。
“不作风波于世上,自无冰炭到胸中。皇上,回去了。”濮阳芷珊一边说,一边将雀扇琼瑶鼻上挪移了一下,这一笑,有了摇曳生姿的美与魅惑,景墨的手不由自护的伸到了濮阳芷珊的衣服中,轻轻的说道:“回去了。”
两人原路返回,而等到两人目送车子离开的时候,珍曦就发现了一个道理,自己是首当其冲的了,这样一来,无论是安全还是危险,自己都是危险,她看着车轮在骨碌碌的转动,然而脑子也是在骨碌碌的转动。
宝洛倒是不在乎,看到濮阳芷珊与景墨走了,只是冷笑,然后看着悬挂在车子里面的一个笼子,这鸟笼中是一只虎皮鹦鹉,不过又不全是虎皮鹦鹉,而是……一只九头凤。
九头凤是海东青的一种,不要看比较小,不过海清击鹄,那是非常厉害的。
这九头凤在皇城里面调教出来两只是万般不容易的,还有一只此刻在自己的宫中,是如贵妃饲养的,如贵妃感念珍曦救助了自己,也知道珍曦与宝洛还有景仁三人连起手来是可以帮助自己脱困的。
所以从这一天以后,珍曦宝洛与珍曦拥有了一个可以传送消息的好玩意,“云姑,你说这九头凤会不会到时候不认识道路了?”
和煦的阳光,透过马路上那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照射的宝洛脸上斑斑点点,这斑斑点点又是因为马车的摇晃,变成了无数碎裂的水银与水晶,点点金色的光斑就像是跳舞的精灵一样,在两人的身旁摇晃。
“九头凤与人不同,公主放心就好,这两只九头凤,奴调教了十来年了,到底是好的。”一边说,一边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看外面的风景。远处巍峨的群山已经开始慢慢的靠近了,出城一百里就过了东陵国的国界。
群山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云姑叹口气,说道:“以前想过要离开,要与公主您安安全全的离开,但是没有想过会这样狼狈周章的离开,奴婢没有本事,害了公主。”
云姑的拳头紧紧的握住了,而此刻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座位下面竟然是空的,她伸手,将座位那个木板的缝隙轻轻的打开了,里面竟然掉落出来一封书信,她颤颤嗦嗦的手指握住了书信。
就像是握住了来自于幽冥的审判一般,“公主,这是什么?”云姑一边说,一边将书信交给了宝洛,幸亏宝洛从小也是饱读诗书之女子,一看之下立即明白过来,鸟篆是濮阳芷珊写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