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落在了他的身上,也落在了酒樽里面,于是那酒樽里面的酒水变得更加晶莹与透彻,红,就像是人体大动脉斩断以后喷涌而出堵塞血液一般。而二爷的唇畔也是一片绯红色,两种深浅不一的红色融合在一起。
有一种几近于神话的和谐与诡异,莽莽草原野林蓊郁。在山绿水青中有马儿疾驰而来,虽然不足二百人,不过那惊雷一般的速度几乎让人可以忽略掉了人数的多少,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队伍。
一个敢死队,一个在作战时候,任何东西都不要的队伍。
对于这样一个敢死队而言,一切的一切都是信手拈来就可以得到的,而这一个敢死队也并没有任何的缺点,更没有失败过。草原是那样的浩瀚无边,几乎就像是一片深深浅浅绿色点染出来的地毯。
马匹蕴涵着一种最为原始的活力,与皇城中饲养起来的那种华丽而又精致的大宛马匹是截然不同。这些马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同样是用来作战的一个军队。
二爷此刻翻身上马,他骑着一匹高壮的栗色马,身穿一件暗青色的衣裳,面具下,那张脸也少了桀骜不存,只能看见弧线很好的下巴,唇线紧抿,究竟二爷想起来了什么呢?
二爷想起来三年前的那一个夜晚,也正是因为那一个漫长的夜,让自己从名动京华的维郡王变成了目前籍籍无名的一个人,“二爷”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自从自己两世为人以后并没有人知道自己心中的仇恨。
他一边想着,一边催马到了前面的位置,因为马匹的速度过于快了,耳畔只能听到呼呼风声,只能感觉到初春的风带着点点凉意从自己的身上一掠而过,他的茶眸中有了一闪而过的痛惜。
不过,并没有落在别人的眼中,在别人的眼中,无疑,二爷还是一样的君子端方行事狠戾,大刀阔斧,包括木舒。只看到了“二爷”因为事情干扰的神色变化,并不知道这男人心中仇恨因子是多么的厉害。
车马走了,景墨轻轻的挥手,也径自回头到了宣室殿,濮阳芷珊目送车马离开以后,跟着景墨的脚步一前一后的到了宣室殿,这边春色阑珊,有落花在微风中被席卷的满地都是,一走路这落花就沾染在了鞋子上。
无论如何都甩不掉一样,而此刻的落花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红,因为白色,凸显出来红的热情,因为红色衬托出来白色的高洁。但是这样的热情与高洁很快就让人一脚给踩碎了,景墨顿住了脚步,看着姗姗来迟的濮阳芷珊。
“你说,送走了她们,以后想要作战是不是比较容易多了?”这是景墨一直想要问的,馊主意是濮阳芷珊说出来的,自然是这濮阳芷珊也明白馊主意的结果与过程。
“皇上以为呢?”濮阳芷珊上前一步,握住了景墨的手,景墨回头并没有避让,说道:有了和亲公主的事情,依照朕看,以后想要作战只需要告诉他们就好,哪怕这些人并不帮助我们,总之,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那是自然,不过这一路过去凶多吉少,只有真的到了和亲的国家才是安全的,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濮阳芷珊一边解释说明,一边跟着景墨往前走,再前面就是金阶,过了金阶就是宣室殿。
这里,一般女子是完全不可以到里面去的,而在东陵国,后宫女子是完全不可以干政的,所以她已经止住脚步,不过景墨并没有提醒任何的僭越,总之濮阳芷珊也是很多次到宣室殿中了。
这一次能不能进去,已经无所谓了,景墨踯躅了会儿,茶眸看着濮阳芷珊,微微抬高了语声,说道:“他们这三个人,朕的眼中稀松平常的很,怎会有你说的这样厉害?”是反问,也是自问。
说完以后,已经不耐烦的迈过了金阶,落花刚刚沾染在了衣摆上,也沾染在了官靴上,有内侍监弯腰过来立即给景墨脱履,景墨着新官靴,回头看着跟在自己手旁的濮阳芷珊。
看得出官靴是上好的材质,他轻轻的迈步,轻轻的到了宣室殿,踩在了大红猩猩毡的地毯上,此刻,濮阳芷珊那眉飞色舞的瞳眸这才闪烁了一下,“皇上,越是看起来不起眼之人,越是要着意留心。”
“此话怎讲?”景墨觉得不好,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形成,而濮阳芷珊并没有早点儿告诉自己,这是为何?
濮阳芷珊在整个事情上抱着的态度几乎可以说就是无可不可的,并没有说成功也并没有说失败,只是着意去安排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皇上不要焦急,依照臣妾看,这宝洛桀骜不存,要是半路上动起手来也是一个大事情。”
“如何不早说?”要是早点儿说,或许景墨会用绳子捆绑住宝洛公主,让这个和亲公主不至于在半路上开溜,此刻想起来,景墨真的觉得濮阳芷珊是在玩弄自己一般。
向来,都是他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此刻募得觉得自己被人玩弄了,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失落感在慢慢的形成。
“皇上,不是臣妾的错误,臣妾想到了这里,已经让人安排过了,只要是宝洛周边的人,一个个都是非常骁勇善战之人,能力非常强。”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舒口气。
“那就好,珍曦呢?”刚刚濮阳芷珊的意思分明说出来这几个人都不同于眼睛看到的,或者真的是表里不一,此刻经过垂讯,濮阳芷珊轻轻闪烁了一下眸光,疾步到了景墨的身旁。
一边轻轻的给景墨按摩,一边说道:“皇上应该是记得一个人,曾经的端华太子,他的眼睛与珍曦是一模一样,不知道究竟这两人是谁教会了谁,这眼睛要是看的久了就会觉得对方无论说了什么,自己都需要言听计从一般。”
“她要做鬼,这犬戎也不是闹着玩的,很快就识破了,你可知?”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一笑,濮阳芷珊也笑了,说道:“只怕在半路上做鬼就不好了。”
“你!”这些显然都是濮阳芷珊早就想过了的,但是为何此刻才一一说出来,景墨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被人欺骗一般,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皇上您放心就好,臣妾也是早已安排过了,到时候只要她真的用了自己的眼睛,军队中没有人去看而已。”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笑了,景墨这才踏实了,又道:“你看仁郡王如何?”
“他?”濮阳芷珊真的想要说,他对于仁郡王的看法是非常好的,这男子能屈能伸,在父皇让人谋害以后一个眼泪都没有,在先帝被人谋害以后同样是一脸的沉肃,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将他的情绪改变一分一毫。
他就像是一块寒冰似的,这种人的性格是非常好的,正因为这一块寒冰一般的性格,这才有了目前做事情沉着而冷静的景仁,几乎在知道自己要离开东陵国去做帝国质子的时候,他都没有过分的情绪激动。
这样一个人,是非常不好对付的,而他早已经到了厚积薄发的时候。
听到景墨又一次追问,濮阳芷珊这才嫣然一笑,说道:“皇上,这人留着并不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送走了是最好也没有的。”一边说,一边阴测测的笑了。
“连你也这样以为?”景墨好看的眉宇轻微跳动了一下,刚刚闪烁不定的瞳眸此刻已经一瞬不瞬的看着濮阳芷珊了,濮阳芷珊深深吸口气,低眸微微一笑,看着景墨,说道:“横竖到了敌国以后,想要借用任何力量都是不可以的。”
“甚好,一个敌国的质子,就是再厉害也是无计可施,缚手缚脚,你真是朕的樊哙啊。”景墨听到这里,只觉得心情大好,一下子就握住了濮阳芷珊的手,濮阳芷珊侧卧在了景墨的怀抱中。
只是可惜了,这男子看人是先看脑子的,第二才是看脸。到此为止,濮阳芷珊都知道,自己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影子情人,景墨喜欢的是谁呢?
景墨喜欢的不过是叶清桐而已,这个女子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的魔力,一开始是景墨后来是景维接着是贝尔王子,再接着是楚瑾泉,这样多的男子前赴后继,这女子究竟是多么有能耐呢?
“皇上,一直以来妾身都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方便告诉妾身答案吗?”濮阳芷珊轻轻的询问,并不敢说话声音大,唯恐到了不必要饿时候闹出来矛盾。
景墨轻轻的握着濮阳芷珊的一缕秀发,一边在手中缠绕一边用诡异的茶眸看着濮阳芷珊,就像是在看什么稀世奇珍一般,濮阳芷珊吞吞吐吐的说道:“臣妾知道皇上在查一个人,能否告诉臣妾,此刻那人……”
募得,景墨的手开始用力起来,濮阳芷珊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疼痛在,形成,景墨的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想要告诉你的,朕全部都会告诉你,而不想要告诉你的,朕一个字都不说,你到了现在还不明白?”
濮阳芷珊因为疼痛立即开始告饶起来,景墨这才一笑,将手中的青丝丢在了地上说道:“没事,朕会补偿你,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