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倒是耳聪目明,可以从大隐隐于市里面看出来流毒与本朝的散漫,本朝荡检逾闲的很,天子脚下有时候也是这样,遑论一般人,将军倒是洞若观火,难怪父皇这样喜欢将军。”景维这句话很明显是用来拉拢楚瑾泉了,但是楚瑾泉并不表态。
衣袖微微的晃动,站在了小内监的旁边,准备讨一个人情。
景墨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意欲将这个犯了一个小小错误的内监置之于死地。小内监依然故我,还是哭的昏天黑地的,只有叶清桐有着超然物外的冷静,看着小内监说道:“起来。”
“起来。”这两个字无疑是对权威的挑衅,不但是景维的眉宇冷硬的森树,就连景墨也是冷冷的变了一脸苍白,他们站在这里都没有让小内监起身,为何这个初来乍到的女子竟然这样胆大妄为,景墨更加存着要试一试她的心,不免冷笑。
小内监又一次进入了首鼠两端的选择,起来吧,顺应了景维与叶清桐,不起来吧,顺应了景墨,这样两难的选择早就已经让这个小内监汗流浃背。
“起来。”她的声音冷硬的就像是钢铁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儿反驳的余地,让人觉得她才是掌握整个局面的人,小内监铁了心要看一看景墨的思想,毕竟景墨才是主宰者。万一自己果然站起身,导致景墨拨刀相向,他也是死有余辜了,想到了这里皱眉苦哈哈的看着景墨。
景墨今天嗓子不舒服,又是“咳”了一下……
叶清桐淡淡的笑一笑,知道这个小内监也是害怕自己实力不够,害怕殃及池鱼,但是念在小内监是因为自己引咎跪在这里的,心里面一软,决定还是帮助他。身形在虹梁紫柱之间走上前两步,风高暗绿凋残柳,雨驶芳红,雨湿晚芙的眸子落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小内监身上。
然后又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景墨与冷冷的磐石一般的景维,这才说道:“两位王爷向来很有才名,在家里斗草簪花,放鹰走狗,在皇宫里面也是想要玩一玩,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监,王爷一直以来都是有容人的雅量,臣女知道王爷不过是想要让臣女过来求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而已,两位现在可以下的了台了,就请让这个小公公起来吧。”
明褒暗贬,其实没有半点儿谄媚的意思,不过已经将利弊给分析了出来,楚瑾泉有心好好看一看叶清桐处理事情的手段,所以倒是作壁上观,不良不热的看着。而景墨倒是有点儿暗自心惊,她自从过来以后就没有求一个字儿。
一般的人如果遇到了这种事情都会视而不见,生怕自己团入了麻烦里面,她不但是完全不畏惧,没有将麻烦视为畏途,而且是迎难而上,并且摆出来一种客观的态度与实事求是的面孔,让人咋舌,那丽颜在雪光与阳光的双重照射里面有一种过分的冷硬与坚毅,虽然嘴角含笑是看着前方的。
但是这种笑意是森凉的,是让人理解不了的深沉。
楚瑾泉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他城府极深但是也看不出来这个小女子究竟要干什么。而景墨早就料到了一点,叶清桐会过来,但是料到了开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序幕,不禁有左思右想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而景维,这时候果然是有点儿心头不爽快,这个养在深闺一直以来都被传说贴上了“没有景维不能活”的女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孤高与独立,这个人应该打娘胎里面出来没有任何人都是可以活的吧,更兼是可以活的非常好非常好。
“为王者,理应不拘小节,不过是一个无心之失而已,况且他并没有酿成什么天大的苦果出来,墨郡王莫非因为这样一点儿小小的过错就要草菅人命,臣女虽然知道人命如同飞蓬,但是这样子于理不合,再说今日乃是皇上圣驾到梅园的赏心乐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一早就有了血光之灾,不知道作何感想?”说完以后,不禁就连景墨的脸色也是一片黑煞。
她的脑子转动的有点儿太快了,很快的时间里面就将利弊全部给分析了出来,而且是那么的头头是道,让人有点儿想不清楚的厉害。
“本王自然知道这些,不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父皇身旁不应该有这样的人。”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叶清桐,用自己坚决的态度表明今天这个小内监是必死无疑了,就算是你楚瑾泉与叶清桐两人罩着也是不起作用。
“哦,这样?”听到这里好像她已经不管景墨会怎么样这个小内监一样,而是微笑看向了景维,维郡王面对这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心里面也是如同天翻地覆一般,这个女人要是早点和自己真的在一起,岂不是如虎添翼。
且看这个女人要说什么,而楚瑾泉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看着叶清桐究竟要做什么。表面的平静往往催生的是湖底的汹涌暗潮,她知道,他们都知道。个人心里面都在不停的猜测着,她究竟会给人一个惊喜还是惊讶呢?
“王爷也这样认为。”去掉了“维郡王”的头衔,直接叫做“王爷”,表明自己与他的关系实际上是比较亲厚一点儿的,景维有意拉拢这两个人,立即道:“金无足赤,能够饶恕一个人才是好事情里面的好事情,不是吗?”这样子说完以后微微的笑着,看向了叶清桐,“况且本王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矛盾正在激化,但是她好像没有感受到那种被拉扯成为嗡鸣的愤怒一样,也不看两个人形态各异的眸子,而是走到了这个小内监的旁边,说道:“这个小内监上没有老,下没有小,一个人孤苦伶仃,好不容易进宫成为了皇上御前一个掌事的公公,其中的辛酸不言自明,看在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们酌量,是否可以原谅一个根正苗红的小内监?”
“根。根儿?”小内监有点儿面红耳赤起来,他显然是理解错了意思,看起来小内监是抓不住重点的一个人。
“该做自信吧,本王原谅你了,起来吧,往后不要糊里糊涂的就好,不然父皇那里也是不会饶恕你的。”说话的是景维,景维说过以后轻轻的挥了挥手,而景墨还是不依不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内监,小内监实在是不敢站起来。
这里面只要是有一个人是想要自己命,他就不敢贸然的站起来,于是将恳求的眸子望向了旁边一只置身事外的楚瑾泉,楚瑾泉感受到了陌生的光线,立即回过了头,一看是这个小内监那楚楚可怜的眸光,眼睛里面波光潋滟的,恨这双眼睛长在了一个大阴人的身上,不过还是笑道:“既然这样,本将军也乐见其成,你起来就是了。”
小内监战战兢兢的就要起来了,这时候看向了景墨,景墨又是间歇的咳嗽了一声,小内监泄气的继续跪在了原地,地面上的雪都已经融化掉了,被膝盖的温度给融化的,叶清桐看到这里,轻轻的笑了笑,说道:“王爷始终不夷不惠,这气度是一般人没有的,王爷倒是很沉得住气。”
讥嘲的语气,分明是讥嘲的语气……
WWW⊙ тт kān⊙ ¢ 〇 “咳咳。”景墨立即报以一个违心的咳嗽与微笑。
“王爷。”她美丽的脸上是一个冷漠的笑意,笑涡慢慢的加深,但是还未到眼底,刚刚分析的利弊已经全部说完了,在这件事情上面,叶清桐已经不太愿意徒费唇舌了,只好从逆向思维另外一个接入点看这个问题,冷冷的凝望着地上的小内监,忽然间吐出了一句让三个人都有点儿想不明白的话语,“你该死!”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这么快就变成了疾言厉色,小内监还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个善变的女子,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叶清桐一看效果很好,又道:“你不应该在皇上面前东张西望探头探脑,既然皇上没有看到我们跪在远方,说明皇上心无旁骛的再看梅园,你这点轻重都分不清楚,可见是该死的很了。”说到这里,微微的冷笑,睥睨一眼前面的梅园,又将目光挪移了过来。
看向了景墨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一种深思熟虑,不过他还是跟不上叶清桐的想法。
“不过,”她轻轻的凑近了小内监,道:“我会很快救你的命。”这句话是用唇语说的,因为轻得很,以至于其余几个人竟然是完全没有听到,楚瑾泉的耳力是非常不错的,极力的分辨空气里面那低微的语声,但是还是没有成功。
“王爷,民女保证你过会儿就会让他起来的。”叶清桐说完以后看着景墨,景墨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和叶清桐反战,这时候更加是冷笑连连,跟着叶清桐慢慢走远的脚步,也是到了前面约略五六米开外的距离。
楚瑾泉在大漠里面行军打仗早就练就出来了一种千里追踪,听声辩位的能耐,所以很快就听到了两个人琐碎的交谈。
叶清桐莲步姗姗的走开了,站在了前面一个位置,这里风景绝佳,她看了一眼,仅仅一眼然后看向了身后的景墨,“你要说什么?”
“杀了这个人。”
“什么?”刚刚还是让他放过这个人,顷刻间就变了阵营,这是要闹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