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鹫宫内,纳兰桐香正悠然的品茗着手中的香茶。看着门外匆匆赶来的两道身影,她冷冷一笑,便放下了手中雕着凤舞在天的镀金茶杯。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看着跟在涟漪身后的德妃,没等她好好行礼,纳兰桐香劈头便问道。
“姑妈,事情已经办妥了!姬无霜她已经病入膏肓了!”面对纳兰桐香的质问,德妃镇定自若的。纳兰桐香虽是她的亲姑妈,但是她的野心她还是不认同。她只是为了借住纳兰桐香的地位将刘澄樱、姬无霜这两块绊脚石解决掉。至于帮司徒风复位,那简直就是妄想。司徒潼是她的夫君,而且她很快也要登上后位了,她怎么可能帮助纳兰桐香呢?
“病入膏肓?我让她今晚就毒发,我要让司徒潼亲手杀了刘澄樱那个贱人!”纳兰桐香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双拳紧握恨不得将脑海中的刘澄樱撕碎。刘澄樱这个贱人竟敢挑拨她和风儿的关系,她要她活不过今晚。
“姑妈,距离百花毒毒发的日子,就只剩下一个星期了,我们不能再等等么?”看着一脸杀气的纳兰桐香,德妃显得有些畏首畏尾。
“不能再等了,我要让那贱人活不过今夜!”纳兰桐香冷瞪了德妃一眼,她的眸子尽是嗜血的杀气。
“姑妈,这,要是被皇上发现了,那、那……”德妃迟疑的说道,反正姬无霜和刘澄樱的死期就快要到了,她不急这些日子。反倒是如果动了手脚,万一被司徒潼发现得话,她肯定就真的活不过今晚了。
“怎么,你怕了?”纳兰桐香冷笑着说道:“既然你怕,当初你就不该在姬无霜身上种下这百花剧毒。如果你以为百花剧毒无药可解,那我告诉你,它并非无药可解。解药就在这宫里面,为了夜长梦多,你最好是听我的命令。”
“是!臣妾知道了。”德妃别无选择,她知道纳兰桐香的手段。若是她不服从的话,第一个死的便是她。
“你先下去吧!漪然,给她一滴五颜香。”纳兰桐香不再多看德妃一眼,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她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内阁。
“诺,德妃小主,这是五颜香,只需在姬妃所食的食物中,滴上一一滴,她身上的百花剧毒便会加重,今夜子时,她便会连同腹中的胎儿一命呜呼的。”漪然冷冷的将瓷瓶交付给了德妃,而后便跟在纳兰桐香身后,一同走进了内阁。
偌大的凤鹫宫只剩下德妃一人,紧紧的攥住手心中的瓷瓶,德妃终是将它放入了袖子之中。刘澄樱、姬无霜,这一切都怪不得我。后宫就是如此险恶,要怪就怪你们为何要进宫和我争宠。既然当初我能杀了姬无雪,那我今夜就能杀了你们……
承欢殿,德妃一袭粉色的宫服,她携着雾文,手里小心翼翼地拖着一个木盘,木盘中是一个雕花的瓷碗。
“哟!妹妹,你怎么起身了?”看着一脸惨白的姬无霜在宫女的掺扶下,艰难的走到了殿门口。一旁的德妃佯装着急的上前搀扶起她来。
“不能坏了规矩,妹妹见姐姐一定要行礼。”姬无霜虚弱的笑了笑,她使劲全力,这才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自那日斩刑之后,妹妹就一病不起,姐姐心里很是担忧,所以连夜求见了国师,国师替妹妹占了一卦,说是妹妹怨灵附体,所以才会病入膏肓。国师嘱咐我,让我去护国寺为妹妹求一道平安符,只要妹妹喝下这驱魔的符水,便会药到病除。”德妃笑脸盈盈的端着手中的符水,将她递给了姬无霜。
姬无霜身体虽不支,但她的脑子还没坏。在这宫中,她和德妃是最大的敌人,虽说她和她一起联手灭了刘家,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她和德妃依旧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姬无霜虚弱的摆了摆手,笑道:“姐姐还信这鬼神之说么?妹妹深知自己的身子,这碗符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的。”
“妹妹怎么能如此说呢?这鬼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德妃顿了顿,故作委屈道:“莫非是妹妹怕着碗里下了毒?”
“这,妹妹并非认为这符水有毒,只是……”姬无霜相信这符水没毒,德妃不是蠢钝如猪的人,就算她要下毒,那送东西来的人绝对不是她。但是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德妃与她是在是有太多的恩恩怨怨了,她才不会相信她有这么好心。
“既然妹妹害怕,那姐姐亲自为妹妹试毒。”说罢,她便拿起瓷碗,凑到自己的嘴边,小饮了一口。等待了许久,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她便将碗递到了姬无霜的手上。
姬无霜心里虽然有众多的不愿,但是她终究还是拿起德妃手上的瓷碗,一饮而尽。
德妃含笑的看着姬无霜将符水尽数吞入自己的腹中。姬无霜,我德妃是如此蠢钝如猪的人么?这不是毒药,是你的催命符。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吧!我包你睡醒之后,便会和你腹中未出世的孩儿相聚的。
她娇笑的接过姬无霜手中的瓷碗,柔声道:“妹妹就好好歇着吧!忙了一整天,姐姐我也累得慌!”说罢,她便佯装疲惫的揉了揉肩膀,然后携着雾文悠然得离开了。
“妹妹恭送姐姐。”姬无霜福了福身子,吃力的恭送着德妃。望着德妃悠然的背影,姬无霜总觉得自己已经不慎陷入了她的陷阱之中,但是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陷阱,她也道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娘娘,歇着吧!”红儿压低了声音,她轻扶着姬无霜,将她往床榻走去,“红儿,你说这德妃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姬无霜柔弱的说道,她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高傲风范。
“娘娘,这个红儿就不知道了,红儿只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德妃她这是猫哭耗子,假慈假
悲。”红儿瞥了一眼殿外,她愤愤不平的说道。
“罢了罢了,现在本宫身上怀有皇上的龙种,她一个不下蛋的妃子,凭什么和她斗?”姬无霜不愿多想下去,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凤漪宫内,清流小心翼翼地的端着手中的汤药,缓缓的走进了内阁。她原以为樱妃是一个很难相处的妃子,但今日一天相处下来,她发现,樱妃娘娘不想传言中的狠毒,厉害,相反,她认为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娘娘,喝药了。”看着灯下不姿不倦的绣着婴孩肚兜的澄樱,清流小声的说道。
“你放下罢,等药凉了我在喝。”澄樱不曾多看清流一眼,她一直盯着手中的肚兜不停的袖中。虽然这件肚兜可能她的孩子无缘穿上,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把它绣下去。初为人母,她真的很想为她的孩子,做一件事情。
“娘娘,喝药了。”看着灯下不姿不倦的绣着婴孩肚兜的澄樱,清流小声的说道。
“娘娘是怕药苦吧,奴婢特地为娘娘拿了几个参糖。药趁热和药效才会好,娘娘赶快喝药吧!”清流拿着参糖,柔声的说道。
“小姐,是怕哭吧!云清特地从老爷那里偷拿了几个参糖。药趁热喝药效才会好,小姐你不许耍赖,赶快喝药吧!”
云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澄樱恍如隔世。她陡然的抬眸望向一旁的清流,在摇曳的灯光下,澄樱似乎从清流的身上找到了云清的身影。
泪水濡湿她肿如核桃的双眼,澄樱喉中一涩,她陡然的站起身来拥住清流,哽声唤道:“云清。”
“娘……娘娘……”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清流呆住了。良久她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一下,一下就好了,只要一下下就好了!”澄樱低声的哀求道,虽然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她的云清,但这一刻,她只想从她的身上找到云清的温度。她真的很累、很冷,哪怕就一点点,一点点相似也好啊!
良久,澄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清流的怀抱。她迅速的抹掉眼角的泪痕,端过她手中的瓷碗,一饮而尽。苦么?为什么以前会觉得苦呢。现在比起来的话,这不是是她心苦的九牛一毛。
怔怔的望着澄樱,清流许久才开声道:“娘娘,这糖,这糖……”
“不用了,你拿去吃吧!”澄樱挥了挥手,淡漠的。有一瞬间,清流以为刚才那发生的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娘娘,您的身子不好,早点歇着吧!”看着喝完药的澄樱,清流小声的提醒道。
“不用了,累了你就先下去罢!”澄樱淡淡的拒绝道。
“是!奴婢告退。”临走之前,清流缓缓地回头望了澄樱一眼。澄樱依旧不知疲惫的赶制着手中的肚兜,她似乎一边绣一边在等待着什么。
退下的清流连忙朝着离殿的方向走去了,她已经一整天没像皇上报告娘娘的情况了,想必皇上也很是担忧吧。想到这里清流不禁加快了脚步。
离殿,命令的灯光在闪烁着。
“启禀皇上,清流来了。”看着依旧在批阅着奏章的司徒潼,福贵小心翼翼地的说道。自从刘丞相死了之后,皇上不是呆在御书房就是呆在离殿,除了批阅奏章还是批阅奏章。连他都已经习惯了,习惯彻夜站在门外吹风了。
放下手上的奏章司徒潼抬眸,淡道:“宣她进来吧!”
“是,奴才这就让清流进来。”
福公公连忙走了出去,朝着在门外等候的清流,小声说道:“清流,快进去吧,皇上一直在等着你来报告呢!”
“是,奴婢这就进去!”福了福身子,清流迅速的走了进去。
看着大步走了的清流,司徒潼低声的开口说道:“樱儿她怎么样了?身子还好么?”
“皇上,小姐可不好了,她一直都在责怪自己呢!我真怕,真怕小姐会支持不下去的,我想把一切的真相告诉给小姐听。”清流泣不成声的说道,在凤漪宫她已经极力的忍耐了,在这里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清流,不要轻举妄动,这样做只会让你老爷的计谋功亏一篑的,只有继续隐瞒着,她们才会相信,才会有所行动的。”司徒潼语重心长的说道,他不知多想将事实告诉给樱儿知,但是他不能,他这么做只会让樱儿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皇上,清流知道了,我绝对不会想小姐吐露一句的!”清流知道其中的轻重缓急,她也不会想谁多透露一句的。
“对了,皇上,今天不知是谁,给小姐送来了云清的人头。”清流突然想起今天中午那令人发指的一幕,连她也快要支持不住了,小姐心中的创伤肯定很深很深。
“人头,是谁送来的?”司徒潼阴沉着脸,厉声的问道。
“这个清流就不知道了,但是清流捡到了一张纸条。”说罢,清流便从袖子掏出一张揉的发皱的白纸,将它递到了司徒潼的桌上,司徒潼缓缓地接过桌上的字条。当他的眼睛触碰到,白纸的一瞬间,他幽黑的双眸中布满了血丝。
该死的德妃,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你非要赶尽杀绝,将樱儿逼上死路么?
司徒潼紧攥着手中的字条,下一刻,完整的字条化作了无数的粉末,从他的手掌间洒下。
“皇上,怎么了?”从司徒潼的眼神中,清流得知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虽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何人写的,但是除了姬无霜和德妃,没有人会这么想让小姐难受的。
“朕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由朕来处理,你先下去看着樱儿吧!朕有点不放心。”司徒潼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樱儿,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是,皇上!清流这就回去看住小姐。”清流弓了弓身子,连忙退了下去。
离殿内一片寂静,司徒潼蓦然的开口道:“冷颜,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如鬼魅般的冷颜,倏然的从房檐越了下来。他朝着司徒潼福了福身子,继而说道:“微臣已经查明白!”
“是不是她?”司徒潼一脸阴冷,他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呼唤。
“恕微臣愚昧,皇上口中的她,是何人?”冷颜淡淡的问道,他虽然已经揣测到圣意七八分,但是他依旧不敢自作主张的说出。
“德妃。”
“皇上说的十之八九,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纳兰桐香。”顿了顿,冷颜接着说道,“皇上可不知道,原来纳兰桐香是德妃的姑妈。”
“姑妈?德妃不是康敬王的女儿么?怎么会是那妖后的侄女?”司徒潼从未想到过,纳兰桐香竟然和康敬王有关系。康敬王一向和纳兰桐香不和,德妃又怎么可能是纳兰桐香的侄女?
“这皇上就有所不知了,微臣也是顺着蜘丝马迹才,剥丝抽茧查到的。原来康福晋一直不能生育,但是为了巩固她在康王府的地位,她听了纳兰桐香的建议,领养了她的侄女。德妃是养女的这件事,就连康敬王也不知道。”冷颜依旧淡漠,他的表情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冷。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是纳兰桐香这个老妖婆捣的鬼。”司徒潼不悦的冷哼道。尽管如此,德妃的罪行他依旧不能饶恕。
“无霜的解药怎么样了?”转移了话题,司徒潼冷冷的质问道。他不希望他听到又是无能为力。
“微臣无能为力,恐怕只有娘娘一人能解,解药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娘娘腹中的胎儿。”冷颜冷声的说道,不管她如何查,结果都是一个。
“普天之下只有樱儿一个人能解此毒么?除了她,就没有人能么?”司徒潼冷声的质问道,他的心就像被火烧了那般灼痛。
一个是雪儿的托付,一个是他挚爱的女人。他到底该如何抉择呢?
“冷颜,你说朕到底该如何抉择呢?”将心中的难题全部交给了冷颜。
“这个微臣也难以抉择,一切都由皇上做主。”识趣的冷颜自然不会将祸水揽上身来,这个抉择相信任何人都难以选择。一个是曾经挚爱的女人的托付,一个是现在挚爱的女人以及自己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终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决定。
“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门外传来福贵的叫喊声,下一刻,富贵就已经横冲直撞的走进了离殿。
“怎么了,为何如此慌慌张张的?”望着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的富贵,司徒潼不悦的怒叱道。
“皇……皇上……皇上,姬妃她……她……”福贵气喘吁吁的说道,他紧张的已经难以呼吸了。
“你歇歇,再好好说!”司徒潼瞥了福贵一眼,冷声的说道。
“是,是是……”富贵连连喘息,“皇上,姬妃娘娘她,突然腹痛难止,已经痛的昏厥过去一次了!”终于将心中憋着的话一口吐尽了,但当他对上司徒潼阴沉的脸,他不禁有长吸了一口气。
“冷颜,我们走!”司徒潼陡然的起身,不再理会福贵,带着冷颜匆匆的赶走了。
承欢殿内。
“啊,皇上……皇上救救臣妾啊!臣妾的肚子真的好痛,好痛……”姬无霜死死地攥住司徒潼的手,她苍白的小脸不停的冒着冷汗。
望着她那张像极了雪儿的脸蛋,他的心顿时五味陈杂。
“冷颜,无霜她怎么了?”司徒潼焦急的问道,虽然无霜这两天身子不适,但是也不曾痛苦成这个样子。
“回皇上的话,微臣也不知道,不知为何娘娘身上的毒素扩散的更快了,娘娘她如果在昏厥一次的话,那就回天乏力了。”冷颜据实禀告,殊不知有时候,事实真的很伤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迅速扩散?”司徒潼怒吼道,在场的宫女太监全部都低下了脑袋。
“红儿,你们家娘娘有没有食什么不该食的东西?”看着一旁着急伤心的红儿,冷颜冷声的质问道。
“没有、没有,娘娘她喝了冷侍卫给的药,就睡着了!”红儿带着哭腔的说道。她的心已经慌了……
吃了他开的药,便睡着了。他开的药绝对不会有错,一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你再仔细想想!”
“有了,有了!今天德妃娘娘来过,她带来了一碗符水,硬逼着娘娘喝了下去。过了不久之后,娘娘的肚子就痛的受不了了。”红儿泪如雨下,她本应该直至娘娘的!想不到德妃的心肠竟然如此的歹毒,连一个怀孕的妇人都不肯放过。
“符水?什么符水?”冷颜逼问道,他怎么都觉得那碗符水很诡异。
“不知道,不知道!是德妃拿来的,我真的不知道!”红儿着急的辩解的。
“盛符水的那个碗呢?碗哪儿去了?”冷颜冷声问道,只要有那个碗,他就能知道碗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德妃娘娘她,她带走了……”
“来人啊,把德妃给我带过来!”司徒潼愤恨的斥道,德妃,本来我还想放了你一马,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皇上,还是让微臣去把德妃请来吧!”冷颜率先说道,他去把德妃请过来,顺便把那个碗给拿过来。相信有那个碗做证据,德妃就再也无从抵赖了。
“嗯,快点去!”司徒潼冷声的说道。想不到抉择这么快就来了,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