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要不,你问问‘他’吧。”叶萧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望向石殿之内。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石殿内的“迪迪”——狐。
随着先前道破黄泉游戏秘密,石殿中亦生出了变化。
应当是再伪装也没有意义了的缘故,还停留在石殿内的“迪迪”和黑铁二两个人身上昏黄光辉波动着,潮水般褪去。
下一刻,石殿外的三人除了叶萧早有猜测外,迪迪和萝卜全都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满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黑铁二身上光辉褪去,好像是撞在桶里的一桶沙被撤去了木桶,“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这一幕,与第一个和第二个牺牲者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景象无二,果然不是被打得化成了黄沙,而是原本就不过是黄沙堆出来的人形罢了。
另外一个,却不是。
“迪迪”身上光辉褪尽后,露出了一个脸色比起萝卜还要苍白三分的牛魔人来。
毫无疑问,他,就是黄泉游戏里面的“狐”。
就是这个人,伪装成迪迪模样,潜伏了叶萧身旁,一次次地暴起发难,让所有人相信了黄泉游戏的存在,在生死规则下踏破底线,自相残杀。
只是……狐的状态,很不对。
他不仅仅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战栗,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毛孔中涌出来,止不住的泉水般,顷刻之间,打湿了全身。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合身,空荡荡地晃悠,好像大出了好几号。套在里面的不是牛魔人中常见的魁梧雄壮身躯,倒像是一个骨架子风吹就跑。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狐喃喃自语着,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看一双怪物的爪子,求救般地抬起头望向石殿外,望向叶萧。
他不像个穷凶极恶的加害者,倒更像是蜷缩在床脚刚刚遭受了侵害的小媳妇儿。
“看来他也不知道。”叶萧摇着头,想起了什么似的,望向“狐”的目光中带出几分不忍心来。
“大西哥!”迪迪和萝卜脱口而出,浑身剧颤,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孱弱牛魔人,而是怪兽一般惊诧。
“你们果然认识他。”叶萧心里面一直有着猜测,这个时候看到迪迪和萝卜的反应,终于确认了下来,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迪迪惊诧过后,眉头紧皱,带着浓浓疑惑解释道:“哥,俺刚回来就听说族里面出了事,有些族人在巡视时候失踪了,足足有好几拨,连出来找他们的人都没了影子。
他们失踪的地方靠近隔壁狐月岛,本来他们出来巡视就是防着那些狐狸嘛,所以最近族里面可紧张了,眼看要干架。”“……干架?”叶萧翻着白眼,那是用“干架”能形容的吗?程度完全不对好吗?这是牛魔族跟灵狐族的种族战争,一场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即便是胜利者也会元气大伤,跪着舔不知道多长时间的伤口。
他强忍着一个暴栗敲在迪迪脑门上的冲动,耐着性子往下听。
“失踪的人就有俺们族里面的天才:大西哥。
俺小时候,大西哥还教过俺耍刀子呢。”迪迪神情有些黯然,有些疑惑,有些不敢置信,如“狐”一样,求助般的目光望向叶萧。
叶萧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这就要从头说起了……”不仅仅是迪迪,那个心有余悸的萝卜,战栗如小鸡的大西,全都竖起了耳朵,紧紧地盯视着叶萧。
随着小道士娓娓道来,他们脸色一变,再变,青红皂白,一一浮现。
叶萧在被卷入石殿当中,跟迪迪再次碰面时候,他心里面就隐隐地觉得不对了。
当时迪迪跟他在石殿当中,随着充塞石殿的沙子在飞速流走而下沉往地面,那个时候,迪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哥,俺想死你了。
第二句是:给俺带礼物了吗?
当时,叶萧望向怎么看怎么没有问题,就是自家兄弟的“迪迪”,神情就有些古怪了。
很平常的话,却不像是迪迪会说的话。
他不该说:哥,俺想死你……的烤肉了。给俺带礼物了吗……要吃的,大肉,肉,俺要吃肉!
这才对嘛。
只是,人终究是不是土木机关,而是有血有肉有想法的生灵,会受情绪等影响,一时的失去常态很正常。
叶萧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心里面咯噔一下,有个疙瘩罢了。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幕,却如漫天而来的风沙,慢慢地将小小的疙瘩堆成了一片移动的沙丘,笼罩出庞大阴影来。
“为什么?”叶萧一声声地问出,疾风暴雨一般:“为什么要光辉隔绝,遮掩大家形貌?
为什么要严禁沟通?
为什么要将人化为黄沙?
为什么要大家自相残杀?
……”他似乎想要问出更多的“为什么”,最后却摇了摇头,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个黄泉游戏?”叶萧一声声“为什么”过后,无论是迪迪也好,还是大西、萝卜,一个个既若有所悟,有不得其解,好像套在一个由这三个字构成的迷宫里面,寻不得出路。
他们想破脑袋的同时,叶萧的声音在继续响起:“在看到黄泉游戏规则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弄出这么一个游戏来呢?只是因为不愿意简单杀死我们而玩的恶趣味吗?”“不是没有可能。”叶萧摇摇手指,道:“不过,我爷爷说过……”听到“爷爷说”三个字,其他人就算了,迪迪霍地一下抬起头来,兴致勃勃,心里面在大喊着“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那种兴奋与缅怀,有那么一会儿连黯然跟疑惑都给冲淡了。
叶萧在说,他人在听。
……“娃儿,来,陪爷爷喝一杯。”老道士高举着葫芦,旁边是一脸懵逼的小小道士。
“娃儿你长大了,差不多可以喝酒了,爷爷很欣慰呐。”抱着老道士塞过来的酒葫芦,小小道士连翻白眼,心里面在大叫:我才十岁,十岁啊,算哪门子长大。
“我才不愿意喝酒了,苦死了,涩死了,臭死了,有什么好喝的。”小小道士很有骨气地拒绝了。
老道士“呵呵”一笑,勾引道:“来,娃儿喝一口,爷爷给你讲一个故事。”“哼!”小小道士仰着脖子,轻蔑不屑。
“……讲一个有关于世上最厉害道术,以及爷爷最不堪回首的往事,耻辱啊。”“咕噜噜~”小小道士毫无立场毫无底线地灌了一口气,小狗般地凑上去,扑闪扑闪的眼睛里全是催促。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