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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湖的中央却是另一番景象,原本连着的湖水被分割开来,隐隐乍现一条清幽的小巷通往一座小岛。
岛的中央却是由五个亭子组成的,五亭相连,大亭端坐中央,四周的小亭对称地围绕着它,如同一座玲珑的水上宫殿,又似是碧湖之上开了一朵巨大的莲花。
两排摆开了无数的花灯,映的如同白昼一般的明亮。
而小径两旁是一弯碧湖,与外头的不同,那水碧蓝碧蓝的清澈,水鸟贴着水面低低飞翔,而更为奇特的是水边的芦苇草,确如春夏一般的碧绿,风一吹,轻轻摇摆。
重阳不禁看得有些醉了,这般的风景,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她探身试了试水温,好暖,难怪这一路的的鲜花竞相而放,倒如春天一般的,一切美不胜收,让人仿佛走进画卷之中。
四下瞧了一瞧,却真真没有楼亦歌的身影,想必是还未回来,于是俯身坐在岸边上,瞧着这般的美景,却似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将外头的纷扰尘世遥遥的摆脱开来,那般自由自在的感觉似乎油然上了心头。
以手支撑着身子,重阳仰着头,任由着朵朵花瓣飘落下来,她伸出手接了握在手中,青葱玉指,嫣红花瓣,煞是好看。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箫声似是从水面浮来,又似是从空中飘来,清幽婉转,不绝于耳,又缓缓落下。
想起小的时候,与妹妹早草原上骑马唱得《敕勒歌》,眼前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随着那箫声的消逝如绸缎一般扑面而来,心里头溢出一种情愫,重阳将落在手心的花瓣全数洒下湖中,看着那花瓣一瓣一瓣盈盈身姿,如同舞蹈一般,她轻轻哼唱起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四下静悄悄的,一阵微风吹过,湖水微波荡漾,荡起一朵朵涟漪。
身后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很低,却仍是传入重阳耳中。
这般隐秘的地方出现的人定是楼亦歌无疑,重阳亦不回头,只是注视着平静的湖面,唇角笑意盈盈,适才的箫声,也是出自他手吧?
只是她不出声,他也不开口,只在几丈开外的地方站住,直直的凝着她的背影,目光柔和。
两人就这样停滞了许久,最终还是重阳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扭头望着他,嗔怒道:“若是我不开口,楼公子便打算这般一直站着么?”
她的目光闪闪,映着两边的花灯,更添了几分柔和的美,她回头的那一刹那,楼亦歌漆黑的眸间掠过一丝浮光掠影的惊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收起玉箫来,缓缓开口,声音无比温雅。
重阳面上一红,好在有夜色遮挡,于是浅浅笑道:“公子便是如此取悦女子,只是这吟诗作对的方式未免落了俗套。”
他望了她一眼,目光炯炯,却并不解释,只是温和笑道:“姑娘说如何便是如何。”
言毕,在她一旁与她并肩坐下。
他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沾着寒气,以及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淡淡龙诞香。
“你去皇宫做什么?”想起他宫中那一遭,险些把她当做敌人,重阳本能的问出口。
楼亦歌一怔,目光冷静的投向她:“你如何得知我去过皇宫?”
重阳并不解释,只是扯起他的衣袖,在鼻间轻轻一嗅:“你不但去了皇宫,还近了皇上的身边。”
“哦?”楼亦歌一闻,方才察觉,黑眸中染了一层潋滟的笑意:“姑娘倒是好见识,这龙诞香的香气也能一下子分辨出来。”
这样说着,眉宇间却多了一分探究的神色。
重阳浅浅一笑,目光清明的看他:“公子是爽快人,想说什么大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敢问姑娘可是为当今皇后办事?”楼亦歌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静,但是却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微微漾开。
这个问题,昨夜在胡府他便想问,但见她似是急迫,怕误了她的事这才忍下,如今她即已开头,他没有不问的道理。
盈盈的湖水一直荡漾到脚边,却又缓缓地退回去了。
“为谁办事又有什么打紧?只要心里头清楚,你我是友非敌即可,不是么?”重阳云淡风轻地说着,又接了一片花瓣在手中。
楼亦歌从她掌心拿下,轻轻抛向远处。
“这敷华亭五座亭子既是隔开的,又是相连的每个亭子各有四个翘角,每个翘角上都引着铜制的风铃。若是有外敌入侵,那风铃便会齐响,此时便会触动亭子下头的机关,机关一开,便万剑射出,饶是轻功再好的人都很难躲过。”
他没有回答,反而说着不相干的话,但是脸上的淡淡笑意,却是应允之意。
“那我没被射死是你事先将机关撤走的缘故?”重阳一语道破。
楼亦歌轻轻点了点头:“日后若是有事,便来此找我,若是我不在,便留下一样信物,待我回来便会与你联络,倘若有急事,便跳上亭子顶端,触动机关,届时,我便会出现。”
重阳一笑。
“这话倒像是又要与我结盟之意,那是不是该给些见面礼?”她捋着耳边的发丝,戏谑笑道。
他垂首低头,视线交汇,两人俱是笑容浅浅。
“明晚北辰放会有所行动,这样的大礼,不知你可满意?”他淡笑言语。
重阳收回目光,凝着远远泛白的天际,雾气如幕布一般拉开,她起身,张开双手让微风吹过,长衫飘扬,好似一朵绽放的花儿。
在楼亦歌的注目下,她扬身而去,足尖点在水面之上,点点涟漪。
一头墨黑的长发盈盈飘起,风吹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