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月光从上照下浓缩为影,斑驳了一地的铅华。
苏珝错望着另一头她此生都不想忘却的脸。
当年,她是苏相府中不受宠的二小姐,他亦是诏月国温文尔雅的陌王爷,两人如平常人家的子女那般爱慕着,思念着,他许诺今生只娶阿错,纵死不弃,她亦承诺此生只嫁陌君,宁死不悔。
可是为什么,他一朝登帝,却一张圣旨将她赐予了楚衔玉!
她今日不过是来问个明白,却没想到……
“陛下。”一道婉转轻柔的女音在这诡异宁静的环境中,格外突兀。
苏珝错从缝隙间见到了面容姣美,五官柔净的苏蔓吟走了过来。
她神色大骇,苏蔓吟此刻竟然身披嫁衣,而那嫁衣上绣着的彩凤,那是独与龙配的凤。
而她的一身妆容,无一不是显尽了贵妃的尊贵。
“温陌君!”她大声的吼出他的名字,难以相信眼前的男子竟然会在今晚纳妃,而那人竟然还是她。
那个为难了她多年,甚至几次险些要了她的命的苏相嫡女,她的长姐苏蔓吟!
温陌君紧压心处蠢蠢欲动的杀气,目光里凝聚的怒气宛若狂风过境扫向苏蔓吟,她来做什么!
苏珝错那一刻心痛欲死,原来他们的情早已尽,是她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
“啊——!”
怒吼出声,她步伐沉重的靠近他,温陌君见她气息紊乱,气血尽失,脸上的淡漠无声碎裂。
下一刻,却见她掌风再至,却逼近他三寸处时,力道一转,狠狠的击向十步远的苏蔓吟!
他伸手欲拦,指尖却
只能擦过她冰凉的袖口,划出一道伤口,鲜血如火刺目,激发了他一直克制的杀心。
苏珝错直逼苏蔓吟的面门而去,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得嫁温陌君,任何人都不行!
指尖倏的顿在了苏蔓吟身前一寸处……
她下意识的低头,就见一柄剑穿体而过,剑尖凝血,轻然滴落。
再抬头,就见苏蔓吟一脸得意,目光含喜,无声启唇,道:“你输了。”
苏珝错屈膝跪地,鲜血如梅侵染着如月光镀过的地面,让她哑然失笑。
“阿错。”温陌君握着剑的手抖得厉害,想要去扶她,却还是生生的顿在了原地。
见血后的毒素还在翻腾,他还会失控,还会对自己心爱的人举剑相杀,他不能……不能靠近她。
“温陌君。”苏珝错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体内的血如潺潺流水往外涌,但是她却不在乎。
“我以为你今晚你愿来见我定是对我有所不舍,可我却不知你来竟是为了断我的执念。如今,得你所愿,我对你情断义绝,从此生死不相干。”
苏珝错说着伸出食指与中指夹住还横在半空的剑身,运力一凝,剑裂宛若情断。
温陌君看得心惊胆战,不,这不是他要的!
苏珝错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后退了几步,望着他,眼中尽是决绝,“我还差你一样东西。”
温陌君见她的神色,正要出言,却见她红衣飞扬,青丝狂乱,空气被无形的力量扭曲凝固,他脸色大骇,“阿错,不!”
气穴爆破,衣衫被狂冲而出的真气撕裂,发丝乱舞间她的脸惨白得没了一丝生气。
这是他教授她的一身本领,如今她也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
“不!”
温陌君震骇,不顾真气逆流,抓着苏珝错,内心的迟疑与犹豫统统不见,那些责任与使命统统不要,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统统抛弃,她一心求死,那他就陪她死。
“陛下!”苏蔓吟本来见到苏珝错被逼成疯,十分高兴,但是见到温陌君奋不顾身的扑过去,也慌了神色,刚靠近那头,就被那道横肆的内力弹开。
“阿错,不要离开我。”被毒素侵体,反复煎熬的他,再被这内力所伤亦是有气无力。
苏珝错听到他的声音,仰头长笑,声音格外悲戚,“温陌君,你当我是何物,要则捧之,弃则摔之。”
温陌君亦是一目凄迷,虚弱摇头,解释还未出口,就在嘴间消隐。
“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同死!”苏珝错抬手就是一掌,将他掀至十米远,而她也被他身上萦绕的一股怪力弹开,落到了阁楼之内。
张嘴就是一口鲜血,筋脉几乎都废了。
下一刻,阁楼却仿佛是算准了时间般,在她跌入后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断裂声,紧接着一根根人粗的支柱被拦腰截断,轰然塌下,她无力脱逃,安然等死。
温陌君内力不聚,无法施展,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横梁轰然塌下,尘埃四起,碎片四溅,整个房屋倒塌仿佛覆灭。
温陌君身形不稳,一口鲜血喷勃而出!
众人大乱,任谁都没注意到,清辉月树梢头,一道绝世翩影乘风而去。
想要送她避开事端,可惜事与愿违,温陌君,等着本王回你的大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