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邱氏放在心里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对付的人,就是皇后夏茉莉。
迟若娇并不知道邱氏在想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浮现出着急。
邱氏把她的焦急看在眼里,笑着安慰她,“日子长着呢,不要急,只要再努力一点,娘相信你很快就会怀上的,到时候啊,娇儿你在这后宫可当真是第一人了。”
邱氏很清楚她之所以会被迟刚看上,只是因为她的鼻子长得像韩蓝羽,可是她不在乎,这么多年,甚至一直凌驾在韩蓝羽之上,凭的是什么,不过是有儿子傍身。
对后宫里的女人来说,子嗣更为重要。
迟若娇难得很乖巧的点点头,有件事就连邱氏她也没说,想靠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是一方面;另外一方她是觉得有了孩子,端木亦元不会再来临幸她。
她不知道宫里的其他女人被临幸时的感觉什么样的,但是她却是从来没有过一一点舒服的感觉。
当邱氏母女各怀心思时,与此同时,迟静言出宫比进宫顺畅多了,转了一大圈,她也觉得累了,决定不折腾了,回七王府。
皇宫离七王府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迟静言走了一会儿就感觉走不动了,忽然很想念在现代时随处可见的出租车。
穿越来这么长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她真的还没定定心心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算是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她放慢脚步,边走边看,倒也不觉得有多累了。
有钱就是底气粗,迟静言能明显的感觉到,随着夜国送给端木亦元的几箱金子,京城热闹了很多。
再加上韩蓝羽告诉她的,最近迟刚打了不少胜仗,下个月就能班师回朝,基本就能肯定边关的仗要结束了。
大轩原本虽穷,却也不至于穷到连宫妃的月俸都发不出,是边关持续了好久的战争让它雪上加霜。
战争一结束,大轩的经济想必会慢慢好起来。
迟静言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像国家安定这样的大事,还是让该操心的人去操心。
有点口渴,四下看了看,还真看到一家茶楼。
经济真的改善了,迟静言以前来过这家茶楼,记得隔壁没什么店铺,没隔多长时间,已经新开了家赌坊。
迟静言对赌从来不敢兴趣,只是很随意的看了眼,就抬脚朝茶楼走去,一阵喧哗声传来,转过脸看去,只见一群穿着一样衣服的人在围殴一个人。
看热闹的很多,真正上前帮忙的却没有。
迟静言骨子里的那股子正义还在,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进去,对着一群打手摸样的人大声道:“你们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老人家,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那群赌场的打手里,到底还是有人是认识迟静言的,想到迟静言的种种彪悍,再想到她背后代表的是七王爷,一改对外人的嚣张,满脸堆笑,格外客气,“七王妃,不是小的们欺负他,你实在是有所不知,他已经在我们这里赌好几天了,赌输了很多钱,一直不还不说,今天还叫嚣着要把我们赌坊给砸了,他已经害得其他客人都不敢来了,小的们实在是忍无可忍,小的们也是要吃饭的呀,实在没办法。”
这话猛地一听,还真觉打手们打人有理,可惜啊,他面对的人是迟静言,她讲起道理来还是非常讲道理的。
“不管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迟静言朝被打的人看了眼,背对着她坐在地上,头发花白,也不知道是被打手们吓得,还是地上很凉,他在簌簌发抖,眼睛落到打手身上,“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的,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你们也好真好意思!”
被迟静言这么一讽刺,看起来像头头的那个打手,是他一直在和迟静言说话,觉得很委屈,“七王妃,您不知道,这个老头可不是一般的老头,他嚣张的很,刚才嚷嚷着要找什么宫里的侍卫来把我们的赌坊砸了!”
迟静言惊讶了,“真的还是假的?”
看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的老头,当着真有这么嚣张吗?
打手头头生怕他一个人说话迟静言不大相信,忙推边上的小弟,“你来告诉七王妃,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个被推到打手小弟,连连点头,“回七王妃的话,我们大哥真的没有瞎说,我们之所以会打他,真的是他嚣张到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不等迟静言开口,那个打手老大又份外委屈的接上话,“七王妃,小的真的没骗你,这老头还说他认识宫里的御林军头领,要让人来把我们赌坊砸了!”
“这么厉害!”迟静言佯装惊讶,“这位大爷,你转过脸让我看看你是谁呢?”
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的老头,像是耳朵聋了,就是不转身。
既然他不回头,那迟静言只好自己走过去看了。
她才走到老头身边,老头低闷着头,换了个姿势,还是背对着迟静言。
迟静言真奇怪了,这时打手的头,又开口和迟静言说话了,“七王妃,这个老头嚣张的很,您就不要管了,让小的们揍他一顿,再把他送官处理!”
迟静言看向打手的头,“打打打,整天就只知道打打打,如果暴力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要衙门干什么!”
抬起一指始终背对着她的老头,“他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我帮他给了。”
“七王妃!”打手头头面露难色,“这样不好吧?”
迟静言收回手,脸上的表情已经是不耐烦,“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的话,人我带走,钱也一分拿不到。”
“本钱加利息,一共五十两!”打手的头被迟静言一吓,头以非常快的语速回答了她。
迟静言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实在不好意思,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要不这样吧,你等会儿去七王府取,就说是我让你去拿的,会有人把钱给你。”
打手头头激动地连连点头,由此可见,迟静言在有些方面的名声是不怎么好听,但是为人的诚信还是很好。
打手们走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很快散了,迟静言脚尖微动,声音放得很轻,眼看就看和老头面对面。
老头很机警,一个转身,又拿背对着迟静言。
迟静言保持原来的姿势,也不动了,就看着老头的后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句,“黄公公!”
只见,随着迟静言的一声喊,原本背对着她的人,猛地回头看她,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得大大的,惊恐地看着迟静言,“七王妃,你怎么知道是老奴?”
他一直背对着迟静言,对迟静言还是认出他,不是一点两点的惊讶。
迟静言蹲到他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黄公公,我想啊,刚才那些打手也没必要骗我,既然有喊动宫里御林军的本事,我思来想起,整个宫里,也就黄公公最有那个能耐!”
黄高又看了迟静言一眼,就不敢再看她,飞快低头看地。
迟静言看出他有事情瞒着她,或者是怕她知道,也不着急,在这里看到黄高,算是意外的巧合,随着范美惠的薨世,很多人,包括她在内,都忘了曾经是范美惠身边红人的黄高。
其实黄高应该知道很多秘密,从他口中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
“黄公公,看样子,你也饿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迟静言笑着提议。
黄高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七王妃可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不能跟她去吃什么饭,可是吧,饥饿的身体还是占据了上风,他跟着迟静言去吃饭了。
既然是想从黄高嘴里套话,就不能去陌生的饭庄,迟静言带着黄高去了不算远的沈大成那里。
话说沈大成,今天真的很忙,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迟静言到他这里来,满桌的新菜,她连一口都没吃。
为此,他还把胖厨给狠狠骂了一顿,都研制的是什么新菜式,为什么弄得七王妃连尝一口的兴趣都没有。
他还要挣钱给儿子再买一套房子呢,这样怎么能兴呢,七王妃不满意,可比七王爷不满意后宫严重上百般,真急死他了。
对他的批评,胖厨觉得很冤枉啊,他已经很努力的在研究新菜品了,是七王妃要求太高了。
他的自辩在沈大成眼里,一概无效,不管你再怎么努力,只要七王妃没能入得了七王妃的眼,那就是失败。
也正是因为这样,很久很久都没去过厨房的沈大成,撸了衣袖,亲自去厨房研究新菜品了。
迟静言带着黄高到的时候,沈大成正炒菜炒得热火朝天,以至于小二用了很大的嗓音,连着重复了三遍,他才听到。
听到小二的说迟静言来了,他拎着锅铲就朝前面跑去。
沈大成满身油烟味,手拿锅铲冲出来的架势,没把迟静言吓到,倒是黄高吓到了。
自从范美惠薨世后,他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战战兢兢,他腿肚子都软了,如果不是扶着边上的椅子扶手,早摔跤了。
沈大成这才想起自己手拿锅铲,的确太不像话了,连忙把锅铲藏到身后,对迟静言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七王妃,您怎么来了?”
迟静言看了看黄高,道:“你是在做菜吗?把做好的先端点过来。”
沈大成一听,立刻来劲了,“七王妃,您先二楼雅间请,菜马上就到。”
沈大成的手脚果然很快,迟静言和黄高才在雅间坐下,菜就上来了。
黄高很高兴,终于有吃的了,拿起筷子,做好开吃的准备,可是,很快他就不高兴了,因为这菜也太奇怪了。
这一道道都是用什么做的啊,怎么颜色和造型都这么奇怪。
沈大成刚要开口,迟静言已经指着其中一道开口了,“黄公公,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吗,这道是橘子下面条。”又指向另外一道,“这道是玉米抄南瓜。”
黄高虽然手里还拿着筷子,却已经没了刚才那么强的食欲,指着眼前的这道菜问迟静言,“七王妃,那这道呢?”
迟静言瞥了眼,“这道啊,我好像也没看出来。”抬头看向沈大成,“沈掌柜的,麻烦你介绍一下这道菜。”
看到就连迟静言也不没看出是什么,沈大成就有点得瑟了,“回七王妃的话,这道是土豆块炒土豆片。”
黄高彻底晕了,这都什么菜啊,听了不但没食欲,还让人想吐呢。
迟静言到底是没为难他,除了那道勉强还算正常的土豆块炒土豆片,其他的菜都让沈大成撤下去,改上正常一点的菜。
对此,沈大成有那么一点伤心,这可是他根据他所了解的七王妃特地研制的,从他研究的菜品就看得出,迟静言在他心目中有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等重新上菜的工夫,迟静言给黄高倒了杯茶,“黄公公,外面天气还比较冷,你先喝口茶。”
“老奴谢过七王妃!”自从范美惠薨世后,黄高寄人篱下,每一天除了看人脸色,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客气的对待过。
以前得意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失意了方才知道人情是多么的淡漠。
迟静言也给自己斟了杯茶,送到嘴边轻轻抿了口,放下茶盏时,不疾不徐开口,“黄公公,茶可是要趁热喝的,不然就凉了,本王妃忽然想到四个字,人走茶凉,黄公公,看样子,这段时间你过得并不好啊。”
当真是被迟静言的这番话戳到心窝了,黄高捧着茶杯,老眼瞬间红了,“七王妃,也就你还把老奴当个人看!”
迟静言又笑了,“黄公公,如果你相信本王妃的话,有些话,就不必本王妃再开口问了吧。”
黄高的眼神明显开始躲闪,迟静言没有催他,而是很有耐性地等着。
黄高真的很紧张,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抬起眼睛飞快看迟静言一眼,又飞快低头,这样反复了好几次,还听不到他开口说话,迟静言反而失去了耐性。
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再一次不疾不徐开口,“黄公公,看样子,的确需要本王妃提醒你一下,范太后佛堂有间地下密室……”
顿了顿,眸子清洌地直逼黄高的眼睛,一直都浮现在嘴角的笑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黄公公,本王妃说了这么多,如果你还没想起来的话,本王妃不介意继续提醒你更多!”
黄光脸色骤然惨白,随着迟静言的一个凌厉眼神,他吓的从椅子上直接站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到迟静言面前,“七王妃,这和老奴没关系啊,都是太后她要那么做的,老奴只是个奴才,主子说什么,老奴就只能做什么!”
躲在范府的这段时间,尤其是知道端木亦靖也在范府,他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哪一刻端木亦靖就要了他的脑袋。
每个月都带乞丐去凌辱端木亦靖的主谋虽是范美惠,可是每次带乞丐去密室的人都是他啊,只怕在端木亦靖眼里,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真是越想越怕,浑身抖得像筛糠不说,更是声泪俱下。
迟静言放低嗓音,“黄公公,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我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只是有些我不大明白的事,还想请问一下黄公公。”
黄高抬头,透过满是浑浊眼泪的眼睛看着迟静言,不确定地反问:“七王妃,您真的不会追究老奴任何责任?”
迟静言点头,表情很坦然,“那是自然,我说话从来都很算数!地上凉,有什么话,还是坐下来再说。”
有了迟静言的命令,黄高才胆敢重新坐到椅子上,比起刚才,被迟静言打过一次心理战术的黄高更紧张了,神经绷得很紧,整个身体也绷得很紧。
“七王妃,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黄高敬畏地看迟静言,“老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看着迟静言,生怕迟静言不相信他的话,那样子,都快要举起发毒誓了。
对迟静言来说,不管是上辈子做检察官的时候,还是现在穿越成一个名声狼藉,不学无术的王妃也好,她都有个为人处世的原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以,她是相信黄高接下来说的话,不会带任何水分。
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铺垫,也把该吓黄高的话都放出去了,是时候步入正题了,她没拐弯抹角,直接对黄高说:“黄公公,看样子,范府的伙食不怎么样啊,你可比以前瘦了好多。”
黄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想起了什么,放在脸上的手飞快放下去,因为速度太快,他又没看,直接撞到桌子上。
桌子都是用实木做的,材质坚硬,猛地撞上去,非常痛。
没敢呼痛,就皱着眉,问迟静言,“七王妃,您怎么知道老奴这段时间是在范府?”
回头想了想,他很清楚的断定迟静言刚才那句话就是在陈述,而不是在反问。
迟静言嗤笑,“这不很简单,朝中的大官说多也不算太多,这个时候,胆敢把黄公公留在府上的更是没有几个,我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黄公公这段时间在谁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