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支部队的啊!!”一位个头并不是很高,但却显得颇是健壮的军人走到我的面前,他的脸上用黑绿色的迷彩油墨涂抹得一道一道。涂个斑马纹也无需这样夸张吧。我在心里想到。这样涂抹迷彩油墨也实在太是夸张了。
昏暗的火光下,我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斑马脸’的胸前军衔识别,中校,我擦,大人物啊,我们团长不过才是个上校,中校军衔不是副团就是什么副旅长什么的,总之是来头不小。
“253团的?”没等我回答,这个中校倒是替我回答了,他认识我吗?我诧异了下,谁会认识我啊,一个小小的上尉连长,又不是什么高军衔,在爪哇岛的步兵连数十个,多我一个连长不多,少我一个连长不少。除了我们师的人,能有什么人认识我,哦,不对,就算是我们师的也没多少人认识我,除了我们253团的那些人之外,知道我这个小连长的还真没有几个。对于这个中校,我还真是有点诧异了下。
“不认识我了?”笑呵呵的中校冲着我做了个摊手的手势,仿佛是对我‘没有能够认出他’的这番行为表示很难理解。我怎么会认出他来呢,整个脸都被迷彩油墨给糊满了,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我,钱鹏飞,认识嘛!!”中校似乎对我不认识他显得很是不满,居然没等我回答,就自报家门了。这一来我当然认识他了,我们师的老前辈了嘛,师直属侦察营的营长嘛,难怪是个中校。
我和他之间的合作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他还是我们岳政委的老下属呢。所以他这么一说,我自然也就‘认识’了。当然了,我还是保持点礼貌性的好,于是我立正,给他一个军礼:“营长同志好!!”
“得了,你小子就别这么虚头巴脑的,咱们不兴这么一套!!”钱营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块脏兮兮的毛巾来,擦拭着自己那满是迷彩油墨的脸,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其实不必来这么些客套的,不过他倒是对我和我的战友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感到好奇。对于这次任务,钱营又不是不知道,他没事儿就三天两头的往我们团跑,再说了,他与我们萧团长、岳政委那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而且还是师直属侦察营的营长,对于我们这次任务的目的性,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所以我对他表示的这个时候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感到很是纳闷,难道他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反而被他给弄得迷迷糊糊的了。
“不是,我就问,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也许是觉得自己之前的问法也太过于含糊了点,钱营干脆换了个问法。原来他是指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雅加达城的市中心位置上,这里距离敌人的行政中心地区已经很近了。
轰隆隆,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声,一排炮弹从远处的夜幕中呼啸而下,接连的将那片早就已经狼藉一片的炮兵阵地炸成一片火海。那些刚刚才被我们横扫了一番的炮兵阵地再一次地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一辆辆拥在一起的军用卡车在炮火中轰然地燃烧起来,那些自行火炮在这猛烈的炮火中被覆盖在烟火之中,被炸毁,被点燃,化作燃起熊熊大火、卷起浓烟的车骸。漫天的烟火中,短粗的炮管被扭曲成麻花一样,炸起的气浪将碎烂的履带掀飞,抛起,之前才被袭击了一番、惊魂未定的敌人慌乱地奔跑着,却又被密集而下的钢铁弹丸炸起的火光给吞没在其中,那一辆辆炸毁的自行火炮旁满是残缺不全的尸首,飞溅的血肉被雨水冲散,满地的猩红。
正在交谈着的我和钱营相视而笑,我们举起望远镜远眺着那片烟火之地,炮击的强度很大,不仅仅有155榴,甚至还有203榴加入进来。炙热的炮火打得很是猛烈,一波接着一波的炮弹从天而降,这些整齐而下的高爆弹不断的将一辆辆瘫死的美制帕拉丁自行榴弹炮炸成碎片。浓烟滚滚,其间那照亮四野的巨大火球中搀杂着无数的碎片,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撕心裂肺的巨响骤然盛开,之前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敌人这下更是一片混乱了。炮弹不断的砸落下来,几辆弹药补给车在一团团火光中腾云驾雾而起,蔓延的大火引起了有油料车和弹药补给车的连锁反应,那些弹药补给车上装载的155毫米榴弹炮的炮弹在高温烈焰下接连发生剧烈的殉爆。
那片炮兵阵地此时完全的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在接连的爆炸声中,成片的火光涌起,在这片烟火之中,无数钢铁破片在空中狂虐的四溅飞舞,伴随着高温灼热给那些可怜的印尼人带来死亡的味道。四散逃命的炮手们早这炮火之下,被炸得血肉横飞,灼热的钢铁切开他们的肢体,在鲜血的裹挟下,继续溅出,将那人体炸成碎片,弹药殉爆的烈焰喷涌起来,使得那些距离弹药车很近的倒霉蛋直接便是在殉爆引起的高温烈焰中被灼热的烈焰所蒸发汽化,他们甚至没有留下丝毫存在于人间的迹象,高温和烈焰使得整个炮兵阵地完全陷入在一片狼藉之中。到处都是四散着的冉着浓烟的残骸。
此时看着敌人的炮兵阵地那番模样,我们自然相视而笑了,不过我们并没有走远,在脱离攻击之后,当敌人以为一击得手的我们消失在暗沉沉的夜幕深处的时候,其实我们就在距离他们不过五百米的地方。在发起突袭,并迅速得手之后,不愿再做过多纠缠的我们知道,此时附近敌人在听到阵阵的枪炮声之后,一定正在匆忙赶来的途中,我们过多的纠缠下去将会于自己不利,于是在呼唤了炮火之后,为了避免和敌人的增援部队硬碰硬地发生对撞,使得自己陷入在重围之中,不得不去和敌人的优势兵力磕个你死我活,我们迅速的掩护脱离,心满意足的我们擦擦嘴,优雅地走人,留给敌人遍地的狼藉和接下来的大戏,在上报师炮兵团相关的炮击坐标之后,我们和友军相互掩护着先后撤离了战场。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认识相同,在相互撤离之后,我们两支分队都没有走远,而是一东一西地在各自掩护对方脱离之后,却又不约而同地在这片距离敌人的炮兵阵地不过五百米的废墟中潜伏下来。之所以会选择这里,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发现了这里的位置其实对我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天然的伏击点,敌人的增援部队要想往北,首先便是得要经过这个位置,而起这是一个临近十字路口处的一片废墟,虽然五楼以上被炮火给削平了,但是下四层建筑基本保存完好。我们从这里可以远远地看到敌人的那片炮兵阵地所在。当我军的炮火停歇的时候,留给敌人的只有遍地的尸骸和依然燃烧着的车骸,这个炮兵阵地已经已经完全的被摧毁了。
现在开始,我们就便是开始进入一个等待状态,静静地潜伏着,等待我们的目标赶到,至于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我们没有能够确定哪支目标是我们能够去袭击的。敌人的部队从附近匆匆赶来,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番炮火的原因,敌人的增援来得远要比我们想象的慢许多。等担负邻近掩护任务的一个步兵排规模的战斗群作为第一批增援部队匆匆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我们撤出战斗的十五分钟之后了,而此时,我们的炮火也结束了快是有三分钟左右了。我不知道敌人为什么反应这么慢,不过让我感到高兴的是,他们果然和我们预期的一样,增援不仅仅展开的很忙,而且是分批前来的。
我与钱鹏飞营长虽然有过接触,但并不相熟,不过我知道的是,这位师直属侦察营的营长与我们团长并称是“253团的一对稀有动物”,这意思是说他们两个与大熊猫一样可爱,好吧,我承认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一位上校和一位中校并不贴切,但的确如此,因为他们就跟熊猫一样,看起来憨厚,别人也只是将他们当作可爱物,却并不知道熊猫也是熊,而且也不是吃素的,熊猫发起怒,照样咬人、拍人。总之,从我来253团的那天起,就听闻了团长、政委和钱营三人搭档时期的那些故事段子,说到底,他们从一起并肩在对日战争中屡立战功,到现在一起在印度尼西亚战斗,他们从来都是最佳拍档。可是他们是拍档,我不是,尽管之前和钱营有过合作,也知道一些他的故事,但是我的确不怎么了解他。不过从今天这个夜晚开始,我想我一定能够很为深刻的认识这位师侦察营的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