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休整的营地距离哥达巴鲁机场不过仅仅一公里之远,站在我们的帐篷前便是可以眺望见机场方向。经过此前的战斗,哥达巴鲁机场早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敌我双方的炮弹将这座机场是炸得面目全非,大口径榴弹将草皮犁翻得到处都是的同时,更是在混凝土机坪、跑道上凿出大大小小的弹坑,使得整个机场完全地失去了作用。
半掩式的机库更是已然成了一片废墟,跑道两边的停机坪处还有被炸毁的飞机残骸,那竖起的尾翼上涂有的红白色印尼国旗纹章已然被烟给熏黑,曾经高耸的调度塔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瓦砾。在过去几天的激战中,42集团军所属124两栖机械化步兵师的一个营向哥达巴鲁机场连续发起了两次攻击,而防御此机场的印尼人依托机场设施做了极为疯狂的抵抗,124师虽然最终夺得了这个甚为重要的机场,可垂死顽抗的敌人居然丧心病狂地炸毁了这个机场的众多设施。124师的一个排在和敌争夺塔台的时候,因为敌突然引爆了囤积在塔台内的爆炸物,而遭到了严重损失。倒塌的塔台瓦砾下埋葬了敌守军三十余人,也吞没了124师二十一名官兵的生命。
据说此次组织“千机大空袭”也正是出于某些军事和政治上的考虑,我军在西冷、卡贡安一线最蒙受的惨重损失让刚刚将‘东南战区联合指挥部’前迁到拉贾巴萨基地的雷石司令员大发脾气,有小道消息称:一贯老成持重的雷司令员这次发怒不仅仅摔了手里的水杯,更是怒气冲冲地一把夺过参谋手中的记号笔,在雅加达地图上打了个红叉,并发誓要将这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
我不知道这种小道消息是否真实,但绝不会是捕风捉影或是空穴来风,因为今天,此时,代号“毁灭”的“千机大空袭”正在组织实施。我不知道雷司令员是否真的是打算将雅加达从地图“抹去”,但有一点我能够确定,还记得前些日子司令员在那座小村庄,在当着我们和‘黑蝙蝠’们所说的那些吗?也许他真的注定牺牲自我,这算是用自己的军人生涯和前程来殉葬吗?迷茫的我并不清楚。一座雅加达城值得司令员这样去做吗?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我对政治并没有灵敏的嗅觉。都说“不懂政治的军人才是好军人”、“军人不应干预政治”,可这样的话语从来都是错误的。不懂政治的军人永远都只有悲惨的命令,而以军人的身份去参与政治的,也从来没有好下场。小乔治-史密斯-巴顿将军,总是自诩“纯粹”的军人,他不懂政治,以至于对德战争结束后,在被委任为巴伐利亚军事行政长官时,却最终因持有“对苏开战”这样不切实际且疯狂政见而被解职,甚至留下了“死于车祸亦是阴谋”这样的阴谋论说法。而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这个军人中的政治家,政治家中的军人却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以军人的身份去参与政治,换来的只是带着“老兵永不死,只是渐凋零”这样伤感的话语而从联合司令官的任上被解职,最终淡出人们的视线。
相比于这两位失败者,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则是一个成功者,1940年2月,当他才从西部军区司令部后勤计划官的任上调职到驻加利福尼亚的第15步兵团任职时,他不过是一个中校,直至年底的时候也不过才是第3步兵师的参谋长。然而战争爆发之前,懂得政治、参谋出身的艾森豪威尔却迎来了人生的辉煌,先是在在仅仅四个月后便被任第9军参谋长,接着又在当年年中出任第3集团军参谋长,并晋升为准将,珍珠港时间后,便被提拔为战争计划处副处长,紧接着被任命为作战厅长,并被晋升为少将。1942年的6月,又被任命为驻伦敦的美军欧洲战区总司令了、晋升为中将。仅仅两个月后,出任实施北非登陆的盟军最高总司令,随后在1943年2月,又晋升为上将并出任北非和地中海盟军总司令。在诺曼底登陆之后的1944年年底,这位被人称作是“更像是政治家、外交家的军人”最终获得了五星上将军衔,而短短四年多前,他不过才是一名中校。被昵称为“艾克”的艾森豪威尔的确是一名政治家,而不像是一名军人,当然了,他最终也走到了人生的巅峰,在1953年赢得总统大选之后,艾克直至1960年离开白宫,才最终脱离了政治圈。
我不知道雷司令员是巴顿还是麦克阿瑟,或者是艾森豪威尔,以我的希望来看,我希望这位优秀的将军是中国的“艾克”,我更希望他能够带领着我们攻占敌人的首都,将鲜艳的国旗和军旗插在敌人的总统府上,让我们趾高气扬地踢着正步在胜利旗帜的引导下通过“印度尼西亚的国家象征”-自由广场;接受首长们的检阅,我希望我们能够在这位被西方媒体誉为“胜利之神”、骂做“毁灭者”的将军的统帅下,赢得这场战争,赢得更多场战争。我和我的战士们、兄弟们一样,都是宁愿在他的指挥下,充当普通一兵,哪怕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也心甘情愿,我们宁可去牺牲自己、埋骨他乡,也要将泱泱中华之天威播撒四方,昔日刘仁轨将军在东扫百济之时曾对即将出征的将士们这样说道“吾欲扫平东夷,颁大唐正朔于海表!”,今日我们这些新时代的中人在雷司令员的率领下,是不是也当“横扫千军立汉关,且把凯歌对酒欢”呢?
“也许今天的空袭就如同当年的德累斯顿大空袭一样吧!”身后,看着夜空的冷班长轻叹一声,继而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说及,但他那这场“千机大空袭”去和“德累斯顿大空袭”做比较,似乎没什么不对。然而我不知道的是事实上这次“千机大空袭”无论是从军事角度上来看,还是从政治角度上来看,都远要比“德累斯顿大空袭”更具意义。
虽然我搞不清雷石司令员究竟是纯粹军人样的巴顿,还是政客样的军人麦克阿瑟,又或者是模糊了政客与军人区别的艾克,但我知道的是,对敌人的首都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轰炸,虽然会被媒体和舆论指责,甚至背负上一定的骂名,但至少在国内,或者说在军人的眼里看来,这都是正确的。都是摧毁敌人抵抗意志与国家象征的手段,当年英国皇家空军和美国陆军第8航空队实施“德累斯顿大轰炸”时,命令不就是艾森豪威尔批准的吗?我想在雷司令员或者在联指、前指的那些头头脑脑们看来,用钢铁和死亡来摧毁敌人的意志是最为合理也是最为划算的方法,也许将雅加达城炸烂远要比怀柔手段更能够征服这个国家。
“你也睡不着?”我笑了起来,难得这家伙会睡不着。虽然我们是休整期间,基本上就是补充新兵,配发武器,同时进行一些城市作战的训练,可是由于新兵还没到,配发的武器也没有补充到位,所以训练也就搞不起来了,加之营地的警卫工作是由武警机动部队负责的,故而就连我都承认这几天过得也太舒服了点,不用查哨,不用去部署巡逻任务,甚至每天连文案工作都没有什么,成天不是呼呼大睡,就是找各种事情来打发时间。我这只一贯自诩的“勤劳的小蜜蜂”觉得时间太难煎熬也就罢了,冷欣这种除了在战场上精神焕发、神采抖擞之外,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主儿居然也会睡不着,这着实让我感到奇怪。
远处的机场方向一片灯火辉煌,一架架直升机在照明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狰狞,忙碌着地勤人员在给这些直升机加挂弹药。其实当夜幕刚刚垂临的时候,这些直升机就在哥达巴鲁机场空旷的停机坪上待命了,而更早些的时候,两架隶属于陆航5团第1战攻中队的‘WZH-14’先进侦攻直升机就已经悄然出发了。我当时是看着这两架直升机闪着夜航灯,在手持红、绿色荧光棒的调度员的指挥手势下轰鸣着拔高而去的。
虽然哥达巴鲁机场是一片狼藉之景,但在工程技术部队进入进行抢修之后,整个机场虽然没有能够恢复起降固定翼战机的能力,但已经转场来了数十架直升机,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些直升机是隶属于陆航5团的第1战攻中队、第5侦攻中队、第4运输中队。肯定这次“千机大空袭”的前进搜救中心便是设立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