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格再睁开眼,已经身在家中卧房。
屋子里静谧无声,门外院子里也像是没有人,她浑身疲软无力,稍稍回想昏迷前发生过什么,脑壳便是剧痛欲裂,挣扎起的半截身体,又重重地摔回在榻上。
“来人,来人……”
声音传出去不久,房门开了,齐齐格一听那脚步落地的声响,就知道是谁来了,高大威猛的身形缓缓走到身边,挡住了窗前投进来的日光,黑沉沉的身影压在她身上。
“醒了吗?难受不难受?”多尔衮俯身,神情温和地问,“哪里疼,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
齐齐格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多尔衮伸手抱起她,让她靠着垫子,转身绞了一把帕子来给她擦脸,又端着茶水等在一旁,齐齐格垂眸道:“这些事,让下人来做。”
“不打紧,我正闲着,一年到头也伺候不了你几回。”多尔衮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了?”齐齐格又看向窗外明媚的日光,这不像傍晚的夕阳。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多尔衮道,又问,“要不要解手?”
这么一说,齐齐格才感觉到小腹发胀,命多尔衮出去,待婢女进来伺候她,一切妥当后,齐齐格脚步无力地挪动到窗前,一手揉着受到击打的脖子,一手推开窗户,刺眼的眼光闯入眼眸,她不得不眯起眼。
眼前晃过昨日的记忆,那清脆的一声响,那红肿的五指印,还有她满腔的怨恨。
她到底是忍不住了,受不了了。
他们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只不过一同去参观慈宁宫,只不过走在同一条路上,只不过……
齐齐格的拳头,砸在窗台上,手指上的剧痛,叫她猛然激醒。
她从没有亲眼见到过多尔衮和大玉儿之间有任何的亲昵,结果她输给了流言蜚语,输给了自己的臆想,输给了缠绕一生挥不去的自卑。
多尔衮又出现在他身后,为她披上一件薄薄的衣裳,齐齐格一颤,她方才竟然没意识到丈夫的靠近。
“齐齐格,好些了吗?”多尔衮心平气和地问。
丈夫的仿若无事,他的“大度”,都令齐齐格的内心更受折磨,但身子一软,还是将重心全放在了丈夫的身上,靠在他的怀里。
“你怎么对她说的?”齐齐格道。
“你有突然狂躁的旧疾,太后是知道的。”多尔衮道,“太后不会怪你。”
齐齐格转身,看着丈夫:“我是个疯子?”
多尔衮肃然道:“不是,不许胡说八道,难道你没有压力吗?难道外面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你真的能当不存在吗?谁都有撑不下去的时候,你也是。”
齐齐格泪水涟涟,她放弃了,她不要做当初那个可怜巴巴一心一意只敢讨个说法,也求而不得的大玉儿,她要自己给自己一个明白,一个公道。
“过几天,我进宫去赔罪。”齐齐格泪中带笑,对丈夫道,“多尔衮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玉儿她知道我有这毛病,她不会怪我。”
多尔衮松了口气,直到这一刻,他仍旧不愿向妻子袒露自己对玉儿的情意。
这么多年了,他昨天才刚得到玉儿的点头,说她从今往后,会坦然接受自己的所有好,但事实上,他们仍旧没在一起。
“东莪在宫里住两天,正好,你再进宫时,把她接回来。”多尔衮抱起齐齐格,将她放回床上,体贴地说,“这几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齐齐格看着他,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