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抬头看向十七,见自家爷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只好讪讪地收拾好包裹,默默退下了。
自王大娘走后,赵清颜看也没看十七一眼,孤自回到桌前,唤来侯在一旁的杏桃替她研磨。
十七看那赵清颜弯腰低首之间,挥毫洒墨。满心满眼都落在书信上,竟是连一点余光都没分给他。十七有点着急,却不敢出声打扰她,只得巴巴地站在原地等着。
不出一会儿,纸上便被端正娟秀的小楷整整齐齐地填满。杏桃上前,待墨迹晾干之后,熟练地将信纸纳入信封,然后又用朱漆封严。
“还是将这信交给墨云,让他帮着送进宫去。把门的侍卫看了上面的信戳自会明白了。”
杏桃领了命,应了一声便下去送信。
这个时候屋内只剩得赵清颜和十七两人,又过了半晌,赵清颜这才将视线移向十七。
十七小心地观察着赵清颜的脸色,见她神色缓和了些,才敢走进了些,低声试探地问道:
“你可是生气了?”
事实上赵清颜方才也不算是真的生气。只是一想到面上这人,愣头愣脑地少根筋,显然被人瞧上了竟也拎不清楚,心下便莫名又有些不顺畅。
现在想来,方才也是冲动了。那大娘不过是好心送来两件衣裳,她犯不着这样大的反应。
十七见赵清颜还是没说话,便认定她确实动了怒。
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十七皱起眉,小声对赵清颜说:
“你若是不喜欢柳衣,我今日赶她出去了便是,你莫要因这点小事不高兴了。”
赵清颜闻声,斜斜地睨了十七一眼。
“本宫何时说过,不喜爱那柳衣了。”
十七愣了愣。
思索片刻,他迟疑地憋出一句:
“那、那你为何不让我穿柳衣做的衣裳,上次柳伺候服药时,你看上去也不太欢喜。”
赵清颜哼了声。
她坐在椅上,凉凉地说道,“前次便说,你这人总爱自以为是地猜忌本宫的想法。那柳衣与本宫无怨无仇,本宫又为何要看她不顺眼?你因为本宫把她赶了出去,旁人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本宫闲话呢。”
十七这下真的是苦思不得其解了。
偏偏那赵清颜又最喜爱看十七急得团团转的模样。
赵清颜现下早已不再在意方才那件芝麻小事,一双美眸在十七紧张的俊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从前也跟了本宫一年之久,没想到,本宫在你心底,竟落得这样一个心肠狭隘的印象。”
这么说着,赵清颜的眼底却是含着戏谑的笑意。但那厢,十七只听见赵清颜这样说了,胸口便是一跳,哪会想到赵清颜正有意戏弄于他。
“我从未这样想过,平阳你菩萨心肠,怎会是心肠狭隘的小人……我嘴笨,说不好话,你莫生气了……”
十七约莫是把自己大半辈子会说的好话全给用上了。赵清颜看在眼底,忍住笑,却是沉声道:
“已是被你气着了,收不回来。”
她板着脸,声音不紧不慢。
一筹莫展之际,十七忽然灵光乍现,像是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子一亮,他开口便同赵清颜说,
“平阳,你好些日子没出门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到了那里,心情自然便会好了!”
赵清颜不解地回望他,却见后者一脸期待,巴巴地瞅着自己,郑重其事的模样。
又想到且不说她一直呆在宅中,是感到有些闷了。这些日子十七在宅邸里,为了便于太医诊病,也鲜少出门一趟。现如今他的身子似乎有了些好转,现下出去转转,未尝不可。
“那本宫便信你一次,若你欺骗了本宫,本宫定不饶你。”
赵清颜自桌案前起身,杏桃这个时候恰巧送完信回来了,便伺候赵清颜穿戴妥当。
之后,赵清颜随意吩咐了两句,随了十七一道儿出了厢房。
她心中疑惑,几番试探,十七都没说出到底是去做甚,只好由了他去。十七也没备马车,越往前走,赵清颜发现这并不是回城的路。
宅邸之外便是一片丛林,宽宽窄窄的泥泞小路看上去大抵都很相似。
这与上次赵清颜一人企图下山的时候,看见的景色又不太一样。放眼望去,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
十七带着赵清颜慢慢绕进丛林深处。林中难免有些磕磕跘跘,十七一路上小心在一旁护着。
在树木繁盛之中,赵清颜发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看似是条死径,一直沿路走下去,却越来越宽敞。到了后面青郁的松柏少了,视线愈显开阔,这条曲折的小径深处,竟是一片枫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