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倒是实情!
万城听的心头一跳,更加侧耳凝神,生怕错过里边二人的一字一句。
哪知其后,二人只是谈论如何从碧玉洲发兵,如何用两位王子相胁,逼端木赞让位,进而如何折辱,将端木赞置于死地,永除后患。说到得意处,二人都是哈哈大笑。
万城本想偷听到两位王子的下落,哪知听他们句句辱及端木赞,不禁心头怒起,想要跃出,将二人毙于掌下,又生怕坏了大事,只得勉强忍耐。
又听了片刻,听二人将话说远,万城心中暗道,“这行宫不过几十处宫室,两位王子既然在宫里,我一处处寻去便是!”
打定主意,再不多停,抽身向殿外掠去。哪知他走的急迫,竟然没有留意脚下,右脚在阶前一绊,发出“乒”声轻响。
“什么人?”屋中、院外,数声齐喝,两条身影疾闪,已跃过院墙向他扑来。
倪平一手推开窗户,大声喝道,“一定是端木赞派来的奸细,快快给我拿下!”呼喝声中,院门口两条人影闪,寒光闪闪,手中兵刃已向万城袭到。
万城见行迹败露,不由暗暗叫苦,却又没有办法立刻逃开,只得抽出腰间长剑,迎上对敌。一时间,行宫中喝声四起,火光映天,十余条身影,手执火把,纷纷向这边扑来。
万城心中暗急,心道,“但愿尚勤听到这边大乱,趁机出宫……可是,不知他有没有探知王子的下落……”心中念头刚起,就见火光中,一条黑影长袖挥卷,冲破阻挡,疾掠而来。
万城大惊,大声呼道,“尚勤,你快走,王子就在宫里!”话音刚落,尚勤的身影已经逼近,衣袖卷处,挡者披靡。万城心中忧急,连连顿足,只得挥剑迎上。
片刻间,二人汇在一处,尚勤侧身挡在他身前,沉声喝道,“你先走!”
万城咬牙道,“尚大哥,你武功比我高强,你走罢!”他心中感念,就改了称呼。
尚勤再不答话,单掌将近前二人逼退,衣袖一卷,缠在万城腰上,喝道,“快走!”
万城还没有反应,一股大力,将他向墙外送出。万城只觉身子一轻,人已在宫墙上,想要回身接应尚勤,却听到两声冷笑,两条黑影从两侧扑来,手中寒光闪烁,双剑向他齐袭。
万城无法,只得挥剑迎敌,数招一过,心中暗惊,眼前两人,招数精妙,竟不输给他。
正暗暗吃惊,只听下边尚勤一声低喝,两声惨呼声响起,尚勤已纵身跃上宫墙,单掌连挥,替他接下二人,衣袖挥卷,喝道,“还不快走?”
万城一呆,转瞬间,暗处又有十余人扑到,将二人死死缠住。
尚勤见万城已难走脱,也不再说话,只是咬牙和他并肩恶斗,一步步向行宫高墙移去,低声道,“四百高手,竟然到了这里!”
端木赞、甘以罗夺城闯宫,万城并没有参予,不知他所说的“四百高手”是什么意思,不禁微微一怔,还没等他问,却听到尚勤骤然喝道,“起!”衣袖挥卷,飞身跃上宫墙,原来,这里已经是行宫外墙。
万城眼看出宫,心中一喜,急急涌身跃下。哪知双脚刚刚着地,突然见眼前寒光耀眼,跟着左腿一疼,已被一柄长剑所伤。
墙外竟然埋伏有人!
万城心中大惊,正要出
声提醒,只听尚勤一声闷哼,显然也已经受伤。而此刻,暗影重重,疾掠而至,黑暗中,竟然不知道这宫墙外,藏了有多少人马?
万城心中一凉,暗道,“我不听他吩咐,两个人齐齐丧命也倒罢了,却误了王上大事!”
万城心中绝望,一股气势顿时泄了,手中长剑略缓,只听风声劲疾,胸口一窒,已有一掌印上。
万城心中一片茫然,暗道,“我戎马一生,在千军万马中尚且进退自如,不想今日死在此处!”
念头刚起,身侧一掌斜出,在他肩头疾推,尚勤的声音断喝,“上山!”随着“嘭”的一声大响,尚勤身子一晃,却稍退即进,挥袖挡在他身前。
万城胸口剧痛,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这一刻他心里知道,若不是尚勤及时替他挡下一掌,自己岂止受伤?
暗暗咬牙,勉强振作精神,正要扑上与他并肩厮杀,却听尚勤喝道,“万将军,控马之术我不如你,你快走,不要误了公主大事!”
万城心头一震,暗道,“不错,我二人身死事小,不能误了王上大事!”狠狠咬牙,喝道,“好!”再不多说,一掌逼退近身的敌人,转身向山上冲去。
此处宫墙外,行宫的守卫只防他们夺路下山,不料二人竟然抢路上山,一时间,齐声大喊,分出十余人从后边追来。
尚勤虎吼连连,边打边退,也向山上奔来。
万城腿上受伤,奔跑不快,只奔出十余丈,就已被人追上,只得回身挥剑迎敌。
二人虽然神勇,但敌人也都不是庸手,这样且战且退,剑气纵横间,二人已连连受伤,眼看退到一处山隘,尚勤突然倒纵,挡在两山夹峙间,让过万城,掌风骤猛,挡住去路,鲜血滴滴滑落,竟然再不退让半步。
万城大惊,正要回身,却听尚勤大吼,“还不快走!”
万城心头大震,却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只得道,“尚大哥,小弟不敢忘你!”热泪涌上,咬牙忍了下去,将心一横,纵身向山涧滚落。
甘以罗默默听完,忍不住落泪,说道,“当初我只是一时不忍,才在市上收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忠义,我……我……竟然是我甘以罗欠他良多……”
端木赞在她肩头轻拍安抚,向万城问道,“你当真听的真切?两位王子,果然是在摩空山?”
万城急急点头道,“千真万确!”
端木赞微一沉吟,向奇木望去一眼,问道,“这几日,可有兵马从摩空山去碧玉洲?”
奇木微微摇头,说道,“自从尚勤和万城一走,微臣便命人封了去往碧玉洲的路途,这几日,并没有人闯关!”
端木赞浓眉一挑,说道,“这样看来,倪平竟然是有恃无恐!”又再问道,“葛瞻图大军现在在哪里?”
奇木道,“碧玉洲五十里之外!这几日,只有向异和牟章几次交锋,并没有出全力!”微微一顿,又道,“倒是碧玉洲中曾经有轻骑闯出,意欲奔往苍原洲,被向异的亲随所擒。”
端木赞问道,“可曾审过?”
奇木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叹道,“牟章心胸狭窄,没想到手下竟然有不少忠勇之士。听说此人被动了大刑,却一字不吐,向异无法,只得飞骑报我。”
甘以罗心情渐渐平稳,默听良久
,突然道,“这几日,牟章兵马也没有异动,难道是在等摩空山的消息?”慢慢站起,在殿上来回踱了一周,纤眉淡挑,说道,“听倪平之意,竟然对牟章存有二心,或者,他另有算计!”
端木赞点头道,“孤王也想,行宫遇袭,倪平本该派人赶往碧玉洲报讯,或者……将无缺、无忌送往碧玉洲。如今他竟然按兵不动,反而是牟章派人出洲,想来有些蹊跷。”
俯首凝思,低声道,“倪平不过一介文臣,他若存了旁的心事,又是什么?”
万城突然道,“倪平说他派了哨探,打问碧玉洲的消息,向异所擒,会不会是倪平的人?”
奇木和端木赞对望一眼,齐齐点头,说道,“不错!”
端木赞向奇木道,“你速速派人知会向异,再行审问!”
奇木点头,快步而去。
端木赞又俯首凝思片刻,说道,“若是倪平的人,此人不回,倪平就会心存观望,一时间,怕是不会轻举妄动!”一手在案上轻拍,冷笑一声,说道,“怕是这两人各怀鬼胎,互相牵制!”
鹰眸中,眸光渐沉,掠出一抹凛然,向奇木道,“你速速传令,命向异速速拿下碧玉洲,葛瞻图大军横截,不许走漏一人,越快越好!”微微一停,又道,“另派兵马,截断摩空山通往碧玉洲的所有道路!”
奇木点头领命,在殿上写好信函,唤入两名亲随,命道,“你们赴碧玉洲军中,一封送到葛将军手中,一封交给向将军,务必要亲手送到!”
二人领命,匆匆奔了出去。奇木转身,问道,“王上,摩空山那边是不是要派枢密院亲兵前去?”
端木赞微微摇头,略一思忖,向万城问道,“你说和倪平在一起的,是个女子?你没有瞧见面貌,听她言语,能不能猜出是谁?”
万城凝神回想,摇头道,“她声音嘶哑,微臣从来没有听过,从背影看来……腰身不展,应该有些年岁,只是……”微微一停,眸中透出些诧色,说道,“只是她长发披垂,并没有绾起,竟然……竟然不是妇人装扮。”
端木赞听的奇异,说道,“有些年岁,却是未嫁之身,在北戎,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转头去瞧甘以罗,说道,“以罗,你可有这样的仇家?”
甘以罗微微摇头,也是皱眉凝思,隔了片刻,才道,“若说上了些年岁的女子,又是与倪平同谋,也就只能是邬氏,可是,她现在囚在冷宫,日日有人盯着,并没有逃脱。何况……”
何况,邬氏身为北戎王后,也不会做那未嫁的打扮。而,自己在南绍摄政,三年中虽然有杀伐,但这样的女子,却想不起是谁。
至于北戎……
甘以罗心中一恍,冲口道,“会不会是倪纤纤?”若说自己曾在北戎树敌,除了心恋端木赞的倪纤纤,再也没有旁人。
可是……
甘以罗一句话出口,又再摇头,说道,“倪纤纤年纪还轻,也嫁了人,不会是她!”
提到倪纤纤,又想起牟章,说道,“听牟章言语,说是他与倪平合谋夺位,事成之后,他为北戎王,立倪纤纤为后?”
抬头向端木赞望来,说道,“去岁,倪纤纤的丈夫触犯军法,被处死示众,难道,倪纤纤怀恨,竟然因此勾结牟章?可是……为何倪平又存有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