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以罗刚刚绕过前殿,就见一名侍卫从宫门方向匆匆奔来,一边行礼,一边说道,“王妃,前方战报!”说着将手中的一封战报送上。
甘以罗一把抢过,问道,“哪一边?”
“回王妃,是大朔那一方的边城!”侍卫忙应。
甘以罗点头,一把将封套撕开,匆匆看去,却是奇木和端木赞已先后抵达边城。蒋广新一见端木赞亲来,还没有如何接战,就已败退,一路逃回大朔边城。
而奇木不听端木赞劝阻,竟然率一千亲兵攻城,短短一日,竟然就夺下边城,蒋广新再退兵三十里,据关以守。
甘以罗眼见战报上都是北戎得胜的消息,却不禁暗暗皱眉,只觉得这些情形,似曾相识。
微一凝神,突然大吃一惊,失声道,“不好!”转身奔入殿内,抓过纸笔,急急挥成一封书信,交给侍卫道,“你即刻赶往边城,务必将它亲手交到王上手中!”
侍卫见她说的急切,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多问,取过书信贴身藏好,转身奔了出去。
甘以罗微微咬唇,低声道,“赞,大朔朝故计重施,你是将计就计,还是当真没有看出来?”
此时大朔一败再败,分明就是当初对付刘淳厚的诱敌深入之计!
可是那时有北戎的兵马相助,截断刘淳厚的退路。而这一次,恐怕是大朔眼看北戎兵少,要分薄他们的兵力,等进入大朔腹部,再依靠地利,做回头痛击。
果然,前边战报频传,端木赞和奇木二人合兵一处,将边城原来的三千人马留下守关,余下八千全部随他一并出击,一路攻城掠地,短短十日,已迫使蒋广新退兵百里,直逼大朔都城。
甘以罗闻报,更加心惊胆颤,将那日传讯的侍卫唤来,问道,“王上看到书信,当真什么都没说?”
侍卫忙道,“小人赶去时,王上正在挥兵攻城,瞧过王妃书信,只说是知道了,让王妃放心!”
甘以罗默然片刻,低叹一声,说道,“或者他心里另有计较!”想着在结识自己之前,端木赞就已身经百战,几乎没有败绩,心里稍稍安稳。
而这十日来,葛瞻图一方,也早已与侗聂接战。侗聂军在北戎三万大军的攻势下,不堪一击,侗聂王一道道降书送入北戎军中,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整个侗聂国东、北两方沿线的各处边关,尽数在北戎军的强攻之下,一一告破。
而在郎浔王城之内,向异回兵,守护王城,王宫侍卫几乎倾巢而出,王城方圆百里之内,城内城外,细细查访,寻找小公主端木无双的下落。
而,十天过去,端木无双和劫走她的贼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没有一点消息。
甘以罗不得已,只得调皇甫岩等四路人马回返王城,另外再商议对策。
皇甫岩回宫,先往王宫里发现的暗道探查一番,沉吟道,“这郎浔王宫里既有暗道,想来是这王宫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带走小公主的贼人既然如此熟悉,或者……和郎浔王一族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提醒,甘以罗恍然,说道,“这十天来,我竟然没有想到此节!”当即唤来暂掌王城事务的右大夫杜中平,问道,“本宫只知道郎浔王城城破那日,郎浔王横剑自刎,两位王子被俘,却不知道如今牢里还有什么人?”
杜中平回道,“回王妃,
郎浔王后宫嫔妃十七人、公主五人,连同宫女共百余人,全部囚在刘淳厚的王府中,另外还有三位王爷,和两位王子一起,被关在天牢里。”
“三位王爷?”甘以罗扬眉,问道,“郎浔王和刘淳厚的兄弟?”
“是!”杜中平点头,说道,“刘淳厚兄弟九人,刘淳厚最小,郎浔王年纪最长。当年夺位之争,刘淳厚扶助郎浔王登上王位,有三名王爷死在他的手上,还有一位是被人暗杀。余下的这三位,都是无才无德之辈,所以侥幸逃过一死。”
甘以罗轻轻点头,却无瑕去理会什么王爷、王子。说道,“你去将后宫嫔妃和公主审过,看这凤鸣宫里,原来住着什么人?将人给本宫带来!”
杜中平应命,匆匆而去。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后,就命人押着两个女子进宫,先进殿回道,“王妃,这凤鸣宫里,原来住着郎浔王王后侯氏,后来不知道为了何事,被郎浔王囚禁,凤鸣宫又归卫贵人居住。”
“卫贵人?”甘以罗不解扬眉。
在王宫里,贵人的品阶只是中等,在贵人之上,还有贵妃和妃,这凤鸣宫是郎浔后宫中第一大宫,即使王后获罪,也不该由一个贵人进住。
杜中平道,“郎浔王的两位王子,大王子是王后侯氏所出,二王子就是这卫贵人之子!”
原来如此!
甘以罗点头,说道,“你先将侯氏带来!”
杜中平领命,出殿外命人将侯氏押了进来。
那侯氏突然被押入宫里,心中暗暗惊恐不安,一见甘以罗,已“噗”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颤声道,“本……妾身不过小小一个女子,什……什么都不知道……”迫于殿上女子的威势,竟然不敢自称“本宫”。
甘以罗眼瞧着她虽然吓的身子直颤,连连磕头,但起身之际,一双眼珠却骨路乱转,四处扫望,就不禁微微扬眉,问道,“侯氏,你既然贵为王后,为了何事被郎浔王囚禁?”
侯氏一怔,脸上神色变幻,咬了咬唇,说道,“王上宠幸那个狐狸精,想要立她为后,就将妾身囚禁。”
甘以罗冷笑一声,说道,“你只是被囚禁,又没有废后,又如何能立旁人为后?当本宫是傻子吗?”
侯氏果然是见过些阵仗的,听她语气转厉,也并不惊慌,微微咬唇,低声道,“妾身没有错处,他……他纵想废后,总要给臣民一个交待,而将妾身囚禁,再百般凌辱,自然是盼妾身熬不住自行了断罢了!”
甘以罗见她一番话说的平缓,竟然像是早就想好一般,不由挑眉,说道,“哦?他们对你百般凌辱?身上可有伤痕?”说着话,向两旁侍卫一望。
两名侍卫会意,齐齐向侯氏踏前一步,伸手按住她的肩头,就要去剥衣裳。
侯氏大惊,忙拼命挣扎,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我是一国之后,你们……你们胆敢无礼?”
甘以罗冷笑,说道,“莫说你是亡国之后,纵然郎浔不亡,恐怕你到头来也只是废后,想不到还如此嚣张。”
侯氏脸色乍青乍白,咬唇道,“王妃也是女子,岂能就此瞧着本宫受辱?”
甘以罗淡道,“本宫与你是敌非友,有何不可?”
“你……”侯氏咬牙,向她瞪视片刻,慢慢软了下来,问道,“你……你究竟要怎样?”
甘以
罗道,“本宫问你的话,如实回答的好!”
侯氏默然,隔了片刻,突然双手掩面,哭道,“不过是本宫发觉郎浔王宫中的丑事,他怕妾身说了出去,就将妾身囚禁。”
“什么丑事?”甘以罗淡问。
侯氏微一迟疑,咬唇道,“那卫贵人原是先王的嫔妃,暗中却和……和王上勾搭成奸,后来王上继位,旁的嫔妃全部送去别院养老,却将那贱人悄悄留下。因此事有犯天伦,妾身劝诫几句,他……他就大骂妾身吃飞醋,将妾身囚禁。”
甘以罗听的生疑,说道,“郎浔王登基不过三年,那二王子却已四岁,若他是卫贵人所生,前郎浔王是傻子吗?”
侯氏连连摇头,说道,“二王子生母,本是王府里的一个丫鬟,生产时死了,只留下这个孩子。后来王上想给那姓卫的贱人一个名份,就将二王子养在那贱人的名下。”
甘以罗轻轻点头,缓缓道,“此事本宫会去查,若是属实也倒罢了,若是有一字假话……”
“不!不敢!”侯氏忙连连摇头。
甘以罗语气略略一顿,突然问道,“那暗道是你与何人来往?”
侯氏不防,顿时大吃一惊,失声道,“暗道?什么……什么暗道?”
虽然是问话,可是甘以罗见她神色中惊慌多过惊诧,不由微微勾唇,淡道,“入夜之后,前边的宫门早已落锁,那前殿也只剩下当值的侍卫,那暗道从你的宫里直通前殿,不知你是和哪位侍卫来往密切?”
侯氏眼珠乱转,连连摇头,说道,“王妃,妾身当真不知道什么暗道。王上登基不过三年,妾身在那宫里也只住了不到一年,怎么……怎么修得出暗道?”
甘以罗听她说的倒有些道理,但说她完全不知道,又岂会相信?
心中念头微转,点头道,“王后平日不留心,不知道也倒罢了,大王子年少贪玩儿,或者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说着向杜中平摆手,说道,“带她回去罢,回头将两位王子带来!”
侯氏为人虽然刁滑,但母子天性,一听要审她的儿子,顿时慌乱,忙道,“妾身想起来了,想来王妃问的是偏殿后园里那处暗道?”
甘以罗轻轻点头,一双冷冽的眸子淡淡向她注视,却并不追问。
侯氏被她瞧的发毛,咬了咬牙,低声道,“那凤鸣宫,曾是先王后的寝宫,三年前先王驾崩,几位王子争位,宫里曾经有传闻,说……说……”
“说什么?”甘以罗扬眉追问。
侯氏道,“说王上……王上并不是先王的亲生儿子,而是……而是先王后……先王后与人私通所生。”
甘以罗大为意外,说道,“既然有此传闻,为何还是他继位?”
侯氏轻轻摇头,说道,“是九王爷一力辅佐,那时郎浔半数的兵马握在九王爷手里,他在先王驾崩的消息刚一传出,就率兵围宫,宫里一场大乱,亲手斩杀三位王爷。余下的四位王爷见势头不好,这才伏首称臣。”
这倒和杜中平的回报一样!
甘以罗微微点头,心中对刘淳厚的计较也顿时明白。
刘淳厚兄弟共有九人,刘淳厚虽然跷勇善战,但是他生母出身卑贱,纵然大王子不能登位,前边还横着七个王子,朝中众臣恐怕不能尽服,与其为自己争位,倒不如扶王后所出的大王子登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