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发生的事情果真传到了周煜耳中。一个他安排在民间的眼线报告道:“镇上出现了大米危机,大米的价格涨到了平常的十几倍,民众苦不堪言。这时有人打着习国前朝皇室的名头开始低价卖米……”
周煜眯起眼,打断到:“习国前朝?姓寒的?”那眼线愣了愣,回到:“是。”周煜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那眼线有些紧张的斟酌着语言,道:“当地民众感谢他们,说是您的治理……他们更喜欢前朝的人。”
“此时当真?”眼线看着周煜阴晴不定的神色,紧张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奴、奴才只是个报信的,皇上您息怒啊!”周煜看着他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心道朕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种滥杀无辜的形象?不由心中更烦,挥手道:
“窝囊!没你的事了,给我滚下去!”“是,是……”那人如释重负的磕头谢恩,连滚带爬的跑走了。周煜苦恼的扶着头,考虑了一会,道:“刘德全!”“唉,奴才在!”刘德全就在一边,连忙躬身回应。
“摆驾!朕倒是要亲自去看看,朕做错了什么,成了万人唾骂的昏君。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撒野!”刘德全本想说皇上事务繁忙,吩咐人去解决就好,不用亲自费神。看着周煜此时动了真怒的样子,这点念头立马吓得缩了回去。
“是,奴才这就去。”他朝周煜行礼,伸手朝旁边的小太监招呼:“愣在那干嘛,还不赶紧过来,给皇上更衣!”那小太监哪里见过皇上动怒的场面,被吓蒙了,捣蒜一般的点头称是,却被旁边的炉子绊了一跤。
周煜被气笑了,心道这些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省心。被各种事情耽误了半天,周煜终于坐上了加急的马车,在傍晚时赶到了千宁所在的小镇,却发现当地的米店都已经关门打烊了,气闷的吩咐手下强行把门打开。
米店老板看到有人破门而入,惊怒交加道:“你干什么?现在不开门,没米卖!”周煜见状,直接走了过去。做普通百姓的就算住在京郊,一辈子也不见得见得到皇上一面。那人显然没料到皇上亲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跪下道:
“草民参见陛下。”周煜道:“你起来,我问你,这镇子上这么缺米,你们这些卖米的,为什么通通打烊关门不卖了?”他尽量要求自己平静下来,可声音还是无可避免的带了怒气。米店老板苦笑道:
“皇上,您是有所不知啊。往上头走两里路的地方有人卖米嘞。您也知道,缺米的时候,我们进货的价格也高啊。可那群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卖的价居然比我们进货的价还低!我们这高价卖的不去,低价赔本儿,可不就得关门了吗?”
周煜皱起眉,问道:“你这米是多少钱进的?上面那人卖的是什么价?”那老板道:“回皇上,草民这米进的是一两二一石,他们卖的价格是一两一石。”周煜心想这不是简单,财大气粗道:
“行,你这儿有多少米?我出一两四的价格,全买了!上边那人不是卖一两!朕卖八百文!还有人敢说朕置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闹了粮荒只知道收税?”周煜有些激动,说完就转身要吩咐下人记账来买。
“皇上,这可使不得啊!”米店老板急了。西街口前朝人卖米的价格虽然低了,可放在平常也算正常。但皇上这样压价,势必让大家疯狂屯米,都买够了米,等事情过去了,将来他这些卖米的还怎么做生意?
“朕不管你们,你们说朕昏庸。如今朕来管了,你还有意见!是不是朕做什么,你们这些人都觉得朕不如那些叛贼?”周煜彻底怒了,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搬?一点都别留下!”
身后一群侍卫冲进了店里,米店老板想拦,也拦不住,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存货被搬出去,盯着周煜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米店里的存粮本来就不多了,侍卫人多势众,很快就全部搬了出去。
周煜冷静了一点,觉得自己的做法的确有点强人所难,实在是解决问题心切,操之过急了。他想了想,从自己手上摘下一串上好的翡翠珠子,让下人拿过去给米店老板做补偿,账先赊着,承诺一定会尽快补上。
米店老板此时正恨周煜恨得咬牙切齿,看到有人过来,不但没有接受,还一巴掌将珠子打到了地上。旁边的侍卫都看的心疼不已,那可是西域贡上来的东西,国内根本没有,价值连城。居然一怒之下,就被人摔成了一地碎渣子。
他红着眼睛吼道:“你这做的是哪门子皇帝!你懂什么?狗屁都不懂!赊账,赊账,你们这些狗官,每年收的税,贪进自己口袋里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你这个昏君!你自己看看,这国家被你管成了什么样子?”
周煜见自己一腔好意居然一个贱民这样糟蹋,说的话又句句戳中他的痛点,早已怒不可遏,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你可知朕每天批奏折批到几点?可知道朕每天要解决全国各地的多少问题?”
他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清了清嗓子又道:“你们有吃有穿,还有什么不满的?啊?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朕有问题?朕派兵打仗,情况紧急的时候熬夜作部署,这些,你们知道吗?朕每天为你们付出,你们除了添乱,又还给了朕什么?”
米店老板也不甘示弱,心中埋藏已久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痛斥:“你这狗皇帝,你可尝过饿饭的滋味?你可知道活人相残,把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交换用来煮着吃是什么感觉?这种时候,你们去哪里了?你们解决过问题吗?”
“我们每天下地干活,风雨无阻,一年到头,七成都被你们收了去,我们却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你过过这样的日子吗?”周煜是在听不下去,吼道:“来人,把他抓起来,把嘴堵上!”
立刻有人上去制住了米店老板,给他拿椅子送水,让他息怒,保重龙体。他满身大汗的坐在椅子上重重喘着气。闹了这么一出,早就没有解决问题的心情。念及宫里还有堆积如山的奏折没处理,他只草草吩咐人继续收米低价卖出去,就匆匆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