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东海一上场便得利,慕向怀气得有用马球杆敲了慕向白的后背一下,喊道:“怎么传的球,传球给我啊给我啊。”
“大哥,你身边的北梁人太多,被截住了,我真的尽力了。”
慕向怀不听慕向白的解释,又是敲了一下,喊道:“什么尽力了,你就是个废物。”
这二人在球场上的争执看台上听不到,可是慕向怀频频拿球杆敲打慕向白背部的动作,却是全都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高原见着慕元安的茶盏快空了,忙是斟上了一盏茶,复又小声问道:“刚才北梁人既然都换了人,皇上为何不将这慕大少爷也换下?刚才奴才都看出来了,若不是因为慕大少爷,凭窦衔使和慕二少爷,咱们第二局可就是赢了。”
慕元安低头不语,只是见着高原一脸的期待,高原自己本身也是十分喜欢看打马球的,从慕元安还是做皇子的时候,便是一直陪着慕元安打马球,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在马上也颠不起来了,也难为他看着这场上的年轻人哦,真是比他们当年的一半都不如,心里头更是着急。
“你倒是越来越多话了。”慕元安一句话就将高原所有的疑问和期待都堵住了,熹妃只是在一旁替高原打着圆场:“臣妾记得,当年高公公和皇上一起打马球,那打的配合可是天下无双,无人能敌呢,也难怪,高公公看着这些后生打球总是打不进去,心里头会着急了。”
高原自是谦逊地躬身道:“熹妃娘娘抬举了。”
“朕与高原,只能算是配合默契,可若是论球技,还是先皇亲自交代出来的先太子,球技最好。”慕元安说完,低头继续品茶,他的眸光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旁人都只道这先太子是慕元安的一个忌讳,谁料这次是慕元安主动提起,不过却没有人敢接过这话头,都只是扭头,专心致志地继续看场上的情况。
一阵欢呼声,慕成凰还以为是大顺自己进球了,结果却是祁东海策马扬鞭,连续绕开困住他的三个大顺的球员,直逼大顺的球门,而窦呈和慕向白亦是策马跟在旁边,步步紧逼,一刻也不敢放松,这二人之前打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想来这祁东海要进球是极难的。
谁料祁东海突然虚晃了一招,慕向白以为他要发力进球,猛地将身子探出来准备拦截,只有两条腿还紧紧地夹住马鞍,这个动作十分危险,可祁东海却突然收手,转身朝着窦呈的方向射门入洞。
球入洞,漂亮,这一射实在是太漂亮了,尤其是之前那虚晃一招,逼真极了。
可继而,慕向白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平衡,直接从马上直直地摔了下来。
“慕二少爷。”窦呈第一个下马跑过去查看,祁东海亦是下马。
远处的慕向怀见了,突然策马奔来,慕成凰还以为也算是这慕向怀有点良心,还是知道在这时候担心一下自己的弟弟的,谁料慕向怀却直奔这祁东海进球的球洞,一捞马球杆,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落入球洞的球掏出来,对着北梁的球洞长驱直入,哐当,马球入洞。
这是什么人啊,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趁乱而入,这球进也进得不光彩。
慕向怀这才是将马停在了慕向白身边,慕向白痛苦地躺在地上,时不时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声,周围围了一圈人,有大顺的球员,也有北梁的人,就算是帮不上忙的,也都下了马,将马牵到一旁,害怕这马儿突然失了性子,若是踩到了慕向白可就不好了。
可唯独慕向怀一人还骑在马上,趾高气昂地问慕向白的情况:“死了吗?”
祁东海略通医术,他冷冷地回头道:“这位勇士的胳膊脱臼了,是刚才挥杆太用力失去平衡从马上摔下来导致的,暂时不能比赛了。”
幸好为了防止球场上受伤的事儿发生,太医都是早早地候在旁边的,张庭玉立刻背着药箱飞奔过去,他拨开人群,现下太阳出来了,天气有些热了,慕向白刚才又一直打马球没有喝水休息,此时已经嘴唇发白地昏死了过去,张庭玉见着人没有丝毫的移动,胳膊也保护得极好,不由得对着北梁皇子侧目几番。
祁东海道:“习武出身,处理伤筋动骨的方法,总是会一些。”
“处理得很好。”张庭玉点头道,又是替慕向白做了些简单的固定,让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扛了担架过来,将人先带了回去。
慕向白的受伤让比赛不得不中断,慕成凰隐隐约约已经听到底下那一层的坐席里,京中的贵女们已经开始议论这慕向怀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过分,其中便是有正坐在慕成凰下方的周灵犀。
也不知她们讲了什么,周灵犀突然扬声道:“表哥乘人之危进的那一球,应当不能算吧。”
周灵犀的母亲和裕亲王妃那是同胞姐妹,算起来,慕向怀可是周灵犀的亲表哥,周灵犀是慕向怀的亲表妹,慕向怀听了眉眼一挑,哪有自家人这样挤兑自己的,便是将鞭子一挥,策马过来:“怎么不能算?刚才比赛结束的鼓声没有响起,那就是在比赛中,比赛中进的球不算数,你以为规矩都是你定的吗?还有,你是大顺的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北梁,你是何居心?”
周灵犀也是胆子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一点儿都不给慕向怀留面子,她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慕向怀道:“就连北梁人都关心二表哥的安危,可是大表哥你在做什么?整场就只看到你一个人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去捡球射门,这球若是算了,才是丢我们大顺的脸呢。”
周灵犀这番话引起了很大的共鸣,大顺的贵族虽然养尊处优,可是极为讲面子,这球说白了也是赢得不光彩,慕向怀将目光投向慕元安,禀手才喊了一声“皇上”。
慕元安却是摆手拦住他将要说的话,直言道:“灵犀说得不错,我大顺乃天朝之邦,这球若是算了,岂不是给我大顺传出了一个偷鸡摸狗的名声,朕不要脸,大顺的四万万百姓还是要脸的,这局,算北梁胜了,这第一场比赛,北梁的勇士英勇飒爽,也是北梁胜了。”
“可是皇上,这第三局还没比完,我们还有机会反超的,请皇上相信微臣。”慕向怀不死心,就这样输了,让他颜面何存?
“大表哥,二表哥都伤成那样了,你队里又没有替补的,你拿什么比?”周灵犀冷不妨地说了一句,末了还对慕向怀翻了个白眼,她自小就不喜欢这不可一世的大表哥,反倒是沉稳内敛的二表哥让她觉得真是心疼,好好的一个少年,却是日日跟在这飞扬跋扈的混世魔王底下受折磨。
慕向怀受不了了,他对着周灵犀低声道:“周灵犀,你别以为你们周国公找了肃亲王这个靠山就能目中无人了。”慕向怀气愤地捏紧了拳头,他想要发泄一下,头上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世子爷你捏拳头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郡主吗?”
慕向怀一愣,他的确是攥紧了拳头,也是准备挥出去,可是他只是准备捶在周灵犀的桌子上吓吓她罢了,被慕成凰这样一喊,大家果然是看着他捏紧的拳头默不作声,这模样,活脱脱就是要打人一样嘛。
就连慕元安都不免蹙眉,声音虽然平淡,却是充满了威严:“向怀,朕,还在这。”
朕,还在这,你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周灵犀微微昂了昂脖子,对着慕向怀道:“大表哥还不快下马对皇上认罪吗?”
众人这才是发现,这趾高气昂的慕向怀竟然是一直骑在马上的,他身子僵硬,一时间竟然有些木然,他被慕元安的目光盯得火辣辣的,似乎突然觉醒了一般,才是猛地窜下马,拱手还未说话,张庭玉便是已经过来了,冷冷地敲了慕向怀一眼,十分不给他颜面地夺了他的话头道:“皇上,慕二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有些脱水和中暑,需要休息一下。”
祁东海这时策马过来,流利地下马,听这张庭玉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慕向白的情况,亦是拱手道:“这位慕二公子在下很是佩服,他一人,便是胜过了我们这其余的十个人,皇上的朝中能有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真是幸运。”
熹妃听了笑道:“祁大人误会了,这慕二少爷虽然是裕亲王府的二公子,可是并未有官职,也不入朝为官。”
这话倒是提醒了慕元安,裕亲王一世平庸,可是生出的两个儿子却不一样,虽然慕向怀为人倨傲,可是在国子监以及在赛场上,慕向怀还是有些名声的,不过见着今日的慕向白却是比慕向怀沉稳许多。
“这倒真是提醒朕了。”慕元安点头道,“之前不是说左右骁卫受伤了,需要静养半年吗?朕,今日便任命慕向白为左右骁卫左衔使,驻守京城城门,痊愈后,上任。”慕元安说完,又是偏头问着裴太后道:“太后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