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语难过的很, 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处置太轻,不能解恨。沛儿这时回来说:“奴婢自作主张,已经罚了孙答应跪在御花园了。”
“说不得, 就该这样。”之语气的狠了:“本宫还从未见过这般的人。两岁多的孩子便是使足了劲儿撞能撞成什么样?况且也不是有意害你, 无意撞了一下就能下这么狠的手。”
“想来是新入宫的妃嫔不长眼, 冲撞了殿下。”
“可不敢说冲撞。”沛儿愤愤道:“是我们殿下冲撞了人家贵主儿呢!”
之语不想提起这些:“你看看他这脸, 明日会不会更肿?”
“这是必然了。殿下睡觉的时候还是要小心, 这半边脸万万不可在碰到,不然破了皮还是要疼的。等过一二日,脸上好些了微臣再来为殿下揉揉脸。到时可好的快些。”
“那就有劳你了。”
越趻哭累了, 在亲娘怀里躺着睡觉也很不安稳,之语挥开了乳母想要抱过孩子去的手:“本宫自己来。”
越路带着越砾蹭过来:“小弟怎么样了?”
“睡得不安稳。”之语看他俩一脸愧疚之色, 安慰道:“你们不必自责, 他也太调皮了一些, 经过这次,本宫只盼他能知道些教训, 再不敢随便上蹿下跳了。”
越砾撅着嘴:“小弟哪里有错!小弟就是碰了她一下。她又没摔着。”
“母后知道了,看,母后不也已经处罚她们了吗。你们兄弟三人以后都要记住,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即便是在宫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你们是谁的。遇见这样的, 可不就是要吃亏。所以以后遇见这样的情况最要紧的是先保护好自己, 其余的回来告状就是了, 自然有大人去和她们理论, 分辨是非。倘若是你们的错, 母后压着你们去赔礼道歉,也不至于平白挨顿打。懂不懂?”
“是。”
“行了, 你们也吓着了,去屋里歇息把!叫嬷嬷点上安神香,你们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
越趻好不容易睡实在了,之语才把他放在自己床上就听见外面传来皇帝的声音:“皇后呢?”
品香回道:“寝殿里看着小殿下睡觉呢。”
皇帝笑道:“这个时候睡觉,这小子...”边说着边转过百花争艳屏风走进来看见之语眼睛红通通的,十分诧异:“这是...”
之语揉揉眼睛:“没什么。”
走近了一看,便忍不住勃然大怒:“这...”到底还是怕惊动了睡梦中的宝贝儿子压低了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之语道:“出去说吧!沛儿看着殿下别压着脸了。”
“哎,是。”
两个人回了外面偏殿,之语才说:“今儿带他们出去玩,这小子不省心,跑疯了冲撞了新入宫的孙婕妤。”
“她打的?”皇帝一拍桌子,低声骂道:“放肆,贱人!”
皇帝来来回回转了两圈,张口道:“来人,传朕的旨意,孙氏张扬跋扈,伤害皇子,不配入宫侍奉,废尊位,发还本家。让他们家自己看着办吧!”
刘福泉赶紧答应了却不敢就走,这入了宫头一天就被废了的,还真是闻所未闻,他只怕是皇帝一时意气,所以还要拖延一会儿,让皇帝冷静冷静。
“还不去传旨,等着朕赏你呢?”
“是。”
之语却道:“臣妾已经将她身边动手的侍女发还本家了,也将她贬为了答应,令她跪在御花园中思过。如此也大可低的过了,皇上还要处罚嘛?”
皇帝说:“怎么不该罚?才刚刚入宫便如此骄横跋扈,可知日后必然也不是个”
“好歹给人留一条活路吧!”之语道:“总归是咱们孩子先撞了人家。该有的处罚都已经有了。若是要打发她出宫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皇帝负着手:“你如此心善,才更容易叫人觉得你好欺负便可以目无皇后了。你不必管此事了,都交给朕来处理吧。”
“...”之语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这是心善,但是皇帝都这么认为了,她也就只好认下了这份心善的美名:“那一切便由皇上处置吧。”
把事情都交给皇帝全权处置的结果就是那位孙答应虽然没有被遣返回家,但是也差不多等于入了冷宫了。皇上不仅传了口谕斥责,更是责令内务府不许做她的绿头牌。一位妃嫔,连绿头牌都没有了,和冷宫里的那群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之语听了暗暗地觉得,论起心狠手辣来,自己见皇帝还是差了那么一小截儿。
次日晨起先看了越趻的脸,果然又肿的大了些。小东西难得和母亲又睡在了一张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呀!乃至于之语起床都没有能惊动他半分。
梳洗装扮之后,临走前吩咐丫鬟们好好的伺候越趻:“不要吵醒了他,让他多睡一会儿。待会儿传贺太医过来给他上药。”
“是。”
如此折腾一番,时候都已经不早了。品香进来回禀:“外头所有的娘娘们都已经到了,都在院里候着娘娘呢。”
“孙答应呢?”
“孙答应也来了。”
“你们都别去为难她。别叫人家觉得本宫宫里的人气量如此小。”虽然说这个人打了她儿子让她很是不爽,但是该处罚都已经处罚过了,之语真的没那么小气,还要用小手段来恶心人。
沛儿哼哼道:“娘娘也太把人看低了些,我们去为难她做什么?有皇上和娘娘昨日对她的处罚。现在宫里其他的人都恨不得远离她,那里还需要我们使什么手段?”
正说着,外面送来了一捧新择的秋日时令之花:“娘娘瞧瞧今日簪什么花。”
之语一看见这一朵朵盛开的娇艳无比的花朵,再想想殿外站着的那一个个骄艳欲滴的如花美人儿,心中就莫名出现一种凄凉的感觉:“本宫还带什么花儿,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不过是昨日黄花儿罢了。”
沛儿却不乐意:“什么昨日黄花啊?娘娘如今正是最好的年华,一朵花儿开到最盛的时候。可比外面那群丫头片子花骨朵可强多了。”自己做了主意:“就带这朵吧,大红的花才配的上娘娘的气质,艳冠群芳。”
“我信你个...就你的嘴,能把人哄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之语看看那朵红的纯粹,尽态极妍的花:“不过你今日眼光不错,就带这个吧!”
宫妃鱼贯而入,由杨淑妃领头底下依次按位分排列。常礼叙过之后,便是新妃正式拜谒。本该领头的孙氏如今站在了最后面,新妃们位分最高的便只一位嫔位,姓柳,便做柳嫔,赵贵人,钱贵人,孙美人,李美人,周美人,江美人,还有最后这位孙答应。
拜谒是行三拜九叩之大礼,随着章德禄的口令,之语忽然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好像都是集中在孙答应还有她旁边的江美人身上。
礼毕,之语笑道:“妹妹们这都是在看什么呢?本宫知道新妹妹们个个如花似玉。新妹妹们都脸皮薄,你们再把咱们的新妹妹们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到时候本宫可只和你们算账。”
杨淑妃笑道:“这些新来的妹妹们个个如花似玉国色天香。果然皇上皇后好眼光,如今这一比较呀,臣妾只怕是更没地儿站了呢。”
“瞧你这话说的,皇上待你的情谊自然与她们又不一样。”
之语对着新妃们道:“这位是杨淑妃。在皇上身边服侍的年头比本宫还要长,是这宫里资格最老的,也是脾气最好的。”
“臣妾拜见淑妃娘娘。”
“妹们快起吧,都是一家子姐妹,不必如此客气。”
“李妃,才华横溢,一笔好字,皇上都称赞不绝。妹妹们若是有空不妨去请教与她。”
“雕虫小技罢了。”李妃虽是这样谦虚的说,但脸上还是有难以抑制的自傲之色。这是她苦练了多年才习得的一笔好字,她有傲气的资本。
“臣妾拜见李妃娘娘。”
“起来吧。”她和之语一样,不爱说什么自家姐妹的场面话。谁把你们当姐妹呀?想多了吧。你们不配!哼!
之语说道:“陛下呢,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自然于咱们内宫之事便不大上心。诸位须恪守嫔妃本分,不得狐媚惑主,不可心生嫉妒,不得口舌不断,争斗不休,让皇上烦心。更要紧的是,望诸位都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是,臣妾们谨记皇后娘娘教导,必然时刻铭记于心。”
“哎!臣妾分明记得还有一位婕妤呢。这位婕妤怎么今日没来拜见皇后娘娘吗?”李妃假装奇怪,但是看好戏的眼神谁都明白。
杨淑妃是个老实人,答道:“妹妹难道不知?那位孙婕妤一入宫便不知死活,动了三皇子。开罪了皇上皇后,已经被降为答应了。”
“哦,原来是这样。真是好威风啊!”
“孙答应何在?”
孙答应急忙上前:“臣妾在。”
李妃道:“抬起脸来,我可是要好好瞧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有如此威风...咦,相貌平平。”
“妹妹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李妃毫不留情的指出:“如此跋扈,让本宫险些以为是前废贵妃又在世了呢。你又没有废贵妃的容貌,也没有废贵妃的家世,怎么还想学习废贵妃的跋扈?不自量力。”
“臣妾不敢,臣妾万万不敢。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日后必当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再不敢惹是生非了。”
“身为宫妃,谨记皇后娘娘的教导自然是最好。否则,像自以为做了妃嫔便一飞冲天,把谁都不看在眼里,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便是自己作死啦。”李妃似笑非笑:“孙答应,你可记清楚了。”
“好了。”之语道:“孙答应行为有不妥当处,本宫和陛下都已处罚过了,此事就此揭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日后孙答应改了就是了。”
孙氏万分感激,又给之语叩了头才退下去。
“今晚皇上可能便会临幸,你们现在便可以回去准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