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将自己的小弯刀递给他,江秋意说:“你要是喜欢,送给你了。”
“不不,这刀这么小,俺用着不趁手,不过这刀可真漂亮,你哪来的?这刀鞘居然是青铜的呢!青铜在大秦,价比黄金了!青铜制作的物件,也只有皇室贵族才配使用呢!”
谢六郎这么一提醒,江秋意这才想起了,在大秦,丝绸茶叶号称软黄金,但价格和真黄金,还是有一定差别的。而青铜却是真真正正和黄金等价交换的,因为出产青铜的,是世代欺凌大秦,不与大秦通商的大魏。
难道,这弯刀来自大魏?
不会啊!秦魏老死不相往来,两国既不通婚,又不通商,就连大魏出产的铜器,都是先流传到大燕,再经大燕,辗转到大秦的,这中间倒一把手的大燕,世代以来,不知道捞了两国多少油水,尤其是对秦。
至于大秦的粮食是如何到魏地的嘛?
很简单,大魏遇上天灾人祸,本国的粮食不够吃了就发兵攻打大秦,叫大秦打趴下了,再和谈,索要一大堆的赔偿。这样的局势,已经维持了数百年,大秦不是没有出过贤明睿智的君主,只是始终扭不过敌强我弱的局面,何况本国还有一大堆掣肘的根深蒂固的老氏族,内忧外患下还能维持这么多年,大秦的皇室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秋娘……”
谢六郎发现,江秋意经常出神,而她当出神想着自己心中的事情时,就好像将整个世界都隔绝了,没有人能靠近得了她。
这个时候,谢六郎总会有种江秋意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总有一天她会离开的恐慌。
“好了,我们走吧,六郎,你能扛的动这野吗?要不然你在这等着,我先下山去招呼几个人来帮忙好不好?”江秋意回过神来,好心的提了个建议。
不曾想谢六郎却不领情,“哼”了一声,直接将地上的三百多斤重的大野扛在了肩膀上,嘴里不满说了句:“你小看人!”
“呵呵……好,好好!我们家六郎啊,最厉害了!那咱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下山的路走去,可江秋意却没有直接领着六郎回家,而是问了四爷爷家在哪,和六郎直接扛着大野奔四爷爷家去了。
日头才将将在薄雾里显现出来,因是早春,地里头也没什么活干,河面又还未化冰无法捕鱼,家家户户也就没人那么早出门的。
四爷爷的家在谢家村的东头,江秋意和谢六郎一路走来,倒是一个人都没碰上,敲了门,四爷爷家唯一的小孙子谢光辉就来开门了,一开门看见了个巧笑嫣然的姑娘家,一时间问话都忘了。
江秋意倒不知道四爷爷家还有其他人,还以为就他们老两口呢!这会子见了个十七八的少年郎,有些怔愣,回过头疑惑的看着谢六郎。
谢六郎也不舍得将野放下,扛着野探过身子就给江秋意介绍:“秋娘,这是四爷爷家的孙子光辉,光辉哥,这是,这是俺讨的新媳妇。”
最后那一句,却是既羞涩又得意的,隐隐还带着炫耀的意思。江秋意娇嗔的白了六郎一眼,也没有反驳,她要在谢家待下去,也只有这么一个身份是合理的。
于是乎,江秋意笑眯眯的说:“光辉是吧?你该是和六郎平辈的吧?那我唤你一声大兄弟可好?大兄弟,四爷爷起来了吗?”
谢光辉还沉迷在全身笼罩在薄雾里,脸上却挂着璀璨笑容的江秋意带来的震撼里,完全搭不上话。屋里头就传来了他奶奶的声音:“可是秋丫头?老头子,俺听外头好像是秋丫头的声音。”
“是我,四奶奶,我可以进来吗?”
“真的是秋丫头呢!这一大早的外头雾气大寒气重,快进来快进来!”
等到江秋意和谢六郎进了院子,从里屋迎出来的四爷爷四奶奶才瞧见了六郎放在院子里大野。
“天老爷啊!这么大一头野啊!这是,这是六郎猎的?六郎,可受伤吗?”
四奶奶慌慌张张的将谢六郎拉到自己跟前,仔仔细细的检查起来,生怕再向上一回一样,身上哪里被戳出几个血窟窿来。
谢六郎的心暖暖的,拉着四奶奶的手,连声安慰她:“奶奶,没事,没事!哪都没伤着!这野是自己撞在石头上撞死的。”
“是啊是啊,然后六郎一斧头砍下了它的头!我们商量着,抬四爷爷这里来,让四爷爷处置。”江秋意笑眯眯的说,从进院子开始,她就笑的特别灿烂。
四爷爷看在眼里,却觉得这个丫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于是捋着的说:“这是你们猎着的野味,自然是由你们处置,交给老头子处置,算怎么一回事?”
江秋意也不是个爱耍心机的,她不过是不想受欺负吃亏而已,和四爷爷一家子,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于是干脆摊开来讲:“四爷爷,我们家的情况您也是知道,这野要是直接抬家去,能不能留得住都是个问题,还不如直接交给四爷爷处置呢,我就不信了,谢家村谁还敢来四爷爷手里头抢东西!”
四奶奶一听,立马说话了:“老头子,你可还记得上回六郎被野拱了两个血窟窿,后来活劈了那野,可那豁出半条命猎的野,六郎一家子可是一口也没吃上啊!那没脸没皮的活土匪,直接就抬他家去了!”
提起这事,四奶奶是一肚子的火啊!奈何六郎娘太窝囊了,眼睁睁看着大郎二郎两家子活土匪扛了那野去,吭都不敢吭一声!她自己个认栽了,他们这些外人也只能干着急,连个出面帮腔的理由都没有。
四爷爷如何会不记得!他也是在战场上博过命的,七岁的六郎就能劈了一头百把斤的野,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对六郎格外的上心,在他眼里,天生神力的六郎,或许是谢家村,乃至整个大秦,未来的希望。
是以,这些年他在后山教自家孙子拳脚功夫的时候,也没落下六郎。若不是前年河边因为谢家村下的渔网,被楚村的人故意破坏了,六郎和楚村的人起了争执露了拳脚,叫他娘知道了,以死相逼不准他再习武,凭六郎的天赋,早就以一挡百了。
想起了这一茬,四爷爷心里头别提有多不舒服了,自己的一番好意,被六郎娘当成了驴肝肺,很长时间都不准六郎和自家再有来往,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冤枉气了!
眼下要是帮了,六郎娘回头又不领情的埋怨上,可不是吃力不讨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