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秋意麻利的打点自己的行装,谢六郎急的立马就想从床上蹦起来拦她,活像她下一刻就要消失似的。只可惜,他的双手虽然勉强可以动弹了,双腿却且得养上一段时间呢!
“秋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谢六郎急了,语气软的都能滴出水来了,那一双幽深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江秋意,眼眶子都红了。那模样,当真是可怜,可又实在可气!答应自己答应的好好的,一定会爱惜自己的性命,不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一转头就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江秋意简直不敢想象,倘若她不能将他救出来,那往后漫长的一生要怎么过?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她就通体生寒,心头的恐惧蔓延全身,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所以,她决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说话不算话的臭男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拿承诺当回事了!
江秋意板着脸,说:“不好,我看见你就生气,再说了孩子那么小,我这个当娘的把他们扔在新和城本来就很不负责任,我可不像你,满脑子家国天下,我的心很小,只看得到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我要带孩子们回石屏。”
“谁敢说俺姐这个当娘的不负责任的!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了!”
外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江秋意一回头就看见苗苗怀里头抱着孩子进来,尾随在她身后的有桂嬷嬷和桃枝。
“你怎么来了?”
她眼睛一亮,惊喜的迎了上去,笑中带泪的接过苗苗怀里头的孩子,桂嬷嬷识趣,立马将另外一个孩子抱到大将军跟前去,就放在大将军的怀抱里。江秋意想去看看她的宝贝小儿子,就不得不凑到谢六郎跟前。
桂嬷嬷朝他们家大将军挤眉弄眼一番,然后又带着桃枝和苗苗退下,给他们一家四口腾地方。
江秋意此时已经顾不上生气了,她看着许久不见的孩子,苗苗她们将孩子照顾的很好,她走的时候他们都还皱巴巴黑黢黢的可丑了,现在小脸已经稍微长开了些,皮肤也没有那么黑了,白白嫩嫩的,别提多可爱了。
一想到自己那么任性的离开孩子,只身涉险,简直就是不顾后果,万一她和六郎有什么意外,那孩子怎么办?他们还这么小,甚至还来不及记住自己爹娘的模样,就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江秋意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她哽咽着道:“宝宝,娘亲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娘亲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她的自责落在谢六郎眼里如刀一般在他心头剜了一下,让他心疼的心头直滴血。
“秋娘,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和孩子了……”
江秋意抬眸,夫妻俩泪目相对,到底,也不能全怪他……
这一刻,因为孩子的到来,融化了所有的不愉快。
养了整整一个月的伤,谢六郎总算是勉强能活动四肢了,只是站起来行走还有些勉强,此时已进入二月,所有的战后事宜也总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
大燕称臣,岁岁朝贡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作为大燕最受宠的世子,燕清泽居然自请作为质子前往长安,并且亲自代表大燕与秦国签订战后协议。
燕主亲自来救燕清泽的事情江秋意不是不知道,谢六郎就更加清楚了,是以他们夫妻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异常的惊讶,以燕主对燕清泽的爱重,怎会舍得他以战败国质子的身份入长安那虎狼之窝?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江秋意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是她目前什么都不想管了,因为皇上已经批准谢六郎回乡养伤了。
这件事情起先还是挺波折的,谢六郎重伤的时候皇帝就下令建造了忠勇侯府,只等着他伤势好转,立马给他接到长安去好生养着。
偏偏江秋意就是不受他这一茬,直接就说了:忠勇候想去就去吧!反正我和孩子是不去的,受不了长安那儿的乌烟瘴气,我们要回石屏,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忠勇侯府再气派,她也不稀罕!
是以,大将军可怜兮兮的上书婉拒了今上的好意,言语之中多是自己如何如何离不开夫人的照料,如何如何不能没有他的媳妇儿。
皇帝看的又气又笑,这大将军当真是一点儿也不要自己的脸面了,生怕举国上下有谁不知道他离不开媳妇儿似的!没了辙,只好准了谢六郎回乡养伤的折子。
等到圣旨传到平遥城时,江秋意早就已经将上路的行装收拾的妥妥当当的了,这边长安来人刚刚宣完了旨意,那边他们接了旨就走,本来打算低调行事的,只是没有想到,竟造成了万人空巷。
百姓们自发来到他们经过的官道上相送,沿道跪拜,叩谢忠勇候的护国之恩。
江秋意坐在马车里,对这样空前的盛况却心慌的厉害,百姓们也许是好意,可他们将六郎抬的这样高,无疑是给他树立了更多的敌人。
叹了一口气,她对马车外护送的他们回家的江索说了句:“江大哥,你快马回营吩咐一下,不要让弟兄们出来相送了,就说他们的好意大将军心领了,可大伙都有军务在身,还是以军纪为重,切不可擅自离营来送大将军。”
她说的严肃异常,江索当即领会了她的意思,一点头,打马回营。
她们坐的马车从外头看和寻常大户人家的马车并没有什么两样,压根就没有官家那种招摇过市的抢眼装饰什么的,里面嘛,倒是布置的十分温馨舒适,靠枕软垫一应俱全,还摆上了瓜果点心供某人享用。
不过某人这饥肠辘辘的,却不是这些瓜果点心能填的饱的。
江秋意看着谢六郎咽口水,白了他一眼:“老实点,我知道你身残志坚,可有些事情不是靠意志力就可以的,老老实实养着吧,什么时候你好利索了,什么时候再想你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