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看见,阿瑶很是高兴,笑眯眯的问:“昨晚睡得好不好?”
她点点头,看着那些人问:“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有蒙古的那达慕大会?她怎么不记得这里是蒙古境内?
“哦,他们闲着无聊,找些乐子而已,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不用了,”她摇摇头:“我骑马倒是可以,在马上拉弓那可就不行了,别被马颠下来了。
早晨很冷,她又只穿了衣服,没有披氅子,刚出来没觉得,现在就觉得冷了,她抱着双臂一抖说:“母亲,我先进去了,外面有些冷。”
阿瑶这才看见她只穿了衣服,皱着眉说:“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就穿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快快快,去穿衣服。”
她点头,就准备进去,结果肩上一重,她回头一看,是件氅子,黑色的狐毛。她抬眼就看到了耶律斛冷着脸站在她身后。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并没有穿戎装,只穿了北狄男子的常服,看上去少了一些戾气,多了些随和,但是他平时披的氅子没有披,因为正在她的肩上。
她连忙要脱下,却被他拦住了,说:“你进去换了再给我。”
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对阿瑶说:“母亲,我进去换衣服了。”阿瑶的脸上全是笑意,还有些许欣慰,对她说;“去吧去吧,不着急。”
换上衣服,拿起耶律斛的氅子就往外去了,看见阿瑶不知在跟耶律斛说些什么,脸上尽是笑意,见她出来了,连忙招手让她过去。
她过去把氅子还给耶律斛:“多谢将军。”
耶律斛接过,没有说话,便反手披在了身上,动作行云流水般潇洒,唉,她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潇洒。
阿瑶拉着她往昨晚吃饭的主帐去,边走边说:“怎么样,昨晚你们聊得怎么样?耶律将军是个不错的人吧?”
她皱眉:“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耶律将军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不适合女儿,您就不用操心了。”
耶律斛走在她们身后,她只能小声的说,被人听到了可不好。
“这是为什么?母亲瞧着耶律将军是很好的。”阿瑶不解。
她瞥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人没什么反应,才压低声音对阿瑶说:“母亲,我已经成亲了,我夫君是上京人士,所以我是不能接受耶律将军的,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什么?”阿瑶一惊,声音就大了,有些惊愕的看着她,她连忙说:“母亲母亲,咱们进去再说,这里人多。”说着就推着阿瑶进了帐篷。
耶律斛跟在身后,她转头对他说:“将军,您还是先等一等吧。”说着,就把帐篷帘放下了。
耶律斛看着帐篷帘看了很久,脸上的神色莫名,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在帐篷里的阿瑶显然很生气,坐在毛毡上看着屠娇娇说:“娇娇,你什么时候成亲的?”竟然她都不知道,这丫头竟然还瞒着自己。
屠娇娇心知自己不对,但是眼下还是要安抚住她才行:“母亲,我原本一早就想告诉您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您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皱着眉毛,一脸的委屈,看上去竟然真是有几分委屈了。阿瑶心软,看见她这样也发不了什么脾气,只问:“那男子是上京人士,叫什么名字,家里怎么样,是做什么的?”
见她这么问,知道她是不会发脾气了,屠娇娇心里松了一口气说:“他叫傅长安,家里……很好。”是很好吧,毕竟是王爷,保不准还有当皇帝的,岂止是很好,简直是好得不得了好不好。
阿瑶点点头,那就不担心娇娇过去吃苦了,又问:“他是做什么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摄政王?不能这么直接说吧,估计会吓到母亲的,想了一下说:“他是个先生,在一个大宅子里做先生。”本来就是,皇宫不是一个大宅子吗?他帮小皇帝处理朝政,让小皇帝学着来,那不是先生吗?
“他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阿瑶想了一下,教书先生很好,待人有礼,父母早逝,这样就不会有婆媳关系了,娇娇嫁过去她也放心。
“那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嫁过去啊,你哥哥知道吗?”她虎着脸问。
屠娇娇连忙点头说:“知道的知道的,哥哥知道的,母亲,您就不要操心了,女儿已经这么大了,这些事情都有分寸的,耶律将军人那么好,女儿也不能耽误他是不是?”
阿瑶想想也是,那孩子是个好的,现在既然不能做自己的女婿,也就不强求了,拍着屠娇娇的手说:“娇娇,那今年过年你是不是把你夫君叫到北狄来,让母亲看一看?”
屠娇娇就愣了,傅长安怎么能随便出京呢,他一出京,那上京不就大乱了?小皇帝指不定会闹出多少事来。
看着阿瑶,她只好说:“母亲,长安在大户人家做先生,不知道能不能放假,我问问吧,要是主人家不放假,那我也没有办法,您就体谅一下好不好?”
阿瑶看着女儿撒娇的脸,终究是狠不下心,拍拍她的脑袋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听你的?”
屠娇娇一下就愣了,突然鼻尖就有些酸,脑袋枕在阿瑶的膝盖上,轻轻的说:“母亲,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在这陌生的地方感受妈妈的爱,感受妈妈拥抱的温暖,谢谢。
回了北狄王宫之后,阿瑶的身体明显没有那么好了,整天都是躺在床上,她每天都在床边待很久,可是她清醒的时候很少。
她收到了傅长安的信,上面写着:“安好,勿念。”
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她几乎都能想到他写字时的表情和动作,以及他认真的侧脸和好看的手。
突然的,她就很想很想见到他,很想很想待在他的身边。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也不长,却会这么想他,但是她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这天一早,屠娇娇端着鸡汤去看阿瑶,走到门口发现殿门是关上的,外面却没有人守着,她就有些奇怪,推开门,发现里面也没有人。
“母亲,我给您端了鸡汤,您尝尝吧。”她放下汤盅朝里间喊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她以为她睡着了,笑着进去说:“母亲,我给您……”进去却发现床铺好好的,她惊慌的四处一看,也没有人。
“母亲?母亲?”上前摸了摸床铺,凉的,人早就不见了,她呆呆的坐到床上,她会去哪儿呢?
屠娇娇想不明白,这宫殿都是好好的,褥子也折得好好的,母亲不可能是被人掳走的。可是她去哪儿了呢?
手在床铺上漫无目的的晃悠着,却摸到了什么东西,一看,手伸进了枕头下。她连忙把枕头翻开,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封信。
她急忙打开,是阿瑶写的,“娇娇,母亲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听你叫我一声母亲,就心满意足了,我自知对不起你和阿焱,让你们受了许多苦,这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是我的不是。现在,母亲寿数已到,不能再做什么补偿你们,但是母亲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你们是世上最亲的人,要相互扶持,保护对方。”
“母亲知道你们是好孩子,能够理解母亲的。娇娇,我没能见到阿焱,这是我的遗憾,但是母亲见到了你,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母亲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母亲没有时间了,母亲好想再抱抱你,像你小时候那样,抱着你唱歌给你听。”
“不要找我,好好活下去,再见。”
看完这封信,屠娇娇心里有些堵,因为她刚刚才准备接受这个娘,谁知道就这么走了,只留下这么一封信。
她把信折好,走出房间,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盅汤,随即转身离开了大殿。
门没有关,也没有人来关上,寒风一刮,把门吹得嘎吱嘎吱响,那盅汤静静的立在桌子上,渐渐的与背景融为了一体。
“你也看见了,母亲走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须卜坐在毛毡上,手里拿的就是那封信,皱着眉头,看上去像是在思考怎么办。
屠娇娇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始终没有展开的眉头,无奈的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副谁欠了你银子似的表情,我现在是在问你准备怎么办?如果这里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要回上京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得回去过年好不好。”
听见她的话,须卜才有了反应,把信放在一边说:“你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回去,你是我的妹妹,住在宫里没关系的。”
“你是没关系,我有关系好不好,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我怎么可能大过年的不回去?”
须卜皱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最终妥协了,说:“好吧,你什么时候走,我让人送你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