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当时的场景会再次上演,只不过却是对换了角色。
裴清欢目光淡淡出神,她确实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逼迫江川北的一天。
她原本以为,像这样的场景,都不会有。
这次,他没有再穿她最喜欢看的白衬衣,而是穿着羽绒衣。
她也没有穿他最喜欢看的粉红色。
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其实,一切都已经变了。
十年的时间,物是人非。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流逝,两人之间一片寂静,除了秒针滴滴答答的声音外,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突然之间,江川北开口,淡声问了她一句,“你动用了什么权利,将她关在监狱?”
“你在怀疑,还是在质疑?觉得我是依靠了霍炎钰?”
他这句话问的颇有深意,她听明白了。
“我并没有这样问。”
裴清欢嘲讽一笑,“但,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意思,距离三分钟,现在只剩下一分钟。”
她再次开口提醒他,“过期不候。”
江川北闭眼,“你就这么想要离婚吗?”
“你别倒打一耙,我给了你选择,你不要为自己找借口。”裴清欢抬眼,神色认真,没有在开玩笑,“还有三十秒。”
“明天去民政局。”
江川北扯动薄唇,缓声丢出一句,心底掀起巨涛骇浪,疼痛难耐。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答案,可裴清欢纤细的身子狠狠一颤,浑身上下的力气瞬间像是被抽空,握着咖啡杯的指尖在轻颤。
“好,我知道了。”
她目光微垂落,轻声道。
手掌心悄无声息地落在胸口处,江川北唇紧抿,轻按了按,压下剧烈疼痛。
“等到明天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就带你去看守所。”
事情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话音落,却是谁都没有言语,都只是沉默。
气氛很不舒适,甚至让人感觉到窒息,终究,裴清欢先站了起来,离开。
已经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
江川北并未离开,依旧坐在原位,要了几杯酒,一口一口轻抿,至于酒过咽喉是什么样的味道,他已经没有味觉,只感觉到苦涩,麻木不仁。
相貌出众的男人,总会吸引女人的主意。
尤其是此时的江川北,他脱了羽绒衣,穿着笔挺西装,带着说不出的颓败和忧伤。
当即就有女人过来,只是还未靠近,他已经沉冷着声音,“滚!”
回到医院。
裴清欢筋疲力尽,没离婚的时候,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离婚。
现在确定了时间,她却身心俱疲。
人,还真是讽刺又矛盾。
“外婆,和江川北的离婚时间已经定了,明天。”她对着病床上的老人说了一声。
很明显的,她看到外婆的身子僵了一下,半晌才应声,“嗯。”
然后,就没再说话。
“明天下午,你带他回公寓,吃最后一顿饭。”外婆又开口。
裴清欢皱眉,“他不一定会有时间。”
“你就告诉他,是我让他吃饭。”
一夜,裴清欢没睡,外婆也没有睡。
翌日。
九点钟。
裴清欢站在民政局门口,等待着,半个小时后,江川北才姗姗来迟。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还是昨天的羽绒服,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也像是一晚没睡。
排队等结婚的人很多,离婚的很少,他们两算是例外,对比异常鲜明。
“确定要离婚吗?”工作人员看着两人。
“确定。”裴清欢点头。
江川北略同敷衍似的应了一声。
“财产上有没有什么纠葛?”
这次,两人同时摇头,没有财产,又哪里来的纠葛。
办理起来特别快,前后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已经办理好。
和结婚证一样,离婚证也是红色的,看起来是那么的喜庆。
裴清欢心中沉甸甸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彻底放松和放下,只看一眼,就觉得刺眼。
江川北手指攥的很紧,心底油然蹿升起一股子难言的失落,疼痛,很细小钻心,密密麻麻的疼痛在体内蔓延。
没有过商量,却又都异常默契的将东西放在包中。
“我外婆说,晚上想请你吃饭。”她把原话带到。
“嗯。”江川北眯了眯眼,觉得阳光太过于刺眼,眼睛稍微有点睁不开。
随后,两人驱车去了看守所。
带到关押慕言意的房间,裴清欢站在房间门外。
将近五天的时间,把慕言意折腾的很厉害,她脸色苍白,头发很乱,一看到江川北,哇的就哭出声,两手紧紧地搂抱住他颈间,不肯松开。
嘲笑,讽刺,裴清欢将视线转移开。
“川北,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在里面的这段时间,差点就要了慕言意的命。
江川北神色还有些微冷,“知道错了?”
“我害怕爸爸不答应我们的事,也怕她们会催着你要一个亿,我想着……只是吃一顿饭……最后又后悔了,我有报警的。”
慕言意很着急,揪住江川北衣服,着急而迫切的解释。
“我有报警……我最后打了警察局电话……”
“嗯,我相信你,能站起来吗?走吧。”江川北脸色柔和几分,攥住她肩膀,岳振刚没有说错,都是因为他,慕言意才走到这种地步。
“我可以出去了吗?”慕言意小心翼翼的追问,这些天,那些女警察就没有好脸色对过她,爸爸也没有来看过他,川北也没有。
“可以。”
慕言意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一扭头,看到裴清欢,她就像是看到了魔鬼,躲在江川北身后,气都不敢喘一下。
再也不像是那个跋扈嚣张的大小姐,确实知道害怕。
“别怕。”江川北轻拍她肩膀。
裴清欢看不下去,微微闭眼,连带着将心底的疼痛都全部收敛,直起身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吃饭,告诉我时间,我好告诉我外婆。”
江川北抬起头,胸膛起伏,“晚上。”
“好。”裴清欢没有再做停留,转身,径自离开,手攥紧掌心。
外婆的最后一个愿望,她想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