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我过得不怎么样?年初二给你拜年后,我就出发了,就开始投入工作了。你召开的那两次五人组会议我都到场,就以为,我呆在家里闲过年,我那是接到通知后,从外地赶回来的,第一次,我迟到了不是?我那是从北京飞回来的。第二次不远,在珠海,也就一小时多一点的路程。
他说,我这个春节长假,东南西北的跑,自己没什么,倒把你弟弟给拖累了,去哪里我都带着他,你那弟媳可能对我意见非常大。这把他调上来,不是让他过安逸的日子,反倒要他东奔西跑的忙,春节也忙得不见影。
他说,我对你弟弟说,我这是给你哥忙,你这当兄弟的更不能有怨言,有怨言就不是一个父母生的,就是不人!
李向东问:“你都在忙什么?”
老邝喝了一口茶,说:“忙搞特务活动,忙调查摸底。那些企业老板说要来我们市县投资,他们是真投资还是假投资?他
们能投资多少?实力到底去到哪里?我们得把他们的底摸清楚。”
他说,说是来投资的老板也不少,对那些中小项目的老板,我们可以不必太在乎,但是,对那些号称可以投资过亿的老板,我们得知道他是不是有那个实力?有那个实力,我们不能错过机会。没那个实力,我们不能上他的当。
他说,号称能投资过亿的企业一共有三家,一家自称是国营企业,一家是民资企业,还有一家是外资企业。跑北京,就是了解那家自称是国营企业,跑珠海,就是了解那民营企业,那外商是澳大利亚人,我当然不能飞过去,只能通过我们市县藉的华侨打听他那公司的实力,信函已经发出去了,那边还没回复。
李向东说:“必要的话,飞过去也是应该的。”
老邝笑着说:“我要飞过去,可就不单纯是忙公事,旅游观光一起来了。”
李向东说:“你就是单纯的旅游观光,我也会放你去。”
老邝说:“你这不是给我压力吗?我要引不回一家像样的企业,我还敢回来见你吗?”
李向东问:“国内那两家企业怎么样?”
老邝说:“幸好这次跑出去转了一圈,要不还真出笑话了。”
他说,早就有人总结出这么一条经验,越是叫得大声,??口拍得“嘭嘭”响的,越有可能是最没料的家伙。生意场上这样,官场上也这样,好像这道理放在那一个行业都能印证他它的正确。
他说,那家自称国营企业的??口拍得最响,说他们会投资不少于五个亿,说他们投资的是朝阳企业,发展前景广阔。还说,这五个亿只是第一期投资,以后赚了钱,还会不断滚大,甚至于在十内年,要在市县发展一座不少于十万员工的工业城。
他说,一听就有点假,但眼见为实,没确凿证据证明人家是假的时候,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万一真
是那么回事呢?这条大鱼不就从自己手里溜走了?所以,还得要假老虎当真老虎打,还得要坐下来好好地跟人家谈。这次,到北京一摸底,哪是什么国营企业,也就是一个挂靠国营企业的融资公司。
老邝说:“他们企图用分批付款的的形式,在我们这圈地,把地圈好,再用这块地做诱饵进行融资,招睐全国各地的投资者。”
他说,这无异于用小的投资换取更多的效益,类似于中介公司,比改革开放初期的那些皮包公司好不到哪去!一旦不能按计划融到足够的资,还可能会挟投资者的款玩失踪。
他说,那时候,我们有可能会卷入官司,和那些投资者因为这块地纠缠不清。那时候,别说招商引资,就是这块地也荒废着不能用了。
李向东说:“不是听你说,还不知道会有这样一种公司。”
说着,他心里跳了一下,想这公司会不会也跟临市那边有接触呢?想这种公司装扮成投资者,
自然会苦心钻营,四处出击。别说与临市接触,就是地级市各区市(县)也会接触的,想这麻烦如果让临市抢去,那可真是十全十美了,郑书记不仅因为一把刀摔跟头,再跳进这融资公司陷阱,想不仆街都不行了。
李向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枝子的电话。
她问:“很忙吗?”
李向东说:“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吧?”
枝子说:“你如果不是那么忙,就不能早点过来?”
李向东说:“这在谈事呢!”
枝子说:“那你谈完事再说吧!”
李向东通电话的时候,老邝一直在看着他,李向东感觉得到,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女人的电话,且是一个谈非工作关系的女人电话。放电话时,李向东就笑了笑,说,是杨晓丽的电话。老邝说,她现在在江边市吧
?李向东说,他们也是今天开始上班。老邝说,杨市长是越来越漂亮了。这么说了,觉得太不妥,忙说,说酒劲还没散,这喝了酒就是误事,嘴上没把门的了。李向东说,你别吞吞吐吐的,有话你直说。老邝为自己的脱口而出很尴尬了一阵,好一会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鼓足劲直说了。
他说:“漂亮的女人嘛,谁见了都喜欢。你能娶她,我很为你高兴,但是,把她放在江边市,我总觉得有点那个,你还是当心点,毕竟,不同市县。在市县,大家都是看着她一步步起来的,即使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江边市可不一样。”
李向东说:“我相信她能正确处理!”
老邝说:“有时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李向东说:“我相信她还包括相信她会保护自己!”
他想,经过那次醉酒后,杨晓丽是会吃一堑长一智的。
老邝再要说什么,也觉得多余了,其实,说老实话,老邝当初也是有那贼心,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很灿烂地对着你笑,你会不为之心跳吗?后来,听说杨晓丽和李向东走到一起,他还想,这个李向东,真***官场得意,这情场也那么得意,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完了。再后来,李向东把他当自己人一样待,他便觉得杨晓丽是自己的弟妹一样,虽然,看到她时,心里还会那么不明不白地跳一下。
以此心,度别人的心,那些江边市的人就不会有那邪念?他们有那邪念,也能像他老邝这样眼看手不动?
李向东说:“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他说,你这么一番摸底,看得出你已经进入了角色。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互通的,抓政工也好,抓经济也好,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关键问题,解决关键问题。搞招商引资的关键是,我们不仅希望别人来投资,还要知道是真投资还是假投资,我们的利益是否会因为这次投资遭受某种损害。只要抓住这个关键,围绕着这个关键想办法,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你老邝,就抓住了这个最关
键的东西。
他说,我想,这融资公司的事,我们内部知道就算了,尽量控制在最小的范围,我们防着他,但不向外散布人家的谣言。这些资料得来的不容易,我们没必要,让其他区市(县)轻易就得到。
老邝笑了笑。
他会不知道那用意吗?李向东后面那句话已经再明显不过,让别人去碰,让别人掉进他们的陷阱。有时候,这像是卑鄙,但是你帮人家避过这个险,人家不会感谢你,相反,还会毫不客气地另一个地方冒出来威胁你。官场就是这样,我好,并不希望你好,只要不直接伤害你,就不算卑鄙!
李向东问:“那个民营企业呢?情况怎么样?”
老邝说:“这倒是一个要拼力争取的主儿。”
他说,他是真正有实力的,在珠海他的企业规模算不了什么,但是,他要把那企业迁移过来,摆在市县,那可是一家
很有规模的企业了。
他说,那老板也正有这意思。
他说,珠海现在实行企业结构调整,需要转移一批粗放型企业,污染型企业。这家企业,是一家皮革企业,也在转移之列,正在物色转移地点。虽然说有污染,但那是对珠海而言,人家不缺企业,来投资的企业挤主满满的,缺的是地,所以,人家有这个条件,可以选择性地招商引资,甚至把一些不适合本地发展的企业转移出来。我们市县属于饥不择食,为什么不想办法承接这些转移出来的企业?污染可以逐步控制,逐步改善。珠??中心地区就是这么干的,他们能干,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干?
老邝说:“现在,我们要的是招商引资,要的是项目。我认为,这个应该放第一位。”
李向东完全赞同老邝的观点,人家是饱汉不懂饥饿,市县不能拿珠海的标准要求自己,不能饿得肚子“咕咕”叫,还穷清高。这也不是唯物主义呢?他说:“这个企业你抓紧,想方设法把他引到市县来落户。”
他说,你说得对,引进项目放在第一位。我们不引,人家也一样会引,我们没必要牺牲自己,除非国家规定不准经营这种企业。
他说,那老板肯定也会和其他区市(县)联系,其他区市(县)也会想办法把他拉到自己地头去落户。
老邝还提出了一些如何扩大招商引资的建议,李向东给予了充分肯定,要他放心大胆对干。他说,我等着你出成绩,等着你把大企业招进来!他说,这不仅是我寄予的期望,也是大书记寄予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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