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驻仪式按时进行,但整个过程中李向东都没有露脸。班长厅长曾问,李向东哪去了?地级市委书记看看市委书记。市委书记说,他有别的事忙吧?那些副厅长同学也问,他把我们请来了,自己怎么就躲起来了?市长说,听说他联系的那个镇出了点状况,赶去处理了。
仪式由市长主持。
市委书记讲话,他首先对各位领导嘉宾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其次,对支持办证大楼的各部门单位而牺牲小集体的利益表示敬佩。最后对办证大楼的运作,将为本地的招商引资作出贡献寄予厚望。
班长厅长、地级市委书记都致了贺词,他们对办证大楼给予高度的肯定,并希望在今后的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使这项改革成为全地级市乃至全省的典型。
仪式最后一项便是剪彩,于是,市委书记、市长、地级市委书记、厅长副厅长们,还有办证大楼的主管张建明排成行,在礼炮声中,在飘散的彩带中,完成了整个进驻仪式。
此时,小刘看着神采飞扬的张建明心里感到好一阵失落。他默默离开了办证大楼,离开了这里充满的喜庆。这时候,他一点也没有责怪李向东,他觉得,李向东可以把他从一个副科长提拔到正科长,却未必能够提拔他担任某一部门单位的一把手。毕竟,他只是市长助理。他想,他如果有那个能力的话,他一定是会提拔他的。
这阵,小刘已经想明白了。李向东为什么对他那么客气,那么生份?其实,那并不是客气,并不是生份,那是一种愧疚!他想,正是因为李向东不能让他当上办证大楼的主管,所以,他对他便存有一种愧疚,对他就显得有些客气和生份了。
他想,自己真不应该对李向东有什么怨言。
他打电话给李向东,感觉到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他要告诉他自己的失落,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理解,告诉他自己希望他还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把他小刘当自己人。然而,李向东还是关机。
他打电话给小姨子,接电话的又是绮红。
她说:“小姨子正在忙呢!看到是你打她的手机,所以,我才帮她接的。”
小刘问:“在忙什么呢?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绮红说:“不用,我们在忙女人的事,你帮不上忙。”
她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刘说:“李市助没打电话给你们吗?他一直关机!”
绮红说:“没有。你有急事要找他吗?”
小刘说:“也算不上什么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绮红问:“有什么奇怪?”
小刘说:“他怎么会关机呢?”
他想,他只要不是和市委书记、市长在一起,是不会关机的。即使在开会,也只是调到震动。小刘跟了他这么些年,太熟悉他这一习惯了。
小刘的疑虑似乎也感染了绮红。
她问:“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刘说:“我再找找他。”
绮红说:“找到他叫他打个电话回来。”
小姨子问绮红:“谁的电话?”
绮红说:“小刘打来的。”
小姨子说:“又是找向东吗?”
绮红说:“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小姨子说:“让我跟他说几句。”
绮红说:“他已经挂了。”
两个女人正在新房忙碌着。新房的一切早就布置好了。小姨子像上次美容院开张一样,找了那个睁眼瞎挑选新房入伙的日子。她说,这么大的事,总得选好吉利的日子。她说,虽然,我也不是很相信这些,但是,化几个小钱让他选个好时辰,总没有害处。她说,至少,美容院让他选了开张的日子,生意就很不错。
小姨子只是和绮红说了她的想法,并没有告诉李向东。她又找到那个睁眼瞎,把李向东、绮红、她和小军的生辰八字交给他,就见他又板着手指念念有词地叨叨,最后,便说出了新房入伙的最佳时间。
这一天,刚好和办证大楼进驻剪彩同一天。
一早,李向东出门的时候,小姨子还嘱咐他晚饭一定要回来吃。她说,虽然他们乔迁新屋不搞什么大动作,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餐饭总是要的。她还要李向东把小军也接回来。
李向东说:“他要上学的。”
小姨子说:“吃完饭再送他回去就可以了,他在学校也要吃饭吧!”
李向东说:“就不能改个时间,改在周末?”
小姨子说:“不能改。”
绮红也在一边帮腔,说:“你就不能听我们一回吗?”
虽然,她也不相信小姨子的那一套,但有一种入乡随俗的感觉。
李向东说:“我哪一回不听你们的?”
小姨子说,哪一回你也没听。她说,我想请黄和小手机看小说访问Χ刘他们,你听了吗?绮红想请她家里人过来,你听了吗?李向东急着要出门,不想再说下去,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今天我有事要忙,帮不了你们什么的。小姨子说,你就是不忙,我们也没指望你帮我们什么,下班把小军接回来就行了。
于是,两个女人一早就为新房入伙的事忙碌着。她们忙杀鸡忙杀鹅。小姨子还忙着把睁眼瞎画的平安符贴在门上,贴在厨房的墻上,贴床的床脚上。
绮红问:“怎么这床脚也要贴呢?”
小姨子一知半解,说:“可能是夫妻恩爱的意思吧!”
绮红说:“夫妻恩爱怎么要贴在床脚上呢?”
小姨子想了想,脸红地说:“这床不是夫妻的地方吗?不是体现夫妻恩爱的地方吗?”
绮红说:“没听说过。别的地方就不是夫妻的地方吗?就是夫妻恩爱的地方吗?”
小姨子说:“是,是。这整个新房都是夫妻的地方,都是夫妻恩爱的地方,但是,这里是最最那个的。”
绮红就笑了,说:“还有那浴室也是吧?那也要贴一条符吧?”
小姨子推她一把说:“去你的,去你的。你这么说就多了。那家伙,什么地方能限制他?他高兴起来,那里都是恩爱的地方。这沙发也是,这椅子也是,这地板也是,就是这楼梯也会成为他恩爱的地方。”
绮红“丝丝”笑着说:“你是不是想呀?是不是想他在这楼梯呀?”
小姨子脸更红得透亮,说:“你才想呢,你才这么想呢!”
绮红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你没想,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
小姨子说:“不跟你说了,不跟你说了。”
绮红就扳着她的肩说:“今晚,让他和你试一试,”
小姨子说:“就我试吗?你就不试吗?”
绮红脸也红了,说:“我当然也要试,怎么能没我的份呢。他个子高,让他站在下一个台阶,这么站着,位置就对了。”
小姨子说:“你好不要脸,越说越离谱了。”
绮红说:“你要脸,你不离谱,今晚,你站在一边看,让我们做给你看。”
两个女人正说得脸红喷喷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又是小姨子的手机,又是小刘打来的。她们根本没想到这个电话恍如晴天霹雳。
小刘问:“你们知道李市助的事了吗?”
小姨子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说:“你怎么这么问?我怎么觉得你问得怪怪的?”
小刘说:“你别紧张,也没什么事?应该没什么事!”
小姨子说:“我没紧张,我到是听出你很紧张。”
小刘在电话里笑了一下,说:“是吗?我紧张吗?我没有紧张啊!”
小姨子又问:“他出什么事了?”
小刘说:“他被带走了。”
小姨子问:“被谁带走了?”
小刘说:“被纪检的人带走了。”
小姨子哪知道纪检是干什么的,问:“他们带他去干什么?”
小刘说:“有些事可能要向他了解一下。”
小姨子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要关机。现在还没开机吗?”
小刘想不到小姨子竟是这种态度,想这小姨子怎么连纪检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说:“绮红和你在一起吗?你叫她听电话。”
小姨子说:“你跟我说不行吗?”
小刘说:“跟你说不明白。”
小姨子:“好你个小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蠢吗?是说绮红比我聪明吗?”
小刘哭笑不得,说:“我怎么会说你蠢呢?你叫绮红听电话就是了。”
小姨子很不情愿地把手机交给绮红。
绮红一听小刘说的话,脸便吓得发青了。她问:“他犯什么事了?纪检的人怎么会找他?纪检的人应该不会找他的呀!他平时怎么样,我们很清楚,你也很清楚,怎么会被纪检的人带走呢?”
小刘说:“我想,应该是误会了吧!”
绮红说:“我想也是误会了。一定是误会了!”
小姨子看到绮红那神情,也感觉问题严重了,拉着绮红问:“怎么回事?什么误会了?”
绮红说:“向东被纪检带走了,带去审查了。”
小姨子知道审查的意思,脸也刷地一声,变得苍白了。忙问:“为什么?为什么呢?”
小刘在电话里说:“你们不要急。”
绮红说:“我们不急。我们相信向东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已经心定下来了。她太了解李向东了。如果说,李向东工作上发生什么差错,有什么失误,她或许会担心,但是,纪检的人把她带走了,她倒没那么担心了。一个别人把钱送到手里都不要的人,怎么会犯纪检要追查的事呢?
她对小姨子说,没事的。他应该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