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市里,再开进兴隆集团总部大院。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快到下班时分。还没下车,叶小平就以命令的口吻说:“我们马上去楼上,向严总汇报。”
公司总部一切依旧,秩序井然。职员们个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有在意他们脸色严峻,心情沉重。
他们乘电梯上到六楼,默默地走进总裁室。这时,总裁室里有两个人在与严总谈话。严总朝他们看了一眼说:“你们有什么事?”
叶小平神情严肃地说:“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严总看了看小妮的脸色才说:“你们先到小会议里坐一会,我有事。”
他们就走出去,坐到小会议室里,焦急地等待。他们等啊等,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员工们都下班了,严总才神情泰然地走过来,招招手说:“你们来吧。”
他们走过去,在总裁室的会客区里坐下来。严总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走过来问:“什么事?快点说,我下面还有应酬。”
按照工作上的关系,当然由叶小平先说。叶小平就简明扼要地说:“严总,培训学校出大事了。教导主任徐林祥,强间多名女生。”
“什么?”严总一吓,拿在手里的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叶小平看了看茅校长,意思是让他汇报。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茅校长看着小妮说:“吕主任,你向严总汇报吧。”
小妮就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目光闪烁地看着严总说:“今天上午,一个学生家长来学校反映,他女儿被徐林祥强间了。为了搞清真想,我们吃过中饭,就去那个学生家里了解情况。根据那个学生的反映,这件事相当严重。”小妮把案件简单复述了一遍说,“应该马上报案,否则,我们很可能会更加被动。”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严总听着听着,脸色也变得非常严峻和可怕。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象一个指挥作战的将军,在宽畅豪华的办公室踱起步来。
茅校长紧张得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叶小平沉默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严总,我提两点建议,一是立刻向公安机关报案。这么大的案件,瞒是瞒不住的。二是要迅速做好善后工作。对五名受害的学生及其家属,我们要进行安抚,要替她们保密,还应该给她们安排工作。”
“茅校长,你这个头是怎么当的?啊?”严总突然停在茅校长面前,光火说。“这么严重的案件发生前,你难道就一点也没察觉吗?”
茅校长吓得脸色铁青,嘴巴颤抖。严总又指着他说:“这么严重的事情出在你们培训学校,你这个一校之长,应当承担怎样的责任?啊。你说,对这个的事情,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茅校长低头沉默了一会,才勇敢地抬起头说:“严总,培训学校出现这样严重的案件,我这个一校之长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只好引绺辞职。”
“辞职?光辞职就行了?”严总恼羞成怒地说,“你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对我们兴隆集团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吗?你平时都在学校干些什么?啊。”
小妮轻声说:“严总,现在事情已经出了,我们还是应该先处理,以后再追究责任。”
严总眼睛定定地盯了她一眼,才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刚要开口说话,他的手机响了,他翻开盖子接听:“哦,你们先吃吧,我可能要晚一点。好,好,我尽量早点过来。”
接完电话,他脸色突然严厉起来:“这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茅校长说:“就我们几个人,还有就是当事人和她们的家长。”
严总果断地说:“那这件事,暂时不要报案。报案,事情就闹大了,影响太坏。我想还是先这样处理,公司拿出一些钱来,给她们进行补偿。呃,就一人十万吧。但她们必须保证不对外说,这是封口钱。至于她们的工作,也可以考虑安排。这个事,叶小平,就由你具体负责。你跟下面能安排职工的单位联系一下,给她们分别找一个适合一点的工作。”
小妮心里有些发紧。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住吗?而且还要用集体的钱,来封受害者的口,这行吗?这也是一种犯罪啊。
想到这里,她不顾一切地说:“严总,这样做,恐怕不妥当吧?”
严总眼睛一瞪说:“有什么不妥当的?我这是为公司和你们培训学校的名誉着想,明白吗?”然后更加严厉地说,“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要是谁传出去,或者去报案,我就追究谁的责任。抚慰金呢?我们不能叫封口钱,对,应该叫抚慰金,也要等这个事情过去以后再给。那些女生,要是谁去报案,谁就不能安排工作。就是安排了,也得请她出去。我说过了,凡是对兴隆集团的名誉和利益不利的事情,我们都要作严肃处理。对徐林祥这个败类,我们至少要作出开除他公职的处分。”
小妮还想争辩一下,劝告一声,严总马上武断地说:“这事就这么定,谁也不要再说什么了。”说着站起来,做出急着要走的姿势。
茅校长他们只好站起来往外走去。小妮心里有些生气,严总怎么会这样处理呢?胆子也太大了吧!怪不得社会上流传分子在被抓起来之前,胆子都特别大,甚至还有些嚣张,象安徽省原副省长王怀忠等人就是这样。
为了保护自己的亲戚,或者说行贿大户,你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啊。小妮在与茅校长和叶小平分开后,乘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脑子里一直在翻腾,总觉得这件事这样处理不妥当,对受害者不公平。严总简直有点象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了。怎么办呢?总裁这样决定,你敢跟他对着干吗?
她心里既愤慨又憋气,老大不高兴地回到家里,弄宝宝吃奶,宝宝冲她一漾漾地笑,她脸上都没有笑容。喂完奶,她把宝宝交给婆婆,连吃饭都没心思,就去卧室里给星星打电话。
这天是星期二,不是周末,星星在下面的公司里上班。她把电话直接打到他的宿舍里,星星拿起来接听,她说:“星星,你吃过饭了吗?吃过了,我还没吃呢,没心思吃。我们学校出大事了。”
卞星星惊讶地问:“什么大事啊?你别大惊小怪的吓人。”
小妮就把案件的大致情况说了说,又把严总的处理决定复述了一遍,才说:“星星,你说,严总这样处理妥当不妥当?我总觉得这样处理不对。”
卞星星在电话里说:“岂止不对?而且还是一种犯罪。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他这是在利用职权营私舞弊,保护犯罪分子。你刚才说,徐林祥是他妻子的什么亲戚,他的行贿大户。那么严总这样做,就是一种典型的行为。”
“那怎么办呢?我们能告他吗?”小妮有些迷茫,“星星,他这样处理这么严重的案件,我心里实在受不了。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星星,你不是跟姜董关系不错的吗?你能不能偷偷向他汇报一下?”
“向姜董汇报?这恐怕不太好,要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还会把我们更深地扯进去。”卞星星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下才说:“这件事,其实有两种处理办法,一是干脆等一等,让严总按照他的意思处理了,我们就可以作为他的一个罪证,趁机搞倒他,至少不能让他带病升迁。还有一种,就是秘密举报。你刚才电话里说,那个叫马薇薇的女生不是在我这个县里吗?这就很简单,我只要给县公安局打个匿名电话,公安局马上就会去侦查的。这么大的案件,哪一个公安局都不敢担搁。”
“嗯,有道理。”小妮想了想说:“那星星,我觉得还是采用第二种办法比较好。但要替受害者保密,否则,对她们今后的人生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星星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公安局会注意的,我也可以在电话里跟他们说清楚这一点。”
小妮担心地说:“星星,你要用公用电话打,声音也不要让他们听出来是你。那个女生的家庭住址,我等会发到你手机上。”
小妮挂了电话,心里觉得一阵轻松。她对丈夫的进步和支持,也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边卞星星从自己的小本子上翻出县公安局副局长陈松的电话号码,关门出去,到街上去找了一个商店的公用电话,低着头,变着声调给陈松打电话:“你是陈局长吗?我向你举报一个强间大案,但有一个要求,你们要替受害者保密。”
“你是谁?”陈局长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强间案?”
卞星星用不象自己的声音说:“具体的案情,你们去问一个叫马薇薇的女学生,她是五名受害者中的一个。”说着把马薇薇有家庭住址告诉了他,就挂了电话。
这边,正在自己办公室里跟几名干警研究另一个案情的陈局长,“喂喂”地叫了几声,没有应答,立刻回拨过去,有人接听,他问:“你们是是哪里?”对方回答:“这里是公用电话。”陈局长敏感地意识这是一个大案,就拍案而起:“吴科长,叫上小柳,穿上便衣,我们马上出发,这很可能是个惊天大案!”
很快,一辆面包车开出公安局大门,悄悄向乡下驶去……第二天下午,一辆警车就呼啸着从县城出发往市里开去,直扑兴隆集团培训学校。然后在茅校长的带领下,只化了一个多小时,就将正在家里悠闲地度暑假的徐林祥捉拿归案。